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會的宴席並不是尋常的大吃大喝,這些們都是貓胃口,又一個兩個都是家裏嬌養慣了的,嘴巴刁得要命,所以也不去費那個神準備了,每人一張小幾,隻上一道時令主菜——螃蟹。


    這可不是市麵上普普通通的江河湖蟹,而是從上貢的禦湖裏撈出來的金爪蟹。非是這些王公親貴們,就是有錢也買不著。


    每個螃蟹都足有半斤以上,蒸熟之後,熱騰騰的鮮紅肥美。因是九月團臍十月尖,故此今日上的清一色全是雌蟹。


    來此之前,顧繡棠已經告訴過兩位小姑今日會食螃蟹了,所以張蜻蜓也不算詫異。她雖然挺煩挑蟹肉的繁瑣,但是今兒可不一樣,她身邊有綠枝了


    衝那丫頭微使個眼色,綠枝便在一旁,拿著蟹八件給她的分解起螃蟹來。


    每當這種時候張蜻蜓就能格外深刻的體會出做大的好處來,吃點喝口水都能有人伺候著,舒坦呀


    可張大姑娘剛動起這麽個念頭,就有人想讓她不舒坦了。


    斜對麵的蔣陌雪衝她挑釁的拈起一支蟹鉗,喀巴一聲,清脆的夾裂蟹螯,的剔出完整的蟹肉,拿玉箸蘸了薑醋,極其優雅的放進嘴裏,又將空蟹殼原樣擺,“這螃蟹,就是得剝著吃才香甜呢你們說是不是?”


    葉莞瑤當即附和,“說得很是,隻久居黔中,少有此物,倒是技藝不夠嫻熟,讓見笑了。”


    她說歸說,卻是依樣拿起麵前的螃蟹熟練的拆出蟹肉,把殼放了。隻是力度稍大了些,殼剝得有些許的不完整,但基本還是能成形的。


    蔣陌雪一笑,“這樣已經很好了”眼神又往張蜻蜓那兒一瞟,“不象有些人,連手都不敢動呢這食蟹可是極雅致的事情,最考較一個人的席間儀態,咱們京城女子,都是要專門學的。隻有那些最蠢笨或是最心急要吃的,才也做不好呢”


    這聲音略大了些,說得附近有幾位也沒有親自動手的們俱都有些赧顏了。有些原本會的,就開始動起了手,但也有些實在不太精於此道的,臉都紅了。


    張蜻蜓心中嗤笑,小樣兒,跟本姑娘鬥,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她轉頭卻也提高嗓門,跟陸真一本正經的討教,“嬤嬤,我記得曾聽您說過,食不言,飯不語,可有這話麽?”


    陸真當然配合,“姑娘說得不,現在綠枝還沒給您剝好,所以您還能再說幾句。可一會兒等拿起了筷子,可千萬別象有些人似的,一邊吃,一邊,那可是極不禮貌的。”


    張蜻蜓衝蔣陌雪挑眉一笑,咋樣?


    蔣陌雪氣得柳眉倒豎,反倒是旁邊幾個女子對張蜻蜓的仗義直言非常感謝,抬頭衝她微微頷首一笑,以示謝意。


    張蜻蜓大方的迴人家一個燦爛笑靨,得意之極。蔣陌雪見著她這麽左右逢源的模樣,卻更加生氣了,還想發難,葉莞瑤卻將她暗自一拉,以目視簾外,示意她稍安勿躁。


    因天氣晴好,擺宴的地方就設在秋水閣外臨水的一片開闊長坡上,分左右隻拉了長長的簾子將男女賓客隔開,若是聲音再大一些,就會給人聽見了。


    張蜻蜓已經是名花有主,可她們都還是待嫁之身,前來赴會還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相看有無合適的佳婿。尤其是葉莞瑤,特意從黔中趕迴京來,千方百計賴上她,來到此處,就是為了攀上一門好親事,可不想讓蔣陌雪給破壞掉了。


    以指在她手心劃了個“文”字,蔣陌雪明白了,這是讓她在一會兒的詩會上再跟張蜻蜓鬥,那時再出了風頭,可就不僅能打壓住她,更能博取在場的名士們的好感了。


    所以蔣陌雪暗自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暫且隱忍了下來。張蜻蜓倒覺得有些無趣,她一貫是遇強則強,看人家不鬥了,也不沒那個勁再去痛打落水狗了。


    低頭看綠枝剝螃蟹,心下卻盤算著,今兒這陸真是迴事?三番五次的幫著,以她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個性,又有圖謀?


    不過你還真別說,這還真挺厲害幾迴都是一針見血戳到人家痛處,而且行事沉穩機警,可比屋裏那麽些人捆到一塊兒都強。隻可惜,這樣的人她不敢用啊


    也不知她在林那兒嘰裏呱啦說了一通話,竟然能哄得母親大人當即就決定把她留下,還派到身邊來,隻怕是有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可瞧她今日行事,分明是對存有三分示好之意,要不跟她談談?可要談呢?張蜻蜓從前是做買賣的,要跟人家談判,首先你就要有拿得出手的籌碼。那比起林有優勢呢?或者說,她能給陸真帶來些林給不了的好處?


