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蜻蜓總覺得今天會有事情要發生,一直眼皮子跳個不寧。


    前廳的事情她看不到,但被關押在後院的柴房裏,卻也不是一無所知的。起碼,她可以聽見下人們在來來往往的酒席準備中,不時悄聲的議論。


    “金闐國帶了那麽多人來,會不會打仗啊?”


    “不會吧。再說,今兒都是咱們大大喜的日子,要是他們在今天動了刀兵,恐怕整個西戎的人都會唾棄他們的。”


    “說得也是,噯,咱們大到底要嫁誰啊?”


    “赤烈族的人啊,聽說是未來的族長呢”


    “哦,這倒是好事。不過那赤烈溫真死了麽?萬一日後可辦?”


    “不會的有咱們大……”


    接下來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了,可是陡然又高了起來。


    “咦,這是哪來的豬羊?”


    “這是外頭商隊的人送的聽說咱們大成親,特意給咱們加菜”


    “喲他們倒客氣。隻是他們也沒帶這些,是找咱們族人買的吧?無小說網不少字這麽好買賣,給誰家占去了?”


    “咳,總不是咱們一族的?快來幫忙收拾下”


    “我可沒空手上活還多著呢。”


    “噯噯噯,你們都走了?哈總管,你看這可辦,不能都丟給我一人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機會來了張蜻蜓一顆心怦怦直跳,謝素謹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送些豬羊,這是要她想法出去幫忙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剛要開口,可是她轉念一想,又生生忍住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貿然開口,反而惹人懷疑。


    哈蚩術今兒忙得是焦頭爛額,金闐國的人在前頭虎視眈眈,而宇文都蘭的喜宴也一點都耽擱不得。


    而那本準備啟程上路的商隊也是膽小,昨天不走,今天想走,卻又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了。怕一出去就白當了炮灰,一大早的就打發人來纏著他,想托個庇佑。


    可真若是打起來,他們自身都難保了,哪裏還顧得上這些異族人?隻是哈蚩術此人的心地倒也不太壞,覺得他們也挺倒黴的,平白無故就遇到這樣一場無妄之災。況且,看在這群商人還收購了他們族中那麽多的陳舊皮貨,還特意送了他那麽一大甕美酒的份上,也不忍心就這麽把他們趕出去。


    思忖了半晌,便讓他們留下了。但是保護的不要指望,隻是今日族中辦喜事,倒是可以留他們下來觀個禮,且喝杯水酒再去。這也是應有的禮貌,也是拉人捧場和祝福之意,哈蚩術便是如此自作主張了,也不算逾矩。


    商隊一聽大喜,那位年紀輕輕的少東家倒是會做人,立即就提出,既是辦喜事,他們也不能白吃他們的酒,願意出錢買二十隻豬二十隻羊以作賀禮。


    至於買賣的人家,他們就不管了,由哈蚩術叫來自家和親厚交好的人家,做成了這筆生意。


    隻是這年輕的少東家有些怕死,愣是不敢在外頭呆著,想帶管家和帳房到他們內院來避一避。


    這個倒是無妨,今日既辦喜宴,到時族人們都會來的,讓他們混和其間,找兩個人盯著,也不怕他們生出亂子來了。


    哈蚩術安排妥當,卻沒算著後院幹活的族人們沒撈到好處的,居然不願意出力,這下可辦?


    豬羊已經送來了,錢也已經收了,要是不殺出來做了吃的分下去,那些人更要嚼舌頭根子。可是這會子,哪有這麽多的人手?大敵當前,青壯年們都已經全副武裝的戒備起來了,那是萬萬不能調動的,剩下些老弱婦孺,也不頂事啊。


    目光往柴房一瞥,哈蚩術並不是沒有考慮到張蜻蜓,這個會做飯,聽說還是個專業殺豬的,找她應該沒問題。隻是她現在是頭領交待要看管的要犯,貿然把她放出來,萬一出了事,豈可擔待得起責任?可要不放她出來,哪裏又去找現成的人手?


    想及此,哈蚩術對著柴房問了一聲,“噯小慶,你一般能殺幾口豬?”


    張蜻蜓心中一喜,想了一想,用做生意的口吻答他,“這要看生意好不好了,生意好,兩三頭豬都是可以的,生意不好,半匹也賣不出去。”


    哈蚩術心中忽地想到,張蜻蜓就算是會殺豬,畢竟也是個,僅憑一已之力殺得了這麽多的豬羊?總不好現在又去把那些得了好處的人家叫來殺吧,那豈不顯得他這個總管太無能了?


