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隆基登基,太平公主怎甘心?


    太平公主強烈要求朝中三品以上官員以及重大刑事案件皆由太上皇處理,太上皇知道自己妹妹的那點小心思,但遂也同意了。


    李隆基為帝,手中的權利比之前自然要大得多,縱使很大一部分權利仍舊掌握在太上皇手上,但為政者,哪個不是想著法子清除障礙?


    幾個月後,前朝的事情終於安定下來。


    李隆基冊封太子妃為皇後,董知為董貴妃,錢之語為錢德妃,趙娘為趙麗妃,劉良媛為劉華妃。


    四妃缺一,另一個妃位理所應當屬於楊家所出、又產下了皇子的楊薇娍。然而,李隆基卻隻封了她為楊貴嬪。


    眾人都不甚理解,皇後有意無意間提了一句,結果迎來了李隆基的斥責,故而後宮中人也就不敢再提了。


    入住皇宮不久,楊薇娍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皇後宮中,道皇後無子嗣,自己不敢獨享為人母的喜悅,從此這個孩子就交給皇後撫育。


    李隆基知道了,倒也沒說什麽。


    …………


    荊詞早已住迴了楊府。


    她最近在查阿逸的事,阿逸身世可疑,卻又恰好被裴姨擄走,且後來裴姨為了他連命都不要,荊詞隱隱猜測到……阿逸十有八九就是青雲。


    實在太出人意料。


    荊詞認識阿逸好幾年了,竟然一點都沒懷疑過他就是青雲,虧她辛苦查了那麽久,可惜一點眉目也沒查到。


    如今青雲再一次失蹤,荊詞已經派人馬不停蹄地追查,估計這會兒裴姨也在找青雲的下落。


    是夜。


    崔琞潛進楊府,筎院。


    他們已經許久未共處了。


    “我想找到青雲就離開,我們一起走可好?”


    庭院星光璀璨,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崔琞從後麵抱著心儀女子,荊詞在他懷裏柔聲道。


    “雖然太子已登基,但一切還未安定下來,太平公主的勢力尚未被削減,很多人和事尚被牽連其中,咱們再等上一些時日吧?我答應你,快則一年,慢則三年。”崔琞的聲音亦很輕柔,這份承諾,又鄭重又充滿誠懇。


    “可是……”可是她當真是對長安沒有了絲毫眷戀。


    她更怕夜長夢多,不知往後還會發生什麽。


    他轉過頭,俯下英氣的臉龐,對著柔嫩的紅唇吻了上去……


    一記飽含愛意吻,溫暖纏綿,直直深入彼此的內心最深處。


    …………


    許久,一吻終,倆人皆微微喘著粗氣。


    崔琞擁著她,低聲道:“過幾日,你同我去一趟太平公主府吧。”


    “嗯?”荊詞有些不解。


    “武攸暨病危,恐怕沒多少時日了,我想……去見他最後一麵,畢竟父子一場……最主要的是,想讓他見見你。”崔琞的眸子不知不覺染上一層霧水,對於那個生父,他的感情一直很迷茫。究竟愛多一點?還是恨意多一點?


    …………


    未過幾日。


    一道聖旨震驚了好些人。


    皇上封崔琞為駙馬都尉,將玉真公主李持盈賜予他,二人年後完婚。


    聖旨是直接下達到崔琞府邸的,李隆基未留給他絲毫拒絕的餘地。


    這道聖旨於崔琞和荊詞來說,可謂晴天霹靂。


    一時間,崔宅門庭若市,朝中大小官員紛紛送禮表示恭喜。


    朝堂上下皆知,玉真公主是聖上一母同胞的妹妹,突然被賜給了崔琞,有此可見聖上將來定會重用他。雖說駙馬參政不妥,但現在是非常時期,聖意已經非常明顯了。


    曲江邊。


    一高大俊逸的男子和一樣貌清麗美好的女子各自牽著一匹馬,緩緩踏在枯草上。已是深秋,江邊沒什麽人。


    “事已至此,你忍耐一下可好?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娶她。”崔琞神色語氣皆十分懇切,深邃的眸光裏全是身旁伊人。


    荊詞臉色有些低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壞情緒,“我不想忍耐,片刻都不想。太子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賜婚,再在長安待下去,誰知道下一刻又會迎來什麽。”


    “荊詞,相信我……”


    “喲——這不是駙馬嗎?”崔琞話剛說了個開頭,一道聲音生硬介入。


    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傳來過來,不遠處,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騎馬而來,笑吟吟地看著崔琞,待行至跟前,連忙下馬作揖,“駙馬安好——想不到駙馬爺也有興致這個時節來曲江……”


    崔琞的臉色頓時一黑,多事!


    顯然男子並未察覺,而是神色頗有意味地瞥了荊詞一眼,笑嗬嗬地道:“不愧是駙馬爺啊,風流倜儻叫人好生羨豔,婚前攜漂亮小娘子遊曲江……”


    崔琞眉頭緊蹙,不悅地打斷他,“胡說什麽。”


    “哎喲,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男子朝他擠了擠眼,繼而信誓旦旦地道:“駙馬爺盡管寬心,我這張嘴絕對鎖得牢牢的,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字。”男子說完,笑著踏上馬,緩緩離去。


    素來把情緒把控得很好的崔琞此刻心煩氣躁,急急看向身旁臉色淡淡的荊詞,剛想開口,荊詞已然出口。


    “看,我的身份已然淪落為駙馬身邊的花柳。”她淡淡的語氣裏含有一絲嘲諷意味。


    崔琞隻覺心頭沉痛,痛得快窒息,他長開手臂,輕輕攬過她的肩膀,附在她耳邊,語氣輕柔近乎哀求,“咱們理智一點好不好?相信我,我能處理好,我發誓不會娶她。不要忘了,咱們還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我曾許諾你的,每一件都會實現。”


    “換位思考,如若我接到入宮為妃的聖旨,你能忍耐嗎?”


    聞言,崔琞的手一僵。


    兩個人良久無言。


    …………


    這幾年來,荊詞深知人事易變,故而不願在長安多做停留,半刻都不想。先前她讓步,答應他在長安等一至三年,可是等來的卻是李隆基的賜婚,如今,她如坐針氈,恨不得現在就走。


    荊詞明白,李隆基非池中之物,一旦他勢力足夠強盛,隻要他想留,恐怕他們插翅難逃。


    荊詞心裏難受,崔琞又何嚐好過,連日來,他內心的痛苦掙紮,他未向她透露一個字。


    他積蓄勢力這麽多年,終於選擇、扶持了一位有能力的君主登上帝位,混亂了這麽多年的局麵,眼看大唐盛世就在眼前,他此時抽手,無異於給了混亂勢力可乘之機,多年的心血……將付之東流。


    他既然答應她不娶玉真公主,就絕對不會娶,他的勢力遠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自己的婚姻選擇權,從來都是在他手上。


    而那道旨意……是他和李隆基商榷下決定設置的一個障眼法。


    無奈……荊詞對他不自信,更是信不過李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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