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毅將地址寫好,交給了商陸時,隨行的幾個求盜,也領齊了裝備,牽著官馬,在賊曹署的院子裏,靜待商陸的命令。


    他們還給商陸也領取了一套甲胄武器。


    “你帶著弟兄們從西城門出城,在城外等我。”


    商陸走出差房,掃了眼這幾個求盜,微微頷首,扭頭向申屠吩咐。


    “是。”


    申屠拱手領命,立即帶著這幾個求盜,先行出城。


    商陸則在幾個小吏的協助下,將甲胄穿戴在身,外麵還給套了一件寬大的罩衣,起著防暑防風的效果。


    穿戴完畢,商陸謝過幾個小吏,這才迴了明月巷。


    推門入院,招唿三娘和黑雲出發。


    三娘應了一聲好,與油紙傘一起,飄到了商陸身前。


    商陸接過傘,將它隨身係緊。


    三娘身影一晃,飄進了傘裏。


    其實三娘早已不懼陽光,就算沒有傘,也能跟著商陸到處跑。


    隻是她習慣了要帶上這把傘。


    商陸同樣也習慣了,沒想過有什麽不對。


    黑雲從牆角站了起來,抖了抖身子,來到商陸旁邊後,還打了個重重的響鼻,斜眼暼著他。


    這憨貨,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嘞。


    商陸有辦法對付它,笑著從罩衣下麵摸出一個酒葫蘆:“喏,給你買的酒。”


    聽到有酒,黑雲頓時忘記了生氣,高興的‘噅噅’直叫。


    不用商陸動手,它探過頭來,張嘴咬開塞子,叼起葫蘆,就將裏麵的酒,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幹。


    商陸搖頭失笑,心說還好這個世界沒有查酒駕的,否則黑雲這廝,多半隔三差五,就要被抓進大牢裏去關一段時間。


    “槐叔,家裏就拜托你了。”


    商陸朝著院子裏的老槐樹招唿了一聲,拉著喝完酒,還有些意猶未盡的黑雲,大步出了門。


    在西城門外,商陸遠遠就看到了申屠帶著求盜,等候在路邊。


    這些人見商陸來了,急忙牽著馬迎上來,行禮道:“大人!”


    商陸微微點頭,算是迴禮。


    隨即騎上黑雲,招唿眾人:“出發!”


    申屠和求盜們齊聲響應,紛紛上馬,跟在商陸的身後,朝著雲合鎮的西平溝進發。


    轉眼到了第二天。


    快到中午的時候,商陸他們趕到了西平溝。


    這個村子,處在兩山之間的狹溝裏,難怪是叫這麽個名字。


    西平溝的兩側臨山,筆直陡峭,儼然是天然屏障。


    在兩山之間,用石頭壘了一層石牆,差不多有一人來高。


    石牆的後麵,還有一層木頭搭的柵欄,以及數個哨塔。


    哨塔上,有持弓的獵手,在居高臨下的盯著四周。


    整個西平溝,被打造的就像是一座寨堡。


    商陸遠遠瞧見這一幕,便問申屠:“西平溝附近在鬧匪患?”


    申屠搖頭:“沒聽說,也許是為了防備野獸?”


    兩人正說這話,哨塔上麵的獵人便發現了他們,慌忙從腰間摸出哨子,含在口中吹響。


    尖銳的哨聲,瞬間傳遍了整個西平溝。


    這個時辰臨近中午,倒是沒有人在溝外幹活,但溝裏村寨中的人,立即湧了出來。


    商陸他們透過木質的寨門,遠遠看到一群操著鋤頭、獵叉、柴刀的村民,出現在了寨門、石牆後麵。


    用一種冷漠、敵視的目光,打量著靠近的商陸等人。


    不用商陸吩咐,一個求盜策馬奔出,在快進獵人射程的位置勒住馬,掏出腰牌,大聲喊道:


    “我們是賊曹署的官差,不是歹人!”


    商陸的眼力極好,敏銳的注意到,聽說他們是官差,寨門後麵有幾個人的表情,反而變得更加驚慌,並且齊齊扭頭,看向了一個老者。


    那老者倒是冷靜。


    他點了一個人出列,低聲吩咐了幾句。


    那人便做了他的嘴替,高聲發問:“賊曹署的官爺,來我們西平溝做什麽?”


    “嘿。”


    申屠聽到這話,臉色頓時黑沉了下來,高聲道:


    “我們賊曹署去哪兒,做什麽,還要向你們匯報不成?你們不讓我們進寨,可是做了什麽事情,不敢叫我們知道?”