    張大姑娘陷於苦惱之中。


    雖然也不是非陸真不可,可是現在沒法子呀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這句說書人常提到的話她還是牢記在心的,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若是嫁出去了,還得麵對潘家那個新環境。身邊的綠枝和周奶娘是夠忠心的了,隻是周奶娘完全就指望不上,綠枝也不過是循規蹈矩之人,至多不出差而已,真正要能頂得上大用場的,還得靠陸真這種人。


    還有方才那位“如衣服,如手足”的潘豹子,看起來也不大好對付,況且他那塊頭又大,瞧他身手迅速,似乎還有兩下子。不行還是得學點防身術。


    “姑娘姑娘”綠枝一連叫了兩聲,才把張蜻蜓給喚迴魂兒來。滿滿的一殼蟹肉已經剃好了,就等她舉箸品嚐了。


    張蜻蜓可沒吃獨食的習慣,尤其還是旁人伺候著她吃獨食。拿牙簽插上幾塊蟹肉,將碟子往她麵前略略一推。綠枝會意,紅著臉拿了一根,迅速放進嘴裏,抿唇一笑,微福一福算是謝了。再往另一邊讓陸真,她卻是擺了擺手,張蜻蜓也就拉倒了,自顧自的埋頭吃起來。


    一隻螃蟹看著雖大,肉卻沒多少,雖然已經是依著規矩細嚼慢咽了,但以她的神速,也很快就解決了。綠枝剛剝了螃蟹,已經去洗了個手,又順道給她端來了菊花水和綠豆麵子,伺候她淨了手,陸真遞上一杯黃酒暖胃,張蜻蜓仰脖一飲而盡。放眼四周,大夥也都快吃得差不多了。


    撤去幾案,換上熱茶,這兒擺上一張長桌,擱上筆墨紙硯,那兒放張小桌,擺著琴簫鼓瑟,這就是今兒的重頭戲要上演了。有絕活趕緊開始現,過期不候


    張大姑娘沒這個本事,也不去賣弄了。見顧繡棠有心顯擺,跟人去談詩論畫,章清瑩年紀小,還在那兒啃螃蟹,便一人老老實實走到坡下的桂花樹旁,盯著那湖裏的遊魚。


    她可沒詩情畫意,隻琢磨著若是給她根竹子削成的標槍,倒是能戳起幾尾魚來。隻不知這些長得花花綠綠的魚能不能吃,那是紅燒好還是清蒸好呢?


    一尾火紅的錦鯉似是窺破了她的不良心思,不屑的吐個泡泡,一甩尾巴就沉了。張大姑娘反倒樂了起來,暗想你這小魚倒有幾分靈性,我要吃你就跑了麽?嘿嘿,能做本姑娘的手下亡魂,可是你的福氣呢


    “喲章,您一人在這兒幹嘛呢?”蔣陌雪搖著團扇,一步三搖的了。隻是後麵不見了葉莞瑤,就帶著貼身丫鬟。


    她今天三番兩次沒在張蜻蜓這兒討到便宜,可實在是極不甘心。自恃著有幾分才情,定要在眾人麵前好生羞辱她一番不可


    張蜻蜓斜睨著她,一指水麵,“看魚。”


    蔣陌雪搖著扇子,下巴衝天,張口就道,“昔日莊子與惠子觀魚,知魚之樂。今日章獨自觀魚,又有何樂?不若我們即以觀魚為題,賦詩一首,你看可好?”


    張蜻蜓差點噗哧笑出聲來,啥魚不魚,樂不樂的?本姑娘隻吃魚,可不做詩,“對不起,我不會蔣還是另請高明吧。”


    蔣陌雪一愣,她沒想到張蜻蜓這麽幹脆俐落的就拒絕了她。不由得譏笑起來,“原本聽說章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難道是世人以訛傳訛?章原是竟不學無術,欺世盜名之徒麽?”


    這幾句話,她故意說得響亮,意在讓眾人全都聽到,折辱張蜻蜓。不僅是近旁的們都循聲望來,就是對麵的哥兒們,也多有聽到的。


    張大姑娘一下就垮了臉,這死,幹嘛處處跟做對?你想顯擺你顯擺去,找我做?


    她剛想衝上去教訓蔣陌雪一頓,陸真卻在後頭悄悄拉了她一把,以隻有她能聽得見的聲音快速說了句話,


    張蜻蜓是真不想聽她的,隻想衝上去給這點厲害的瞧瞧,可是看看左右那麽些人,她緊攥著雙拳忍了。


    收拾了麵部表情,反衝著蔣陌雪微微一笑,“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世人要說,便隨他說去吧”


    陸真看著她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中歎息,若是這句話能以一種再淡定再謙遜些的態度說出來,就更加完美了。


    可是這一招無招勝有招,已經將蔣陌雪給氣噎著了。旁邊幾位已經掩嘴笑了起來,而簾子後頭,更有男子發出掩飾不住的悶笑聲。


    蔣陌雪臉漲得通紅,今兒她要是不能扳倒張蜻蜓,可真是沒臉走出這道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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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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