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彩兒在公堂上,足足跪了大半天。


    趙策把她背起來,手中還拎著自己的書箱,直接往家裏走去。


    蘇彩兒趴在夫君的背上,聽到書箱裏硯台撞擊書箱的聲音,隻覺得安心無比。


    家門口,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趙策腳下不停,直接到了廚房。


    隨手把書箱丟到一旁,然後把蘇彩兒放在凳子上坐著,點上油燈。


    趙策才問:“腳還痛嗎?”


    蘇彩兒搖搖小腦袋,拉著他的手要站起來。


    “夫君下學到現在都沒吃飯,我去煮飯。”


    趙策拉著她,到灶膛前看了一眼。


    鍋裏還有一些冷了的粥水,是早上剩下的。


    趙策說道:“算了,時間太晚了,就不煮了。”


    書箱裏,還有早上出門時,蘇彩兒給他烙的餅子。


    因為一下學,就被吳員外找了去。


    後來又去公堂。


    所以這餅子,一點都沒吃。


    趙策直接蹲下身,拿了出來。


    蘇彩兒在灶膛前,很快便生起了火。


    兩人在廚房一起,把早上剩下的一點粥熱了。


    那個沒吃的餅子,也一起放在上麵,直接蒸熱。


    趙策又從外麵的水缸打水,把旁邊的大鍋也添上了一半。


    蘇彩兒的兩邊膝蓋,都不太好受。


    走起路來,比先前一直腳不好的時候,更是怪了不少。


    盡管如此,她的臉上,帶著的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火升起來後,粥很快便熱了。


    一碗粥水被盛了出來。


    兩人都是早上吃了一些東西,一直到現在。


    基本都是饑腸轆轆的狀態。


    同坐一條板凳上,就著昏暗的油燈。


    一人先喝一口粥水,再分吃了那剩下的餅子。


    一頓“油燈晚餐”下去。


    不算吃飽,但也算是填了一下肚子。


    吃完後,蘇彩兒收拾廚房,趙策先去旁邊洗漱。


    等到兩人都洗完後,迴到房間,趙策把燈拿到床頭的凳子放著。


    “褲子拉上去,我看看你的膝蓋。”


    蘇彩兒正想爬上床去。


    聽到夫君的話,她又乖乖的坐迴床邊,把褲腳拉了起來。


    趙策看到,小姑娘的兩個膝蓋,顏色都變的青紫了。


    蘇彩兒也想不到這麽嚴重,伸手碰了碰,隨後向夫君匯報道:“不是很疼。”


    趙策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臉。


    “現在不疼,明天起來該站不直了。”


    把家裏從府城帶迴來的藥酒拿了出來,趙策直接倒到手上,雙手搓熱。


    然後毫不留情的捏著小姑娘的兩個小膝蓋。


    蘇彩兒疼的眼睛都飆出了眼淚,齜牙咧嘴的吸著氣。


    “夫君,疼、疼......”


    趙策笑道:“疼才有用。”


    說著,繼續給小姑娘揉了起來。


    好不容易揉完,蘇彩兒才覺得活了過來。


    洗了手,熄了燈。


    窸窸窣窣的上了床。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子的藥酒味。


    蘇彩兒鑽進夫君的懷裏,小聲說道:“夫君,好疼呀.”


    趙策親了她一口,低聲問:“還疼?”


    蘇彩兒笑嘻嘻的說:“再親一口,就不疼了。”


    趙策又抓著她,狠狠的親了幾口。


    “睡吧。”


    蘇彩兒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輕輕的喟歎了一聲。


    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兒。


    蘇彩兒又出聲問:“夫君,表哥他們會不會被打死的?”


    雖然她對蘇家村的那些人,沒什麽好的迴憶。


    但是想起白天行刑時的慘叫聲,蘇彩兒還是有一些擔心。


    如果他們真的因為這件事死了的話,蘇彩兒自己心中也是過不去的。


    趙策閉著眼睛迴她:“不會。”


    “縣尊大人沒有要他們的命,不會把他們打死的。”


    這種杖刑,行刑的一般都是老手。


    隻要他們願意,他們可以在吊著被行刑人命的同時,讓他們感受到最大的痛苦。


    聽說更有甚者。


    甚至可以在板子打完後,表麵的皮膚都沒有破裂。


    蘇彩兒聽到夫君的話之後,不禁鬆了一口氣。


    又想起高坳村的那一家。


    她那個所謂的奶奶,也被打了十板子。


    蘇彩兒搖了搖頭,把這些事情都趕出腦外。


    趙策說道:“睡吧,別想了。”


    “日後他們看到你,可都要繞路走了。”


    蘇彩兒在他懷裏拱了拱,呢喃道:“就算見到了,我也不怕他們了。”


    趙策拿下巴在她發頂輕輕磨了磨。


    “小勇士,你真棒!”


    兩人笑嘻嘻的又說了幾句話,才相擁而眠。


    ......


    此時。


    鄉間的路上。


    一輛吱呀行駛的牛車,車頭吊著一個搖晃的破燈籠。


    車上的幾人,痛吟聲不絕於耳。


    除了駛車的人外,剩下完好的兩個人,皆是沉默的坐在車上。


    蘇長興在夢中被痛醒,剛想翻個身。


    身後的傷口一碰到車身,立馬就高聲痛唿了一聲。


    “哎呦!”


    蘇三林沉悶的說道:“你背上有傷口,別動了。”


    蘇長興才想起,自己被打了三十板子,還被取消了科舉的資格。


    他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像什麽破銅爛鐵一般的生鈍。


    “爹......你怎麽不給我們墊一下。”


    蘇家族長坐在一旁,不冷不熱的說:“別說話了。”


    “留著一口氣,好好養好身體吧。”


    旁邊的王氏還在昏迷著。


    蘇長盛也不知道醒沒醒過來。


    蘇長興頹廢的趴在車上,沒再說話。


    蘇家族長又似乎起了說話的興頭,他涼涼的說道:“老頭子實在想不通,你們一家人,怎麽如此大膽。”


    “人家趙公子,救了多少的百姓?”


    “你們幾個人居然要合謀,去汙蔑他的名聲!”


    “現在好了,自食其果了。”


    “這連書都不能讀了,你們家還能怎麽辦?”


    蘇三林坐在一旁,低著頭,不吭聲。


    蘇長興則被自己背後的傷,折磨的一直在小聲痛唿,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蘇家族長得不到迴應,也不停下。


    這蘇三林一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縣尊大人打了板子。


    他們蘇家村人的臉,可謂是被丟盡了。


    蘇家族長又繼續說道:“日後你們家可得規矩些,別再搞出些幺蛾子來了。”


    “我們村裏人的名聲,都被你們敗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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