    正在發愁,張蜻蜓在裏頭道,“哈總管,你若是有許多牲畜要殺,不找那些棒小夥子幫忙?他們吃得多,自然該多出力。”


    她這一語卻點醒夢中人了,哈蚩術心想,就是商隊裏的小夥子最多,讓他們派幾個人來,幫忙把這些豬羊料理了,不就結了? 正好那商隊少東家還有求於他,想來定是無不願意的。


    哈蚩術興衝衝的去找人了,果然,董少泉立即就應承下來。很快,胡浩然便帶了十個人來到後院。


    雖然他們的形容有些改變,但張蜻蜓還是認出其中幾人,除了老大,還有沈大海她歡喜得一顆心都要蹦出來了,沒有做。一定是他們也早這麽算計好了,才會這麽迅速的就帶著人。


    隻是雖是讓他們進來了,但哈蚩術並不能完全放心,還特意找了幾名侍衛進來看著,暫時沒有機會接觸。


    不要著急,張蜻蜓在心中暗暗給打氣,他們這麽多人都了,肯定是算計過的。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配合他們。


    胡浩然帶著人一麵殺豬宰羊,一麵觀察著四周的地形地勢,人員布置,盤算著成功解救張蜻蜓的可能性。


    這兒和謝素謹描述得基本一致,地形倒不複雜,唯一麻煩的是,人太多,眼太雜了。稍有異動就容易給,尤其是張蜻蜓還被關在緊閉的柴房裏,硬闖的話,動靜實在太大。若是能想法把她弄出來,恐怕就容易些了。


    能讓人把她放出來呢?胡浩然正在這裏琢磨著,那邊沈大海的刀卻是“不”劃到了鐵華黎的胳膊上,本來傷口不深,但在他刻意擠按之下,卻是血流如注,。


    好小子張蜻蜓在心裏暗挑大拇指,他們肯定是想找找夏仲和,才出此苦肉計。


    “噯呀,這可辦?你們這兒有大夫有藥麽?能不能給他包紮一下?”


    這麽麻煩?真是越幫越忙不過總不好看著他的傷口也不管,哈蚩術此時走開了,一名侍衛皺眉上前,指著鐵華黎,“你,跟我來。”


    鐵華黎衝他們微微頷首,跟著那侍衛走了。


    夏仲和在那藥房裏,幾乎都快被人遺忘了。今天辦喜事,沒有人的召見,他一直就被關在藥房裏,連口水都沒人送。他也不吭聲,就那麽靜悄悄的呆在藥房裏,反而顯得比平日更加忙碌。不停的搗鼓這搗鼓那的,隻是大夥兒多也看不懂,不知他在幹。


    猛然見到侍衛帶著鐵華黎進來,他也吃了一驚。一路同來西戎,彼此都很熟悉了,雖然鐵華黎的形容有些改變,但他還是很快就認了出來。


    隻是麵上很好的藏起了那抹驚喜之意,也沒問,隻是看到他的胳膊受傷了,就去拿藥給他包紮。


    藥房不大,瓶瓶罐罐倒是不少,夏仲和一連找了幾處都不是,不由得自言自語著抱怨,“小慶一不在,連個也找不著了。哦,在這兒”


    他拿著個藥包,把那配製的軍中一撚金給鐵華黎敷上,又找了幹淨布條給他綁上,“行了,去吧。以後幹活可些,老這麽受傷可不行。切記這幾日不要沾水,食生發之物。麽?”


    鐵華黎看了他一眼應下,道過謝後隨那侍衛又了。隻是手心裏,已經多了一樣。


    大廳裏。


    當著嵬項族貴族們越發詫異的眼神,拓拔淳還在那兒神神叨叨,自說自畫,“難得宇文族長有心,還提前預備了慶賀……”


    “拓拔國主”宇文樸忍無可忍,終於厲聲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嵬項時候歸金闐所有了?您這麽說,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大膽”拓拔淳身邊的侍衛,名叫忽爾奇,也是上迴的來使,挺身而出,慨然道,“我家國主厚待於你,已贈黃金萬兩。你既然收了我家國主的禮聘,自然是應允的,難道現在還想反悔麽?”


    “那黃金又不是我要收的,是你硬要放下的。不過區區五百之數,豈有萬兩?”


    忽爾奇冷哼一聲,望著帳中諸位麵現疑色的嵬項族長老們,挑撥離間,“宇文樸,你不要太貪心當日我們明明談妥,送你黃金萬兩,你就在三日後的今天率部投誠。莫非你私吞了黃金,現就要反悔了不成?”


    “一派胡言”眼見族人們多有不信,在那兒竊竊私語,宇文樸氣得七竅生煙,“那日我也在,孰是孰非,豈容你顛倒黑白?”


