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初來乍到,對賊曹署的情況沒有陳立了解。


    而且還沒正式上任,所以沒有插手部署安排。


    他隻是招手,將申屠喚到跟前,吩咐道:


    “你去賬房領筆湯藥錢,然後迴家歇息幾日,等到傷勢養好,再來署衙點卯。我和陳賊曹會在上報郡守、郡尉的文書中,替你的英勇表現,邀功請賞。”


    嚴格來說,申屠受傷,是他不夠謹慎、太過衝動所致。


    可他畢竟是跟隨商陸出任務受的傷,商陸得將他安頓好了。


    這也是做給賊曹署裏,其他人看的。


    商陸讓他們知道,跟著“鎮魔賊曹”辦事,不僅有好處、有功勞,還無需有後顧之憂。


    申屠聞言大喜,連忙叉手行禮:“多謝商賊曹,多謝陳賊曹。”


    隨後就在眾人的目送下,喜滋滋的跑去賬房,申領湯藥錢。


    打發走了申屠,商陸又叫住一個書吏,讓他去把趙琦的供述拿過來。


    商陸沒去自己的衙堂,就在差房這裏,翻看了起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趙琦供述的罪狀,還真不少。


    粗略翻了翻,也有十幾件。


    這裏麵,盜人氣運的案子,都算是輕的。


    還有不少用厭勝之法,將人咒病、咒死,甚至是叫人絕戶的案子……比如趙鵬一家。


    按照趙琦的供述,他害趙鵬,是因為在他需要錢翻身的時候,趙鵬不願意再借給他。


    害趙鵬的時候,趙琦已經成了三足獨角妖鬼的信徒,並得了其傳授的邪異本領。


    雖然那個時候的趙琦,還沒有學到小鬼運財術,無法役使小鬼,幫著他改變骰子的點數。


    但卻可以盜人氣運,用來加強自己的運勢。


    趙琦認為,運勢高漲的自己,能夠翻身,能夠贏迴當初輸的錢,甚至還能夠大賺一筆。


    可他就是缺少本錢,於是找到趙鵬,許諾贏了錢後,成倍返還,結果趙鵬不識好歹,不僅不給他借錢,還勸他不要再賭。


    這簡直就是要毀了他的財運財路!


    於是趙琦借著幫趙鵬一家修葺房頂的機會,藏下了破瓦和斷鋸,布下了厭勝之法。


    果然沒過多久,趙鵬就在外出經商的路上,被賊寇殺害。


    趙琦聽說了這個消息,立馬拿出偽造的遺書,想要侵占趙鵬的家產。


    結果卻是被秦氏的娘家人趕了出來。


    氣不過的趙琦,幹脆是一不做二不休,又咒殺了秦氏和二丫,並盜取了秦氏娘家人的氣運。


    秦氏隻知道,她和二丫在趕走了趙琦後,沒過多久,就離奇的染上重疾暴斃。


    卻不知道,她娘家也被趙琦害的很慘。


    自從氣運被盜,秦氏娘家的人,就做什麽都不利。


    短短半年不到的功夫,家業便賠了精光,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正因為如此,在秦氏母女暴斃,趙琦鳩占鵲巢,奪了家產時,秦氏的娘家人才沒有過來質問阻攔。


    趙琦在變賣了這些家產後,就繼續去賭。


    可結果,卻沒有如他所願。


    剛開始,他確實贏了幾場。


    但是很快就連輸,將變賣趙鵬家產得到的錢,全都輸光。


    起初趙琦還以為,是賭場的氣運比他高。


    後來才發現,是賭場出千。


    他再怎麽鴻運當頭、氣運如虹,也不可能贏得了。


    大怒之下的趙琦,當場揭穿了賭場的把戲,然後就毫不意外的,被暴揍了一頓。


    傷好後的趙琦,一邊繼續盜人氣運,一邊四處借錢。


    凡是不給他借錢的人,他就用厭勝術,對其進行詛咒,誓要將人害到家破人亡!


    同時趙琦還獻祭三足獨角的妖鬼,以換取更多本事。


    好在趙琦現在被抓,也交代了他布下的那些厭勝術的具體情況,隻要盡快一一破解,那些被他盜走氣運,遭他詛咒的人,就能很快恢複。


    隨著商陸繼續翻著供述,發現除了盜人氣運,詛咒害人,趙琦居然還為了血祭三足獨角的妖鬼,誘殺了好幾個人,將他們的血肉,尤其是心髒,當作祭品。


    趙琦很聰明,誘殺的都是乞丐。


    這些人就算是突然失蹤了,也不會引起旁人注意,更不會引來官府的調查。


    而趙琦憑著人祭,從三足獨角的妖鬼那裏,獲得了很多的好處,包括更多的厭勝術,以及馭使小鬼的能力等等。


    學會了馭使小鬼的本事後,趙琦認為自己有了戰勝賭坊出千的本事,就又去賭。


    他確實戰勝了賭坊裏的千術。


    可結果卻是,再度被暴揍一頓,趕出賭坊。


    要不是商陸接了秦氏母女的鳴冤,對他展開調查,他多半又要殺人獻祭,好從三足獨角妖鬼那裏換來更多邪異本事,向賭坊尋仇報複。


    通過這份供述,商陸看到了趙琦因為好賭,被三足獨角妖鬼利誘,一步步越陷越深的經曆。


    那三足獨角妖鬼,很會利用人的欲念。


    那趙琦要是不被抓,日後就算不成邪道妖人,也極可能變成妖鬼怪物,禍害更多無辜的人。


    而有件事情,叫商陸很是好奇。


    正好陳立部署完畢,商陸便問:“陳賊曹,那趙琦可有交代,他是怎麽遇到那頭三足獨角妖鬼的?”


    陳立點頭道:“趙琦說過,他是因為逢賭必輸,就四處朝廟拜神祈福。


    在這個過程中,他偶然聽到一個陌生人說,在飛烏縣的飛烏山裏,有一座廟宇很靈,於是就前往祭拜。


    到了那座廟,天時已晚,他便在廟裏借宿了一晚。


    結果就在那天晚上,他聽到了‘神靈’的聲音,教了他盜氣之法。”


    這是個重要消息。


    那頭三足獨角的妖鬼,就算沒有占了那座廟宇,藏在神像裏麵冒充神祇,也定在附近。


    商陸當即喚來一個求盜,命他趕往趙琦的宅子,把這個消息告訴王超,請王超傳信給鍾離大巫。


    求盜叉手領命,當即去傳遞消息。


    商陸又和陳立聊了幾句,得知賊曹署裏的好幾件無頭公案,都是趙琦幹的。


    抓到趙琦,可是讓賊曹署完成了好些積壓的案子。


    等到年底考核的時候,可以不用擔心挨訓挨罰了。


    聊了幾句後,商陸跟著陳立去了牢房,查看正在受刑的趙琦。


    遍體鱗傷的趙琦,被拷在刑架上,他一會兒哭著求饒,一會兒又咆哮著怒罵,仿佛精神分裂了一般。


    商陸在牢房裏麵轉了一圈,提了幾個建議。


    尤其是提醒牢卒,不僅要防著外麵可能會闖進來的詭譎,也要防著趙琦。


    “這人血祭妖鬼,指不定是學到了些什麽詭異本事,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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