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突破的消息,很快傳進了主簿的耳朵裏。


    他放下手中清點黑風幫產業的賬本,麵帶驚訝的問:“商陸突破到了通脈境?情況屬實嗎?”


    匯報此事的書吏,急忙躬身迴複:“屬實,下吏親眼所見,商陸就在捕班的差房裏麵突破到通脈境的,衙門裏有不少人都看見了。”


    “嗬,他突破的還真是時候。”


    主簿嗤笑了一聲,眯起了眼睛,輕敲著桌麵。


    “看來他是盯上了馬捕頭空出來的缺啊。”


    沉默片刻後,主簿道:“也罷,既然他通脈入門了,提拔做個捕頭,也沒什麽不可以。去讓他把買缺的銀子交上來吧。”


    “是,下吏這就去通知他。”


    書吏領命,就要躬身退出主簿衙。


    可剛退了沒幾步,又被叫住了。


    “等等。”


    主簿改變了主意,沉吟道:“算了,不用他給錢了。你直接去吏房,讓他們把捕頭告身交給商陸,算是我送給他的突破賀禮。”


    書吏聞言一驚,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自從主簿來到洛水縣,還從來沒有哪個吏員的升遷不用給錢。


    商陸這一次,不僅是在衙門裏衝穴突破開了先例,在升官的事情上麵,同樣是開了先河。


    書吏卻不知道,主簿正在心中盤算著這筆“買賣”。


    “就算有朝廷賞賜的靈脂,有縣令給的煉髒行氣功法,也得要有足夠的機緣與天賦,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突破到通脈境。


    更不要說,商陸在幾個月前,還因為傷勢太重差點沒命!


    這種人,有天賦,有機緣,甚至還有心機,以後的成就絕對不低。


    現在不妨是賣他一個人情,萬一日後他真能考入巫院,迴報我的,何止是這區區一筆買缺的銀錢。”


    又過了一會兒,縣令也收到了消息。


    他先是欣慰,認為自己沒有看錯人,商陸果真沒有叫他失望。


    緊接著就下令,要提拔商陸為捕頭,結果卻被告知,主簿早已派人將捕頭的認命告身,交到了商陸手裏。


    “這是要跟我搶人情,爭功勞啊!”


    縣令瞬間品過味,臉上的喜悅立馬消失,表情也陰沉了下來。


    但是很快的,他又舒展了眉頭,暗自冷笑:“商陸煉髒行氣的功法都是我傳的,我就算不是他的蒙師,也勉強算個業師,你與我搶人情爭功勞,又能搶得了多少?”


    商陸並不知道,縣裏的兩位主官,居然在他升任捕頭的事情上麵,小小的交鋒了一下。


    這會兒的他,正在三班院裏,接受著大家的道賀。


    眾人先是恭賀他突破到通脈境,當吏房的人把捕頭告身送來後,又紛紛恭賀他升官發財。


    杜風更是攛唆捕班的人,要湊錢給商陸擺酒道賀。


    “我升官,怎麽能讓你們花錢請我?該是我請你們才對。”


    商陸笑著製止了杜風,宣布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我在酒樓裏擺幾桌,弟兄們都來喝酒。不要送禮,人來了說聲恭喜,就足夠了!”


    眾人聞言紛紛應好,連道賀的聲音都大了幾分。


    商陸拱手一圈迴禮,應付完了眾人後,來到牛捕頭身邊,真誠的邀請道:“牛老哥,你也一定得到啊。”


    “你的喜事,我自然要來。”


    牛捕頭笑著答應,緊接著又感歎道:“真是沒有想到,伱居然一次就通脈成功了。”


    “都是牛大哥教得好。”商陸隨手拍了個馬屁。


    牛捕頭老臉微紅,連連擺手:“跟我沒關係,我算是看明白了,就我這水平,哪夠教你啊。”


    商陸卻是一臉認真:“牛大哥謙虛了,你的經驗給了我很大幫助,能讓我少走許多彎路。”


    “真的嗎?”


    牛捕頭見他不像撒謊,心中竟是有了一絲受寵若驚的激動。


    “千真萬確!”


    商陸用力點頭,嗯,隻要躲著你的經驗,就能少走彎路。


    牛捕頭找迴了信心,哈哈笑道:“不是我吹,我雖然天賦不如你,但比你早通脈十幾年,一點淺薄的經驗還是有點。”


    中午剛過,商陸就讓杜風去了酒樓,置辦酒席。


    到了散衙的時間,捕班的人分批去了酒樓,吃商陸的升官宴。


    之所以分批,是因為搜捕袁歸龍等人的差事還在進行。


    雖然大夥兒都心知肚明,袁歸龍幾人肯定已經跑遠,但主簿不肯放棄,他們也就隻能繼續。


    哪怕是裝,也要裝出一副認真辦差的模樣,自然不能全都跑去吃升官宴。


    就連牛捕頭,在與商陸喝了幾杯酒,吃了一些菜後,也先行離開,說是要去坐鎮指揮。


    甭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不能給人留下話柄。


    幾批流水席後,留在縣城裏的捕班眾人,全都吃過了酒席。


    商陸結了賬,提著食盒,與最後一批捕快,一起出了酒樓。


    這些捕快多少有點喝高,出酒樓後,居然有幾個人嚷嚷著,要轉台去喝花酒。


    商陸雖然很想去見識洛水縣的夜生活,體驗一下風土人情,可一想到三娘還在家中等候,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算了,我有家室,不方便去這些地方。而且搜捕袁歸龍等人的行動尚未結束,去了這些地方,一旦被人檢舉,可不是挨頓罵就能遮掩過去。被扒了這身皮,都是有可能的。”


    商陸的話,讓那幾個喝高了的捕快瞬間驚出一身冷汗,腦袋恢複了清醒,再不敢嚷嚷著說什麽喝花酒了。


    隻有杜風好奇詢問:“陸頭,你有老婆?”


    商陸點頭道:“有啊,當初我重傷假死,父母以為我是真死,給我說了個冥婚。”


    這個事情不算秘密,縣衙裏不少人都聽說過。


    當初爹娘在給商陸找冥婚對象的時候,並沒有遮遮掩掩,甚至還托衙門裏的人,幫忙留意有沒有合適的女性死者。


    不過商陸接下來的話,卻是讓眾捕快汗毛一豎,後背發涼。


    “她這些日子,可是天天都在家裏等著我呢。走了,我得迴去陪她了。”


    扔下這句話,商陸揮揮手,扭身就朝著洛水縣裏那處出了名的鬼宅走去。


    隻留下一群捕快,在夜色下麵麵相覷。


    都說升官發財死老婆……


    沒想到商捕頭還真是有一個死老婆?


    夜風吹過,眾捕快感覺身上的悶熱一掃而光,竟是有了一絲陰冷感,忍不住是齊齊打了個寒戰。


    他們沒有注意到的,在後方街角的陰影裏,一雙綠豆大的小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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