流求製度初立,並不是消逝了那些黑暗麵,而是將黑暗麵引入地下了。


    富人們,權貴們該怎麽享樂依舊怎麽享樂,有錢財,有權力,就不會真正跟底層人平等!


    人權,在權力和金錢麵前,不堪一擊!


    在權力,和金錢的麵前,願意放棄尊嚴,放棄人權的人,數不勝數!


    有競爭,就會有暗箱操作,而決定這些人的競爭成績的人,依舊對他們享受著不同層麵的生殺大權!


    沈南之聽到楊廣這般說,一時語塞!


    因為沈南之明白,楊廣說的事情,是無法避免的,再平等的社會,也會有貧富,貴賤的差別!


    富貴總是優越於貧賤的!


    但是,沈南之還是堅持道:“至少,我們為底層人民爭取了更多的權益!今天,我們能這麽做,將來,也一定會有人在我們爭取的基礎上再爭取,人民隻會過得越來越好,越來越有尊嚴!”


    楊廣攤了攤手:“你們選擇他們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另一群人民,你們強行剝奪他們的權益,分給更多的人。從本質上來說,你們在用數量決定生命!”


    沈南之一時陷入茫然,是這樣麽?


    楊廣接著說道:“你們總是把權貴,富人當成假想敵!你們覺得他們的特權太大,想削弱他們權力,減少他們財富,來均攤給更多的人民,讓更多人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但是,朕不明白,你們為何如此敵視特權階級的人?


    不管是你,還是楊儼那小子,又或者是建成,你們都是出自特權階級。但是你們都背叛了自己的階級,甚至要推翻自己的階級!


    憑什麽?


    即便是被你們極度推崇的流求,如今也開始新型了數個豪門望族,他們依舊是享受了大量的財富不是麽?”


    沈南之解釋道:“流求如今的豪門望族都是受人尊敬的新興家族,是他們正兒八經付出努力掙來的財產,量再大,也是受保護的私人財產!”


    楊廣嗤笑道:“既然你們人人平等,憑什麽他們可以通過花錢雇傭那麽多人服侍他們?雖然你們規定了什麽雇傭關係替換了主仆關係,但是,你覺得這些傭人真的擁有和這些豪門望族的主人擁有平等的人權麽?”


    沈南之反駁道:“你這是胡攪蠻纏,有買就有賣,有賣就有賣!民眾願意打工,自然要付出勞動力換取報酬。”


    楊廣繼續問道:“那憑什麽他們需要付出勞動,而富人們可以天天享受?”


    沈南之皺了皺眉頭,辯駁道:“這不是很正常麽?別人想享受也可以努力上進,財富自由之後也可以享樂啊。”


    楊廣雙手一拍:“對,就是這樣!你想,你也可以!


    那麽,你們憑什麽推翻特權階級?


    拿李建成來說,若是中原變成你們那樣,李建成家裏就失去了世襲罔替的公爵之位,這都是李氏祖輩積攢了多年的努力才掙得了如今的地位,你又憑什麽要推翻他們,不允許他們享受自己數代人努力換來的特權?”


    沈南之直接反對道:“不對,你說的不對!我們並不是衝著推翻他們去的,我們隻是要限製他們的超出法律限製的特權,比如對別人的生殺大權!”


    楊廣點了點頭:“沒錯,李淵可以太原,想處死幾個人根本不用通過審判程序!


    但是,這也是明麵上的。


    你們流求的那些新晉望族,豪門,一定不會放棄這些享受的。


    的確,你限製他們,他們無法明麵上搞這些!


    但是,私底下,暗地裏,他們是絕對不會擁有者巨額的財富,去過普通人的日子的!”


    沈南之不置可否:“你說的對,但是,盡管如此,依舊是一大進步!至少不會在出現當街欺壓良善的貴族!


    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天子犯法,與民同罪!


    別的我不敢說,流求一定是最有法度之地!”


    楊廣擺了擺手,表示夠了,不再爭執這個問題。


    沈南之見楊廣被自己說的無話可說了,當即順著杆子往上爬,先給楊廣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阿英啊,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內!能不能聽兄弟一句勸,東征的事暫時擱一擱,先把內部穩定了先?”


    楊廣摩挲著酒杯,搖頭拒絕道:“上次征討失敗,朕就將秀寧留在了涿郡,朕自己迴洛陽準備二次東征,如今一切準備就緒,不可更改了!而且,就算你早些就勸朕,朕也不會答應!”


    沈南之恨鐵不成鋼沉聲道:“你這人!好好做個守成之君不行麽?百姓跟你有仇咋滴?你要這麽禍害百姓!”


    楊廣一飲而盡將銀製酒杯擲在地上,對著沈南之意味深長道:“南之啊,你看到了什麽?”


    沈南之順著酒杯的拋物軌跡看了過去,聞言遲疑道:“什麽都沒有,就地上有個銀製的酒杯,約莫這有六兩?”


    楊廣笑了笑道:“你知道朕看到什麽?”


    沈南之不解其意,直接迴道:“願聞其詳。”


    楊廣用手指向天空,對著沈南之笑道:“朕看到的是月亮,是這夜空。”


    沈南之依舊不理解,不明白楊廣到底想說什麽?


    楊廣起身看著千裏之外的嬋娟,背對著沈南之輕聲道:“你還記得,之前朕問過你一個問題麽?”


    沈南之迴想起來,自己上次跟楊廣有交流是什麽時候來著?


    好像是自己離官之前,仔細迴憶一番之後小聲試探道:“宿命?”


    楊廣嗯了一聲繼續說道:“以你的聰慧,當明白,朕能問出那個問題,代表著什麽!”


    沈南之聞言一愣,再迴想起突然性情大變的楊廣,將一切串聯起來之後,不可置信道:“你是說,你命中注定如此?”


    楊廣沒有說話,似是默認了!


    沈南之連忙追問道:“你是什麽時候陷入封建迷信的?”


    楊廣迴過身來,對著沈南之笑道:“皇兄死後吧。”


    沈南之眉頭緊皺,等待著楊廣繼續說。


    果然,接下來楊廣的話讓沈南之明白了為何從小一起同窗讀書,天分不在自己之下的晉王楊英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楊廣說:“既是天外來客,也是未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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