    商陸注意到,在聽到了申屠的話後,寨門後的幾個人越發慌亂。


    反倒是老者放鬆了下來,還低聲對著左右的人,說了幾句話。


    隨即那幾人也冷靜了下來。


    雖然眼神中還是帶著一點驚慌,卻沒有之前那般慌亂了。


    緊接著,老者命人打開寨門,領著幾個人出了寨子,迎上前來:


    “官爺誤會了。我們隻是好奇,在我們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有何事能夠勞動官爺們親至。如果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我們也好早作安排。”


    說話間,老者使了個眼色,便有人立即將手中捧著的錢袋,要交到商陸的手中。


    商陸沒接,他翻身下馬,朝著迎出來的老者,以及後麵寨子裏麵,遠遠看著他們的村民,拱了拱手,鼓動巧舌:


    “老人家,鄉親們,你們不用驚慌,我們不是來逼捐的,更不是來打秋風的。我們隻是受人所托,過來送封信,送到就走。”


    聽了商陸這番話,西平溝的人,齊齊鬆了口氣。


    尤其是申屠還恰到好處的捧了一句:


    “我們是郡裏賊曹署的人,隻管緝拿盜匪、處理案件。逼捐收稅的差事,與我們無關。


    至於打秋風,嗬嗬,要打,也不來你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油都刮不到二兩。”


    雖然被諷刺了,可西平溝的眾人並不生氣,反而陪著笑臉,連連稱是。


    但老者一行人,並沒有將商陸他們領進村寨,而是又問:“諸位官爺,是來給誰送信的?”


    “梁季虎,他在村裏吧?”


    商陸說這話的時候,看似在朝著村寨眺望,實際卻在用餘光,盯著老者幾人的反應。


    這幾個人,聽到梁季虎的名字,還真是又露出了幾分慌亂。


    其中一個獵戶模樣的人,更是脫口而出:“啊……他不在。”


    “去哪了?”商陸問。


    “進山去給他母親采藥了。”獵戶忙道。


    “是嗎?”商陸扭頭盯著獵戶,目光炯炯。


    獵戶隻覺得商陸的眼神,比惡狼兇虎還要可怕,瞬間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戰戰兢兢道:“是……是。”


    “真是不巧。”商陸說道,似乎信了這個獵戶的話。


    獵戶頓時鬆了口氣,連忙陪著笑臉道:


    “是呀,真是不巧。諸位官爺,不如你們把信交給我。等梁季虎迴來,我把信轉交給他。”


    商陸搖頭道:“就不勞你轉交了。既然我們都來了,自然要去梁季虎家中,探望一下他生病的老母。這封信,我直接放到他家中即可。”


    “不可……”


    聽到商陸他們要去梁季虎家中,獵戶幾人臉色頓變,就連老者也有些驚慌。


    商陸催動血氣,化作氣勢與壓力,籠罩在了這群人的身上,逼問道:


    “為何不可?我們探望同僚母親,還要你們同意?或者說,在你們村子裏,藏了什麽東西,怕被我們瞧見?”


    獵戶幾人被壓的開不了口。


    倒是那老者,陪著笑臉道:


    “我們這窮鄉僻壤之地,能有什麽寶貝可藏?我們是擔心,諸位官爺披甲帶刀,煞氣太重,會衝撞到病人,加重她的病情。”


    商陸哈哈一笑:“放心,我們是專門捉賊拿盜的。我們見了病人,非但衝撞不了,還能嚇退她身上的病魔呢。”


    見沒法推諉,老者隻能答應商陸他們進寨。


    遠處的寨門後,有人瞧見這一幕,立刻轉身,往寨子裏麵奔去。


    申屠牽著馬走在商陸身旁。


    他使了個眼色,立刻有求盜牽著馬,將村民隔開。


    申屠則趁機壓低了聲音,提醒道:“大人,這地方的人,有點不對勁。”


    商陸滿意的點了點頭,賊曹署的這幫人,還是有些眼力的。


    他低聲道:“讓大家驚醒點,看他們在玩什麽把戲。”


    申屠領命,立刻用暗號手勢,將這一命令傳給了幾個求盜。


    商陸則繼續鼓動巧舌,帶著幾分誘導的問:“你們這裏又是石牆又是哨塔,在防什麽?”


    老者身旁的一個人,下意識的接話:“敢叫官爺知曉,這些都是用來防備賊寇和野獸的。”


    商陸繼續鼓動巧舌:“你們這裏還鬧賊寇?為何沒有向衙門上報?”


    那人在巧舌的誘使下,冷哼道:


    “怎麽沒有上報?鎮裏的求盜來了一趟,孝敬要了不少,卻沒敢動那群賊寇,說是要向縣裏求援……


    幸得大仙庇佑,才將那群賊寇給收了。聽說鎮裏麵的求盜還覥著臉,冒領了大仙的功勞,著實可惡。”


    “大仙?”


    商陸眼中精光一閃。


    這劇情,怎麽與方毅說的案子那般相似?


    隻不過是山神變成了大仙。


    商陸立即追問:“什麽大仙?哪位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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