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期間沈南之便向富戶王富貴打聽起此村具體情況,雖然朝廷明令禁止土地兼並,但在朝廷的稅賦控製下,農民手裏不會有太多富裕。家中遭個病,遭個災急等銀錢使用,都可能會丟掉自己手中的土地。


    王富貴還舉起王李氏的例子:早前王李氏的丈夫年輕有為攢下了些家底,但是英年早逝,留下孤兒寡母,現在家境殷實的時候買下來的不少耕地。本來這些土地正常佃給貧農耕種,收益也能維持孤兒寡母的日常生活。可好死不死的是前年她們家小兒子王小寶生了一場大病,王李氏為了救治兒子給王家留後,散盡家財才勉強保住小寶的姓名,耕地也賣出了大半。如今的耕地佃租已經維持不了自己的賦稅和日常生活,境遇是一年不如一年,空有一套磚房,平日吃穿用度其實不比七八人擠在一戶的要好。


    王李氏家中。元瑾看著桌子上豐盛的飯菜,又看了看小寶和招弟身上的破衣裳和姐弟眼中對於飯菜的渴望,心中一時有些五味雜陳,歉意道:“王大嫂,我們叨擾了。”


    王李氏聞言有些惶恐,雖然不知道借住的幾人是何身份,但是裏正交代過切不可得罪,說不得是家中境遇一次改變的機會。急忙開口道:“沒事的,沒事的。不打擾,貴人請用膳吧。”說完還瞪了一眼欲上手的小寶。


    元瑾見此也隻好說道:“我們一起吃。”說完把僅有的一道肉菜裏的兩個雞腿分別夾給了小寶和招弟。


    王李氏見此急忙擺手道:“使不得啊,他們倆平日也不愛吃雞的。”說罷就要把雞腿夾給招弟差不多年齡的趙慧。


    “大嫂要是這樣,我們可不好意思再在此叨擾了啊?莫不是大嫂想趕我們走?”元瑾隻好用話語激將道。


    “沒有,沒有。不打擾!那…我們一起吃吧。”王李氏見元瑾已經這麽說了,也不好再反駁。


    僅僅用了八天,小院已經建造完畢。而木匠那邊也加班加點的完成了住房配套的桌椅床凳。


    沈南之和元瑾商量著喬遷之喜要擺宴席慶祝一下,便找富戶王富貴家買了兩頭豬,要提前殺年豬給請全村人吃頓飯。


    王富貴也是一心結交,收了小豬的錢,卻讓護院送來兩頭大豬。這倆加起來差不多得有五六百斤重。


    元瑾正要差人給王富貴補點錢,被沈南之攔了下來:“不用補了,老王這麽富,村裏人沒少給他家打工。就當他讚助的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嘛!”對於王富貴,這幾天沈南之有些了解,作為富戶,雖沒有接濟村民,卻也是一板一眼正常交易,沒有對誰落井下石過。


    待村正找來的屠戶把肉分割完後,稱了一稱出肉三百餘斤。


    對此元瑾有些發愁,全村三十五戶,也就二百來人:“這請客也吃不完啊!”


    沈南之對此早有安排:“誰說都用來請客了。”


    趙智趕忙道:“我們留著吃嘛?”


    沈南之上去就一個暴栗沒好氣道:“吃什麽吃?你就知道吃!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說的就是你。”


    趙慧跟著元瑾太久,此刻也是沒有給自己哥哥留有情麵,笑出聲來。


    元瑾雖然不知道沈南之打算處置這些豬肉,卻想起了王李氏家的窘境,當即開口道:“給我二十斤,我要送給王大嫂!”


    沈南之笑了起來:“不急不急。”然後找隨從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王家村所有成員的明細。


    見元瑾疑惑,沈南之也不賣關子:“我打算隻用這些骨架,宴請大家。至於這些肉嘛…就按人頭分給大家吧。至於你說的王大嫂,我們借住的幾家自然要多送一些的。”


    元瑾聽到沈南之這麽說,也放下心來。在王李氏家住的幾天,明明自己的境遇都很不好,還盡其所能的拿出所有來招待自己。


    把豬肉拆解之後分別包了起來,便差人喊來了裏正交代道:“我們打算明天中午辦場宴席,宴請大家。”


    “要的,要的。喬遷之喜,辦場宴席有個好彩頭。”村正趕緊拍著胸脯保證安排妥當,當即就表示現在就去通知到戶。


    裏正走後,沈南之喊來隨從交代再去買些蔬菜瓜果置辦一下宴席,考慮到一路遊蕩,少不了要露宿,帶的四個侍從兩個丫鬟也都是廚藝在身的人。


    翌日村裏人都來參加宴席,村正說了不用禮金,直接來吃席。大家聽聞白吃,秉著不吃白不吃的優良傳統都拖家帶口全員出動。


    王富貴等幾家富戶還帶了禮物來賀喜,也都是雞魚肉蛋等自家的農副產品,不重卻也可以聊表心意。沈南之見狀也都收下了,一點拿人手短的心理負擔都沒有。大不了以後就不找他們事了,至於要是有不長眼的找自己幫忙,那可不是這個價錢。


    等到正菜上桌,大家才一臉詫異:不是說殺了王富貴家兩頭豬請客麽?怎麽都是瓜果蔬菜啊?唯一的肉菜也都是大骨頭兌的菜,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沈南之見時機已到就示意元瑾,元瑾本就喜歡出風頭,見到沈南之把這事交給自己頓時對沈南之的印象又好上幾分。


    元瑾隨即站起身喊道:“大家稍安勿躁。首先感謝大家的捧場,也感謝大家能接受我們住進在王家村。所以我們便給你們準備了伴手禮,待你們吃完便可以拎迴去。”此時侍從們趕緊推著王富貴家借來的牛車拉著分別包好的豬肉出現在了大家麵前。


    大家都還在驚訝於這伴手禮是什麽,都包的那麽大塊?沈南之又捅了捅元瑾的胳膊提醒。


    元瑾趕緊補充道:“我之前呢就找村正要了你們每戶人員情況。伴手禮就是豬肉,每人一斤,都按照每戶給你們分好了,等下吃完便可以每戶出一人按照名字把肉拿迴去。”


    “另外我補充一點,我知道你們都重兒子,輕女子。但是這是我們按照每人分的,我們希望你們拿迴家後至少在這幾斤肉上公平對待每一個孩子。”沈南之見大家有紛紛議論起來趕緊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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