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倫明義突兀的話語之外,場內仍是一片寂靜。


    大家想著趙策方才作的十言詩,又聽著這後麵四首七絕,一時都被震驚的迴不過神來。


    迴文詩已經是極難,然而趙策這首,卻更是難中之難。


    現在再迴想一開始的十言詩,才發現他們平時接觸的詩句,實在是太過皮毛了!


    他們甚至還以此沾沾自喜,意圖去評點自己一開始壓根都沒看懂的詩句!


    呂公子手中還握著寫字的毛筆,筆上的墨水因為長時間沒有寫字而滴落了下來,在白紙上暈出一攤墨跡來。


    倫明義的話,讓他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


    然而也不用他說,其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已經拿起他尚未完成的詩了。


    大家評頭論足了一番後,把兩張貼白紙放到一起。


    這麽一對比之下,高下立判。


    呂公子臉憋的通紅,闖進人群中,想要把自己的詩文拿迴來。


    “我、我尚未寫完。”


    “哦......”倫明義拖長了口音,調侃道:“那我們也期待一下呂公子的高作?”


    呂公子把自己的詩作搶迴來,說道:“我不作了,我認輸!”


    “我就是再作四十首,也不可能比得上的!”


    趙策輕笑一聲,手中扇子也輕搖的說道:“呂公子這就認輸了?”


    呂公子梗著脖子道:“我確實不如你,認輸有何不可?”


    “隻是你這詩雖好,也不過是玩弄文字遊戲而已。”


    “到了科舉......”


    未盡的話突然被哽在喉嚨中,呂公子發現自己壓根說不出來。


    科舉考試,不也就是文字遊戲?


    是了!


    趙策這一手文章寫的這麽好,胸中墨水又怎麽會少?


    文字遊戲玩的不好的人,想要在科舉中脫穎而出,又怎麽可能?


    除非真的是家裏祖墳冒青煙,撞到了剛好心水的主考官,但是這樣也不可能會名次排在最前的。


    能連中小三元,又哪裏隻是單純好運能說的過去的?


    趙策笑眯眯的追問道:“呂公子說到了科舉怎麽樣?”


    呂公子急的滿臉通紅,抱著自己寫下的詩,一時也是滿腦空白。


    他身旁的同窗們,早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往旁邊挪了幾步,遠離了他身邊。


    有人甚至左右看看,裝作自己並不是和呂公子一同前來的樣子。


    呂公子口幹舌燥的看了支吾了一陣,才低下了頭來。


    “趙公子大才,是本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班門弄斧了。”


    “今日能得趙公子指教,在下此生難忘......”


    一番話,說的誠懇至極。


    趙策似笑非笑道:“呂公子言重了。”


    “先前我就說過,我先生在教寫文章之時,就說了詩文隻需要略懂便好。”


    “他還說,教我們學聲韻,學對類,也隻是為了在考試寫文章之時,能做出一手音律優美的文章而已。”


    “並不是要我們拿著這些學到的知識,到處去作詩與人比試作神童的。”


    “畢竟,仗著自己有些才華就到處去比試的話,也不知道哪日就撞到了硬骨頭,把自己比的渣都不剩了呢?”


    趙策一番話說完,各位在場原本還興致高昂的眾人,也有些歇菜了。


    這些話,不少人的先生其實也是說過的。


    如今通過把他們比成渣渣的趙策口中再度說出,他們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倫明義有些羞愧的說道:“我們也並不是為了比試,隻是宴席嘛,總要有些樂趣不是?”


    趙策點頭讚同道:“倫公子說的不錯,所以大家自當盡興,把好詩都寫出來,我們一同品鑒才是。”


    倫明義嗬嗬的憨笑一聲,其他人也都鬆了一口氣。


    “趙策都這麽說了,那我們宴席該怎麽辦還是怎麽辦!”


    倫明義這般說了後,屋內的氣氛又重新活絡了起來。


    一個人說道:“雖說我們勝負欲不需太重,但是這行酒宴也是需要選出詩魁來的。”


    “雖然在座不少人都還未開始作詩,但是趙公子這首做詩魁,大家都沒有異議吧?”


    眾人都搖頭說沒有。


    趙策想這是要行酒令了,他趕緊說道:“我就不參與了,你們自行品鑒評比便是。”


    倫明義讚同道:“以趙策這水平,確實不適合參與評選。”


    “這樣吧,趙策你幫我們做個裁判官,我們一同品鑒各自的詩文,看看寫的如何。”


    “好的取用評比,不好的就罷黜。”


    大家都盛情邀約,趙策也就答應了下來。


    詩會又重新開始。


    隻是因有著珠玉在前,不少人都覺得自己準備了許久的詩文怎麽看都不大好。


    不少人搖頭晃腦的,要修改自己準備好的詩。


    趙策則在一旁喝著茶水,等著寫好詩文的人念出來。


    一屋子的人正在冥思苦想之際,婢女又帶著一個人進來。


    趙策抬眼一看,是宋公子。


    宋公子早就已經到了,不過帶著自己的隨從在別院的四周轉了轉。


    他看著屋內眾人還在想著作詩,不由笑道:“方才我出去的時候,諸位就已經在準備了,想不到現在都還沒作出詩來?”


    旁邊的一個生員歎道:“也不是我們作不出來,隻是先前趙策作的一首詩,實在讓我們有些不知道如何作下去了。”


    宋公子看向趙策,趙策淡淡一笑。


    “哦?趙策先作詩了?”


    那人又說:“可不是?呂公子要趙兄指教一番,結果這一指教下去,我們在場的人都幾乎不敢作了。”


    角落的呂公子幹笑了一聲,低頭裝作思考自己沒有畫完的畫。


    宋公子挑了挑眉,意外深長的“哦”了一聲。


    “指教啊?呂公子還挺虛心好學啊......”


    呂公子低著頭,一隻手抓著桌邊,尷尬的摳了摳。


    宋公子說道:“你們這詩還要作挺久啊,我看外麵不錯,趙策要不要出去一同轉轉?”


    趙策想了想,這一直在屋內等著,確實也挺無聊的。


    於是他站起來說道:“行,那便在周圍轉轉去。”


    宋公子帶著趙策走出了別院,問了趙策剛剛宴席上發生的事情。


    聽說趙策用一首迴文詩把呂公子比了下去,他正想要開口誇讚幾句,


    另一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趙策聽著這有些熟悉的馬蹄聲,抬眼看去。


    就看到王副將神情凝重的獨自策馬前來。


    看到趙策兩人,他趕緊把馬兒拉定,氣都來不及喘幾口便直接說道:“趙兄弟,你可知道此處是否還有別的下山的路?”


    趙策看了看他後麵,微微蹙眉問道:“王副將,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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