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我而言,雲姨娘就是我的利益啊。”


    雲姨娘是聰明人,頃刻間便就明白了荊詞所言是何意。嗬,這個四娘,她還真小看了她。


    “雲姨娘可莫要讓我輸哦。”荊詞語氣俏皮,親手為對座斟茶。


    雲姨娘笑著福身,“四娘的恩情我不會忘,再說我也是守信用之人。”


    午後,荊詞應老太太的傳話前往娓院與府中眾人一聚。或許人老了都喜歡熱鬧,對於老太太隔三差五把大家叫去說話娛樂,眾人早習以為常。


    這迴很巧,荊詞和楊薇娍,以及幾位姨娘在娓院門口遇上了,遂一道進屋請安。


    “莫多禮,快坐快坐。”看著一群蜂擁而至的人,老太太喜上眉梢。


    桌上已備好了茶水以及各式點心。


    爾後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姨娘,最後楊壽雁也到了。


    “聽聞前幾日雲娘的父親出事了,如今怎樣了?”


    “多虧了大娘子和四娘,家父已經安然無恙。”


    “那就好。”


    楊壽雁淡笑著看向荊詞,“也虧了四娘願意出手相助。”


    “此事我也聽說了,”座上的老太太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大娘子也該將玉牌歸還四娘。”


    此話一出,眾人皆暗自豎起耳朵留神。


    “按理說我該將玉牌歸還四娘,可惜……”楊壽雁語氣稍頓,“還有些事情未收尾,待將所有事處理好,再歸還四娘也不遲。”


    老太太譏笑,端起茶杯飲茶,到了她手上的東西,她也沒指望她能還迴來。


    荊詞兀自吃埋頭吃點心,長姐逢場作戲,她懶得配合。


    “四娘,學堂的事你解決得怎麽樣了?”楊壽雁把話題繞迴她身上。


    荊詞抿嘴,“還在處理……”


    “還沒半點眉目?”楊壽雁不覺揚聲,“此事於你就那麽難麽?你算算過去多久了?”


    “畢竟此事牽涉到安寧公主,得循序漸進。”


    “循序漸進?”楊壽雁扯著嘴角輕笑,“這事兒已經兩個月了,的確是漸進啊。”


    被這般嘲諷,荊詞無話可說,此事的確是她能力不足。


    對方是安樂公主,莫說是荊詞,就是楊壽雁,也不見得能處理妥當吧。


    “據說安樂公主要再婚了。”席上有人說了一句。


    “聽說這次選的駙馬叫武延秀,武周時被送去突厥和親,結果人家說他肯本不是李姓皇室子弟,隻是冒牌貨一個,遂將他囚禁了起來,就前幾年才迴來呢。”


    姨娘掩嘴笑,“嗬嗬,聖上真是……竟然選了這種貨色給自己的女兒。”


    “以安樂公主的性子,自己的駙馬會讓別人選?”席上自有明白人。


    …………


    小聚散時,荊詞特意拖延了一會兒。


    待眾人離去,荊詞才上前對老太太道:“祖母,抱歉我使玉牌落到了長姐手裏。”


    老太太神色如常,“吃一塹長一智。”


    “荊詞有荊詞的考慮,希望祖母相信我。”


    “我既然認定了你是楊府未來的繼承人,自然信你,你且放手去做。”


    素來古怪的祖母竟然能作出如此迴應,荊詞驀地有些感動,這老太太原來也是識大體的人。


    荊詞離開娓院後,徑直去了笙院。


    在楊氏學堂的事情上,楊薇娍暗地裏幫了荊詞不少。


    笙院。


    丫鬟剛通傳,楊薇娍便急急出來迎接,一把拉過荊詞的手,神色頗為擔憂,“祖母可有責怪你?”


    “祖母未責怪我,三姐不必擔憂。”


    倆人一邊說著一邊朝屋內走去。


    屋內,夭桃斟了兩杯茶,又上了些熱食。


    “那就好,我還擔心了好久呢。不過這迴大概祖母心裏也知道,你初出茅廬,長姐有意使計,不是她的對手。”


    “三姐那邊可有打探到什麽?”


    楊薇娍搖搖頭,深歎一聲,“想不到如今世風日下,敢直言不諱的忠臣良將幾乎被排擠貶謫,枉泱泱大國,大唐京畿竟然連一個赤膽之臣都容不下,著實叫人心涼。”


    荊詞亦輕歎,外戚勢力實在強悍,如今是皇後與公主天下。


    “無論如何,總要見縫插針,多試一試。”


    已經入秋,天氣漸漸轉涼。夕陽西下,夭桃走到窗邊把窗戶關上。楊薇娍畏寒,每逢早晚,夭桃都會按時關窗,生怕主子著涼。


    眼見日落,荊詞起身告辭。


    “等會兒,”楊薇娍叫住她,轉身對夭桃道:“去取件披風來。”


    夭桃遂進內室取了一件披風,楊薇娍接過來親自為荊詞披上。


    “不必了,三姐,我不冷。”荊詞擺了擺手。


    “傍晚露重,當心著涼。”


    “沒事兒,我身上暖著呢。”


    楊薇娍固執地把披風披到荊詞身上,語氣頗嚴,“好生穿著,你總是不知道照料自己。芳年,盯緊了,若你家主子貪圖爽快半道上卸了披風著風寒,我有你好看。”


    荊詞拗不過她,隻好作罷。


    秋風涼爽,荊詞走著走著開始熱了,但仍舊沒脫下披風。


    近來朝臣動態一直由楊薇娍掌管的三家藥鋪負責打聽,夥計個個機敏,能力過人,據說那些人全由楊薇娍一手調教,如今那三家藥肆倒真是大有用處。荊詞總算知道為何但凡發生一些新鮮事,三姐總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了。


    不日,安樂公主大婚,此次大婚奢華無度,聖上愛女出嫁,下令大赦天下。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禁軍竟然也參加了典禮,以壯大儀仗隊的聲勢,聖上派相王親自迎接,此乃完全是皇後規格的儀仗。


    一時之間,長安城議論紛紛,朝堂上下終於有人提出質疑,聖上麵對眾議擺手作罷,不予理會。聖上的態度引起朝臣的暗暗猜測,莫不是聖上真的存有立安樂公主為皇太女之心?


    此舉得意的是安樂公主和皇後,其他王爺、公主明麵裏未說什麽。實則一向安分守己的相王心裏不甚痛快,更莫說太平公主。自然,還有安樂公主的同胞姐姐,長寧公主。


    “四娘,安樂公主盛極一時,恐怕咱們要撂倒她已不太可能。”


    “或許,這就是契機。”荊詞喃喃。


    青女和芳年不解。


    “芳年,去一趟笙院,請三姐讓人留意此次大婚中,敢張口說話的都有誰。”


    原來有的人既想盡職責,又想自保,如此說來,倒不是所有官員都是是非不分之人。


    荊詞頓時對此事抱有一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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