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起,中等。”


    終於,年長巫官宣布了最後一個正役的成績。


    年輕巫官也在考評冊上,記下了最後一筆。


    不過,年長巫官的話,並沒有到此結束。


    他掃了教場內外眾人一眼,勉勵道:


    “今年的績考到此結束,希望洛水縣的諸位再接再厲,爭取在明年的績考中,都能有進步。”


    洛水縣的眾官吏,本是要按照流程,感謝巫官的鼓勵與辛苦。


    可話到嘴邊,卻猛地意識到了不對勁。


    明年?


    績考不是三年一次的嗎?


    就連縣令和主簿,也是錯愕的看向年長巫官,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他講錯了話。


    年長巫官卻在這個時候,宣布了一個讓眾人嘩然的消息。


    “你們沒有聽錯,我也沒有說錯,就是明年!”


    “國主有令,從明年起,將實施新的考評法政策。”


    “績考將由三年一考,改作一年一考。負責考核的部門,也會由現在的上一級衙門,改為吏部、監察院、巫院聯合,三部會考。”


    “政績、修為、官聲等等,都會與績考的評級掛鉤。凡下等者,貶職。不合格者,撤職……”


    “相關政令,很快就會以公文的形式下達。到時候,你們自會知道具體的新政情況。”


    教場內外的差役,聽完了巫官的話,全都叫苦不迭。


    縣令和主簿雖然沒吭聲,也是一臉愁色。


    三年一考,他們還能摸魚。一年一考,可就太卷了。


    馬捕頭的臉色尤其難看。


    他今年的績考就是下等,明年修為要是不見好轉,肯定還是這個成績。


    而且從明年起,績考將由吏部、監察院、巫院聯合負責。他就是想要花錢托關係買個好成績,也找不到門路。


    馬捕頭再次看向商陸,目光熾烈。


    商陸修為突飛猛進的秘密,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迫切的想要弄清楚。


    這個時候,巫官又宣布了另外一個重量級的消息:


    “郡裏的巫院,將麵向全郡招新。不拘身份地位,不看家世背景。希望你們好生修煉,爭取通過考核,進入巫院,學習無上大道!”


    這個消息,讓教場內外瞬間沸騰。


    如果說,新的考成法,是讓大夥兒怨聲載道。


    那麽巫院招新,可就是讓眾人激動振奮了。


    以前巫院招新,都是麵向世家大族的弟子。很少不拘身份、不看背景,讓他們這些普通人也能參與。


    雖說想進巫院,難比登天,可終究是有了這麽一個改命的機會。


    萬一自己有著這方麵的天賦,幸運的被巫院選中,哪怕最終隻是在外門學習,沒能進入內門學習到超凡巫術,也足以改變命運了。


    現在巴國的高層官員,可都有巫院背景。


    本郡的郡守、功曹等等主官,更是出自本郡巫院。


    要是自己也能進到巫院,出來後,憑借這層“同學關係”,足以飛黃騰達,混到個不錯的官職。


    萬一更加幸運,進入內門,不僅可以學到玄妙巫術,還能延長壽命,尋得長生。


    這樣一個機會擺在了眼前,哪怕再渺茫,還是會讓人心跳加劇。


    難怪今年是巫官來主持績考,看來真的是在為巫院招新,提前挑選好苗子。


    不少人的目光,都在這一刻投向了商陸。


    在今天這場績考中,商陸出盡了風頭,怕不是已經入了巫官的眼?


    如果商陸真的被招進巫院,便是縣令和主簿,都要稱唿他一聲好老弟了。


    “姐夫,可不能讓商陸進巫院啊!”


    孫英著急的一把拽住馬捕頭,低聲說道。


    他此刻的心情,不僅滿是嫉妒,還非常的著急。


    雖然商陸進了巫院,就會把正役的位子空出來,但也要有命享啊!


    自己此前做的那些事,要是讓商陸知道,肯定不能善了。


    “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馬捕頭氣的直咬牙。


    教場上這麽多人,哪怕孫英說的再小聲,也有可能被人聽見。


    一旦傳揚出去,可就不好對商陸下手了。


    這個小舅子,真是跟他那個姐姐一樣,愚蠢至極。


    馬捕頭甩開孫英的手,迴頭瞪了他一眼,繼續訓斥道:“還有,我說過很多次了,要稱職務!職務!”


    績考到此時,正式結束。


    兩位巫官被縣令和主簿請去設宴款待,眾人沒有資格參加這場宴會,各自散去。


    商陸沒有著急走人,扭身來到了馬捕頭和孫英的跟前。


    他拱手行禮,言辭懇切。


    “馬捕頭,我能通過績考,全靠你給我放了長假,讓我在家安心調養修煉,不被打擾。你的關照,我銘記於心,一定會報答的!”


    馬捕頭感覺商陸這番話,聽著很是別扭,似乎有一種嘲諷的意味。


    不過當著教場上這麽多人的麵,馬捕頭就算再後悔當初的決定,也不好表露出來。


    甚至還得擠出微笑,欣慰的點點頭,順著商陸的話,把他誇上幾句。


    旁邊眾人看到他們這副“和諧友愛”的畫麵,都在感歎,以為他們的關係是真的很好。


    隻有牛捕頭在遠處冷笑。


    杜風則是一臉的錯愕與茫然。


    在向馬捕頭表達了謝意後,商陸又朝著孫英拱了拱手。


    “孫捕快,我也要感謝伱當初的吉言。現在看來,你的話果真靈驗。我說過,要是通過績考,就請你喝酒。過幾日,我一定備上美酒,好生款待你。”


    孫英臉都氣綠了。


    你他娘不是來道謝,是湊上門來打臉啊!


    我的話要是真靈驗,你早該死了,哪能在這裏活蹦亂跳?


    孫英想發飆,但馬捕頭搶先一步,將他扒拉到了身後,假笑著說:“你和孫英年紀相當,正該多往來。”


    頓了頓,他盯著商陸的眼睛,說道:


    “既然你說要報答我,那就給我說說,你是怎麽恢複修為的吧。當初你五髒受損,修為盡失,要是換作旁人,這輩子恐怕就廢了。可你不僅恢複了修為,還有大突破,簡直叫人難以置信……”


    “如果是別人問起,我肯定不說。但馬捕頭對我有恩,我這個人,恩必償、仇必報!”


    商陸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馬捕頭可知,我這段時間,經常在草市上采買三犧?”


    馬捕頭當然知道這個事,皺眉道:“你想說,你是獻祭鬼神,得了鬼神相助?”


    “對。”商陸點頭。


    馬捕頭還沒說話,他身後的孫英,就著急的插嘴問道:“獻祭的是哪位鬼神?”


    “後土娘娘。”


    商陸報出了一個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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