    “你的不向著你,還向著誰去?隻怕這麽急著嫁出去,也是分了不少好處的吧?無小說網不少字宇文樸,你這麽做人,可太不厚道了”


    宇文樸沒想到拓拔淳居然給他來此一招釜底抽薪,分明就是欺他那日與金闐來使會麵時,隻有兄妹二人,現在哪裏可以找出證人,替做證?


    心思急轉間,宇文樸也不愧是狐狼,終於抓到一條漏洞,與忽爾奇對質,“你說送來了黃金萬兩,那可不是小數目。可我記得你之時,不過區區數馬,那麽多的黃金,難道不怕把馬給壓死了麽?”


    忽爾奇微怔,拓拔淳接過話來,疑惑的看著宇文樸,微露不解之意,“宇文族長問這樣愚蠢的問題?黃金萬兩可不是小數目,難道我能這麽放心的交給侍衛?當然是給的銀票啊就裝在一個小匣子裏,隨便到哪裏都能變賣的,難道不是麽?”


    他說得無比形象,煞有其事一般,把宇文樸生生慪得快要吐血了,卻是不知該才能證明的清白。


    正在尷尬,卻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廳後嬌笑著揚起,“拓拔國主真是會開玩笑,一萬兩的黃金您不放心,一萬兩拿著就能取的銀票您就放心了?且莫說這些事情純屬子虛烏有,便是真的,這金子讓我們上哪兒兌去?整個西戎有沒有一間票號?好象沒有吧。當然,南康是有,但想來天下除了金闐國,也沒有一家票號能支撐得起萬兩黃金的提取。咱們總不可能帶著車隊,去您那兒領金子吧?無小說網不少字再說了,若是您真的給了這麽一大筆的錢財,難道連我們的一封親筆契約也沒有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是金闐富甲天下,您也不會拿著萬兩黃金作兒戲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宇文樸頓時鬆了口氣,而族人們這才打消了疑慮。其實也無怪乎他們不信任宇文樸,實在他這人也太多心眼了,平日裏處處算計,讓旁人也不得不防。


    謊言被人拆穿,拓拔淳隻是摸摸鼻子,雖然身為一國之主,卻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依舊笑得雲淡風輕,“素聞嵬項族有一位女中諸葛,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隻是我們草原兒女多豪邁,宇文如此的害羞,連麵也不肯與本王見上一見?”


    宇文都蘭從廳房後麵轉了出來,臉上蒙著紅紗,隻露出一雙如秋水般的盈潤雙目,和額上耳中閃得人眼花繚亂的金剛石,“非是小妹不肯賞臉,實在是今日乃是小妹的佳期,在大禮之前,不宜與人會麵,還請國主勿怪。”


    宇文樸趁機轉移話題,“今日,是我嫁小妹的好日子,還請國主賞臉,留下來喝杯水酒,也是我們的一番心意。”


    他這話音剛落,就聽門外有人來報,“迴稟頭領,赤烈族的迎親花隊已經來了”


    宇文樸喜不自勝,“好好好,快快請進”


    若是這門親事能成,他又何懼金闐這麽一個彈丸小國?


    隻是話音未落,那邊又有人來報,這迴的聲音裏,明顯透著幾分急迫,“頭領赤烈族來人了”


    宇文樸臉色一沉,“慌慌張張胡亂喊?不是已經報了一次麽?又報?”


    “不是的這是……”


    那侍衛的話章未落,就聽有個聲若洪鍾的朗笑聲響起,“哈哈宇文老弟,聽說你要把妹子嫁給我,你可真是太客氣了沒說的,雖說哥哥已經有了大,娶她做個小還是不成問題的嘛”


    赤烈溫帶著一隊侍衛,昂首闊步走了進來。


    混雜在人群之中的董少泉和蔣孝才等人頓時反射性的就想到,他出現了,那潘雲豹呢?


    後院。


    鐵華黎已經把方才跟夏仲和會麵的情形匯報了一番,並攤開手掌,壓低了聲音,“我總覺得,夏大夫的話別有用意,說不要碰水的,隻是他給我這個幹?”


    這一下,還真把胡浩然等人考住了。那小小的圓圓顆粒誰都認得,是一顆綠豆。尋常得很,但這代表意思呢?


    沈大海下巴往柴房一點,“她跟夏大夫這麽久,應該比我們明白些。”


    胡浩然抓在手中,驀地一刀砍下個豬頭,因用力過猛,那豬頭給他用勁一撥,滴溜溜滾到了柴房門口。他跟揀,就把那顆綠豆從狹窄的門縫中彈了進去。


    見豬頭飛來,張蜻蜓一直就蹲門後守著呢,此時見塞進來一粒綠豆,不禁有些詫異,琢磨一下,忽地眼睛一亮,突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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