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麟帶著徐大了了幾個人出了鎮撫司大門,朝著安定門大街走去。


    喧鬧的街道上,人頭攢動,車水馬龍,叫喊聲不絕。偶爾還能看著幾個豐碩的胡女。


    不一會兒,一行人就看到了留仙坊。


    即便是白天,也是有達官顯貴、文人墨客來此白日宣|淫。


    兩個紅燈籠高懸,留仙坊三個鬥大的金字熠熠生輝。


    京城八大青樓,紅袖天香穩居第一,因為皇上曾臥榻過!天下第一名花魁樂色劍三絕的李師師也居於此。


    下有紫金閣,醉雲館,快活林,瓊花樓...等等不相上下,背景雄厚。


    再往下,才輪到留仙坊。


    門口兩個大漢守衛笑著臉請王九麟一行人進去。


    剛入門,一陣的絲竹之聲悠揚入耳,混合著胭粉的香氣和茶香迎麵撲來。醉紅的簾幕高掛半遮半就,琉璃彩燈隨處可見。


    挑開幕簾,走進留仙坊大廳,更是熱鬧非凡。賓客們圍坐在梨花木桌椅旁,品茶談笑。


    最中間的舞台上,身材婀娜的少女們如燕子般輕盈地飛舞,長袖飄飄,舞姿優美,繁花墜墜的裙擺隨風旋舞,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音樂聲中,杯盞交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奢華而又放縱的氛圍。每個角落都被歡樂和欲望所填滿。


    王九麟不屑一顧,他可是在天下第一青樓紅袖天香待過的,那次正好碰見了朱厚照和李師師。


    身後除了徐大還麵色淡定,周小五和其餘兩個狼崽子麵紅耳赤,被眼前這一幕衝擊的心猿意馬。


    一個風韻猶存的老鴇提著裙擺款款走來,看著王九麟身上的銀紋飛魚服,眼皮忍不住地跳了一下。


    這群殺胚又來了。


    老鴇挺了下胸脯笑盈盈道:


    “這位官人要聽曲,還是喝酒?”


    這個徐大最熟了,直接向前一步踏出,咧著嘴隨手拋出幾兩碎銀子過去


    “聽曲,大人指名要聽寧錦兒姑娘的曲子。”


    老鴇手忙腳亂的接住空中的銀兩塞到胸前深不見底的溝壑中,然後提著裙擺引路:


    “寧姑娘恰好空閑,這位大人隨我來吧。”


    王九麟平靜地跟上。


    徐大看著臉紅撲撲的三個後生,笑罵了一句:


    “瞧瞧你們沒出息的樣子,今天帶你們去長長見識。但是有一點記住了!有關九爺的任何事情,一個字都不要說。免得又壞了九爺什麽謀劃。”


    “這自然知道!頭兒待我們恩重如山,我等怎會做出背信棄義之事。”周小五點著頭,有些迫不及待。


    他可是練快槍的。怎麽能不實踐一下呢。


    徐大挑著眉,原本以為這群小屁孩還要說道幾句的,沒想到這麽懂事。


    “明白就好!走!今天我買單!”


    “徐叔威武!”


    王九麟跟著老鴇扶著雕紋木欄,登上二樓的長廊。


    忽然一個喝的有些醉的男人走了過來,一把就拉住了旁邊老鴇的手腕。嘴裏叫嚷著:


    “寧花魁呢?我要聽曲!”


    王九麟打量著這個男人,身上穿著嶄新的黑鷹服,腰間掛著一塊銀腰牌。


    原來是西廠的人啊。


    錦衣衛的服裝上都繡有四爪飛魚紋,象征著掌管刑獄、巡察緝捕之權。而東西兩廠則飾以鷹犬圖案,代表其刑獄審訊、社會監視的職責。


    老鴇麵露苦澀,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同時碰上錦衣衛和西廠的人。


    她解釋道:“這位官人,寧姑娘已經被這位官人預訂下了。我們這還有不少好姑娘...”


    “我不管!今天我偏聽寧花魁的曲!看看誰能攔我!”醉酒的西廠鷹犬咆哮一聲,極為囂張。


    大廳裏的琴弦突然一下繃斷,嗡鳴一聲,震驚四座。


    所有人朝這邊望了過來。


    對麵一個剛係上腰帶的老頭打開房門就瞅見了這一黑一銀的兩道身影,嚇的連忙迴房關上門。


    屋裏的美嬌娘疑惑了一聲:“尚書大人,這是怎的又迴來了?”


    “哎呦,今天運氣背。遇到西廠和錦衣衛的人了。西廠的人還好糊弄一下,錦衣衛可就麻煩了。”老頭哭喪著一張老臉。


    劉瑾也真是!連個錦衣衛都拿不下來,害的我出來偷個葷腥都膽戰心驚的。老頭在心裏抱怨著。


    “這這這,不符合規矩啊。”老鴇一眼就看出來王九麟的官職比這個西廠鷹犬大。


    兩個都得罪不起,非要得罪一個,就隻能選個小的嘍。


    “哼!”那男人鼻孔喘著粗氣,喝了點酒眼神有點花沒看清旁邊那人是誰,但也不害怕,背靠“立地皇帝”劉瑾狗仗人勢習慣了,作勢就要一巴掌打過去。


    看著蒲扇大的巴掌裹挾著勁風過來,老鴇尖叫了一聲。


    然後就是一道快到不可思議的身影閃動,那名西廠鷹犬背後寒毛突然炸起!下意識的變掌成爪向前抓去。


    王九麟右腳向前探出半步,身形微側。左手猛然戳出扣上那人抓來的手腕,右臂從左手下方徑直穿過,下一刻彎肘砸了過去。


    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突兀響起!


    這名西廠鷹犬的右臂詭異的向外彎曲,斷裂處露出半截白森森的尺骨。


    緊接著一隻寒氣逼人的大手轟在他胸膛上。


    一道慘叫聲如驚雷般炸響!西廠鷹犬抱著手臂,踉蹌著向後連退數步。巨大的痛楚和胸前刺骨的寒冷撥撩著昏醉的神經,現在他看清了那個身穿飛魚服的男人。


    他瞪大了眼珠子,神色驚恐。這個男人他認得!那一夜在醉仙樓恰巧看到了聞名京城的一戰。


    錦衣衛的王九麟!外人隻知道王九麟碾壓了裴擒,可他在西廠混可知道過“河卒”這三個字的含量!簡直是鬼一般的名字!


    男人低著眉毛,沙啞的嗓音裏帶著顫抖:


    “我...我今天酒喝的有些多,王大人還請海涵。”


    此話說完,男人就抱著手臂轉身離開,顫顫巍巍地朝著門口走去。


    這次迴去丟了西廠的麵子會不會被打不知道,但是總比死在這裏強。他之前可是認識東廠的馬良,他總感覺馬良的死有蹊蹺。


    旁邊的老鴇已經被嚇得臉色慘白,高聳的胸脯不停地上下起伏,波濤洶湧。但還是背後有人硬氣些。片刻之後她就收拾好妝容,笑容盈盈。


    “王大人,剛剛多虧了你。不然老身可就要花妝了。”


    老鴇說著,眼角一瞥。下麵就有兩個侍女去扶著那名西廠鷹犬,一個護院悄無聲息的去找郎中了。


    能少得罪一個還是要少得罪一個,吃這口飯就要低聲下氣。老鴇心中苦澀自嘲。


    王九麟眯著眼望向那道遠去的背影,西廠都這麽溫順的嗎?思量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終是吐出了幾個字:


    “無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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