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今日出現在永西伯府上,也是心血來潮。


    方才聽了兩位老夥計對趙策的評價後,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這個年輕人,當初在城門口的一番話,確實引起了他很大的興趣。


    所以後來,他才會兩次三番幫著趙策說話。


    劉健、謝遷二人的眼中,趙策已經儼然成為了一個媚上欺主的小人。


    但李東陽知道那日自己見到的那個人,不可能是這樣的。


    他按捺不住,當即便想來求證一番。


    如今看這年輕人的表現,他都不由的猜測,這年輕人是否真的知道當今兩父子的身份。


    說知道吧?


    他舉止正常,也並沒有任何諂媚的表現。


    說不知道吧,他的眼神又似乎看穿了一切。


    “時代變了......”


    李東陽聽著趙策說完這話,眼睛微微閃了閃。


    一旁的朱厚照卻還是皺著眉,似乎並不認同趙策的話。


    “太宗之後,我們也不曾出過海,怎麽就說我們不是海上霸主了?”


    “我大明的戰船,可不是那些蠻夷小國能製造出來的!”


    “而且實施海禁,也不是因為我們打不過別人!”


    其他的不敢說,朱厚照在軍事上,還是有一點研究的。


    雖然由於海禁,他對於海上之事研究的不多。


    但他們大明的戰船,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輸給別人的。


    趙策笑了一下:“誠然,實施海禁,是因為沿海太多的賊寇。”


    “他們導致沿海百姓民不聊生,因此我們大明才會出此一策。”


    朱厚照這才滿意了一些。


    “你知道就好。”


    不過,聽著趙策說這話,朱厚照也來了一點興趣。


    他開始跟趙策探討道:“所以若是這海禁一開,那賊寇還怎麽防得住?”


    “那沿海的百姓們,都不管了?”


    李東陽看了他一眼,心想太子今日居然對國事這麽有興趣,實屬難得。


    趙策笑著搖搖頭:“市通則寇轉而為商,市禁則商轉而為寇。”


    “至於對我們沿海侵擾最嚴重的倭寇,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


    趙策眼神閃了閃。


    任何一個現代人,提起這個地方,估計都會忍不住心中的激蕩。


    “一味防守,隻是治標不治本。”


    “自宋以來,我們民族的造船技術,一直領先所有人。”


    “攻擊便是最好的防守,把他們老窩都端了,直接把倭奴的地方都變成我們的地方。”


    “這樣一來,倭寇之患,何愁不解?”


    宋朝之時,雖然花錢買和平的政策,最終蒙受了偌大的恥辱。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自宋開始飛速發展的造船技術,那是同時代,整個世界都無可比擬的!


    就上次趙策在廣州府港口見到的佛郎機的海船,也是從他們大明買入的!


    趙策說完,屋內一片寂靜。


    李東陽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這年輕人說這話的時候,眼裏帶著的殺氣絲毫不收斂。


    這個年輕人,這兩次見麵,在他說出這番話之前,自己一直以為這都是個謙和有禮的讀書人而已。


    然而這個靠殺賊得到爵位的年輕人,原來心中的殺性隻是隱藏了起來。


    而且,市通則寇轉而為商,市禁則商轉而為寇。


    這句話,一直翻滾在他心中,讓他反複的讀著。


    朱厚照也似乎被蠱惑,捏著拳頭,臉上微微漲紅。


    他的眼裏也閃著光,那是激動的光!


    朱厚照忍不住低喝道:“說的好!”


    “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就應該出兵,一路掃蕩過去,把他們老窩都端了!”


    “唿......”趙策輕輕唿了一口氣,冷靜了下來。


    李東陽見到眼前激動的兩個年輕人,不由的笑了笑。


    “你說的固然不錯,但也忽略了一個問題。”


    趙策看向他,理所當然道:“李先生是想說,如今我朝最大的敵人,不在海外。”


    “而是在關外,在蒙古。”


    “一旦海禁開了,那我朝勢必要傾注更多的兵力到海防上。”


    “然而我朝的國庫......已然支撐不起這樣的開銷。”


    李東陽愣了一下:“你倒是看的明白。”


    “你從遙遠的鄉下來,想不到對我們朝野之事,也懂的這般多?”


    趙策搖搖頭:“我隻是略懂一二。”


    李東陽歎了一口氣:“所以你說的很好,但卻隻是空談。”


    李東陽覺得,趙策年紀輕輕,便能看事情看的這般透徹,已經實屬難得。


    年輕人,會誇大海口,有些好高騖遠,也不是不可以原諒。


    總得來說,他今日問趙策的問題,得到的答案還算是滿意的。


    下次若是那兩個老夥計再跟他說趙策的壞話,自己也能毫無顧忌的反駁他們了。


    然而趙策卻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李先生,你錯了。”


    李東陽愣了一下:“老夫錯了?”


    朱厚照也冷靜了下來,專心的聽著趙策講話。


    趙策說道:“若是我沒記錯,太祖皇帝下的海禁令,其中明確規定了不許出番的物品。”


    李東陽想了想,點頭說道:“不錯,你的意思是......”


    趙策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明確規定了不許出番的物品,那在規定之外的物品,不是年年都有經過官船出關?”


    “這些物品,為我大明帶迴的許多白銀,又如何不能為海事所用?”


    趙策記得,大明開海禁之後,僅僅一個小港口,一個月貿易所賺到的銀錢,都有數十萬!


    那一船船的貨品,收迴來的都是一船船的白銀和貴金屬!


    李東陽聽後,眼前一亮。


    太宗之時下西洋,耗資巨大,以至於他們不敢再在海上投入許多。


    如今每年出關的官船並不多,帶迴來的收益經過層層上交後,還是獲利頗豐。


    因為出海的時間和次數有限,這一兩次的收益,在帝國龐大的財政支出麵前,隻能算是九牛二毛。


    然而若是把他們單獨拎出來,這其中的利潤占比,就令人深思了!


    這個永西伯,居然看到了這一點!


    李東陽心中,快速的迴想著往年港口上報的賬目。


    越是算著這筆賬,越是覺得可行......


    趙策看著陷入思考的李先生,直接說道:“缺錢,便要想辦法賺錢。”


    “李先生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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