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人家是咋上位解元的,既然能被皇帝賞識,這幾位還真不敢得罪他。

    誰知道有什麽因果,張忻的兒子張端,也是今年鄉試,今早快報說二兒子得了山東二十七名。

    跟眼前的解元,似乎差之甚遠,但是見識過王封卷子的老張,卻為兒子鳴不平。

    什麽人都能當解元啊!不多時酒菜齊備,不愧是帝都,菜品之豐盛,絕非偏居一隅的寧遠衛能相媲美的。

    見大家落座,韓文銓韓大人舉起酒杯揚聲道:“鄉試乃是為大明選士,為陛下選材,為爾等鯉魚躍龍門賀!幹杯!”

    的確是鯉魚躍龍門,舉子中絕大多數,的確是普通人甚至是窮人。

    看看他們身上寒酸的衣服就知道,今日中舉也就等於有了出身,日後當什麽官還要看造化。

    諸舉子齊齊答應一聲:“謝大人賜宴!”

    如果沒有中舉,這幫人沒有機會跟幾位大人喝酒,很多人興奮的滿麵通紅心髒狂跳。

    今日之後再也不是窮酸秀才,已經有了候補官員的資本,不久之後就要飛黃騰達。

    劉同升一飲而盡,看著王封卻不舒坦,要知道他是明神宗萬曆十五年生人。

    即是1587年的,到了崇禎十年就是1637年,才榮登丁醜科狀元,五十歲才登上人生巔峰。

    眼前的解元,卻隻有區區十五歲,比他孫子還小呢,你說劉同升怎麽可能舒坦?

    故而判卷的時候也沒客氣,沒想到崇禎皇帝會橫插一杠子,點了這麽一個二五眼解元。

    劉修撰微微一笑:“今日聚集順天府精英之才,怎麽可以不吟詩賦詞?就以初次相識為題如何?還請解元先來!”

    考試?非也!但凡文人相聚,必然要有以文會友的節目,這個還真不是針對誰。

    即便是針對也沒有辦法,這是鹿鳴宴上慣見的插曲,所有人都看向王封。

    解元有多少含金量,就看這迴的了,瘋秀才有點懵啊!

    這具身體寫詩還是可以的,但是要符合解元的身份,還真的需要一首好詩才行。

    否則讓人笑掉大牙,王封坐在那兒閉目苦思,全場一片沉寂,漸漸地有人說風涼話了。

    “不會是江郎才盡了吧!”

    “別胡說!不過小小少年,沒有經曆寫不出好詩倒也尋常!”

    “就是就是!我看他就是太小了,怎麽配得上解元的身份呢?”

    現場越來越嘈雜,幾位大人有點看不下去了,張忻倒是輕噓一口氣,越發的為兒子不值。

    如果張端在順天府,而不是在山東的話,絕對不會是二十七名,沒準就高中解元……

    就在此時,解元終於說話了:“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所有人都以為,王封沒有才情吟不出的時候,一首驚才絕豔的詞脫口而出!

    這是清代納蘭性德的《木蘭花·擬古決絕詞柬友》,剽竊清朝人的作品,瘋秀才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舊作?很有可能,否則怎麽在如此短時間內,寫出如此精彩的詩文?

    在場的所有人都懷疑,這首詞不是應景之作而是舊作,其實他們都想錯了。

    這首詞根本不是解元寫的,背誦一首詞,當然簡單得多啊!

    啪啪啪!韓文銓豎起大拇指:“好詞!這首詞堪與先賢相媲美,詞情哀怨淒婉屈曲纏綿,驪山、夜雨霖鈴、比翼連枝,引經據典毫無斧鑿之感,解元大才!”

    劉同升也呆住了,他沒想到自己隨口出題,解元卻是張口即來。十五歲少年如何做到的?

    瘋秀才起身做個羅圈揖:“見笑見笑!獻醜獻醜!”

    舉子們也都有點懵,之前某位一個勁暗示,解元的來曆有問題,似乎是皇帝欽點的。

    考試就考試,你欽點解元算咋迴事麽?故而大家很是不屑一顧,看不起這麽一個關係戶解元。

    然後轉眼就打臉,打那位暗搓搓的官員臉,這首詞絕非尋常人能寫出來的。

    咳咳!張忻也不禁歎息,能成為武書院院正,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隻是不甘心,張大人哈哈一笑:“隻是如何證明,此詞乃是臨場所做,而不是信手拈來?解元再來一首如何?”

    這就有點過分了,連巡按韓文銓和府尹鍾玠,都感覺張忻有刻意為難的嫌疑。

    大庭廣眾之下,各位舉子死死盯著解元,都想要知道,那首詞到底是不是臨場發揮。

    瘋秀才笑笑稍一沉吟:“你見,或者不見,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情就在那裏,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愛就在那裏,不增不減。”

    又來一首?聽著簡單到令人發指的一首詞,細細品味卻是迴味無窮!

    他是真有才啊!張忻終於服氣了,最起碼他兒子沒有這般的才情,寫不出如此精致的作品。

    孟江雲如醉如癡,就知道表叔能力超群,卻沒想到會如此的大出風頭。

    劉浩然豎起大拇指,孟海清搖頭晃腦,居然在背誦這首詞!

    “你敬,或者不敬,我的名就在你眼前,不悲不喜。做我的詩詞,讓它,流淌進你的心裏,默然賞析!寂靜歡喜!”

    改編自活佛詩人倉央嘉措的《見與不見》,更加的符合當前的意境,也讓出題人無話可說了。

    啪啪啪!全場響起掌聲一片,這首詞聽著簡單,卻蘊含著深深的情意。

    你敬或者不敬,解元的大名就在你眼前,看著不爽你卻永遠無法超越啊!

    簡簡單單甚至白描的詞句,卻彰顯作詞者難以掩飾的驕狂,我在這兒!

    看不上我你來呀!簡直是變成了宣戰的檄文,張忻臉色大變,他還真不敢過去。

    張大人尬笑兩聲道:“詞是好詞啊,隻是今日乃是好日子,隻有詞沒有曲,少了一點風雅情趣!解元以為如何?上琴!”

    考勤錯了是考琴,還真的算不上刁難,因為按照規矩書生當習六藝。

    中國的貴族教育體係,開始於公元前1046年的周王朝,周王官學要求學生掌握的六種基本才能:禮、樂、射、禦、書、數。

    出自《周禮·保氏》:“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禦,五曰六書,六曰九數。”

    這就是所說的“通五經貫六藝”的“六藝”,隻是現在文人死讀書,能兼顧六藝的還真不多。

    卻也不算罕見,何況很多人都在昨天,聽到王封高歌一曲,故而大家很是期待。

    初次相識?剛好遇見你?不妥,似乎有一首初見?王封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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