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大廈將傾?


    “這,這就是你說的大寶貝?”


    蘄春縣。


    當李峰看到陳平掏出那根大寶貝時,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是知道陳平在暗中鼓搗些稀奇玩意兒,天香閣裏麵就有不少商品是陳平弄出來的,不過陳平現在拿出來的可不是一般的商品。


    因為李峰憑借自己從軍多年的經驗來看,他可以判斷出此物是與戰爭相關的。


    “怎麽樣?與你們那突火槍相比強多了吧?”


    陳平兩眼完成了月牙,笑著說道。


    李峰順勢接過陳平手中之物,目光火熱的仔細端詳起來,半晌過後點頭迴道:“確實精美,想必費了不少心思。”


    “不止是精美,此物堪稱是殺人利器,箭矢所不能破之重甲,此槍能破,並且,不同於弓箭需要巨力與長時間練習才能發揮威力,這東西隻需要稍加練習就能夠使用。”


    陳平一邊將火槍的優勢說出,一邊觀察著李峰的神色。


    “嘶,與勁弩相比如何?”


    “師兄,勁弩亦不能破重甲。”


    聽到這話,李峰終於是坐不住了,他豁然起身審視著手上的長杆武器,眼神之中滿是驚喜。


    “你不知,北遼胡虜所恃者,便是那重甲鐵騎,一旦結陣衝鋒莫不能敵,為了對付北遼的重騎,北軍可謂是吃盡了苦頭,不得不訓練大批重甲步軍才能保證戰陣不敗。”


    “然而重甲步軍雖能禦敵,卻行動遲緩,隻能望塵興歎,若想與北遼抗衡乃至是收複燕雲失地,非得是與北遼一般,也要組建一支重騎才行。”


    “可惜重騎所費錢財甚多,朝廷曆來以防禦為主,諸公多不允,再加上馬政凋敝,鐵器劣質,隻得讓北遼肆意縱橫,而不能製也。”


    說著說著,李峰臉上露出悲憤之色,投筆從戎後他才曉得軍隊的諸多難處,明白了為何大譽坐擁天下十三州之地,卻一直無法收複燕雲失地。


    而現在,瞧見了陳平拿出來的新式武器,李峰心中激蕩不已,已是感到擊敗北遼收複燕雲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陳平聽著李峰說的這些軍中之事,心中一陣感慨,都說打仗打的是經濟,是後勤,北遼雖然不弱,但也沒法跟大譽拚經濟。


    歸根結底一直沒能恢複漢唐榮光,原因不在外,而在內。


    “師兄勿要傷懷了,隻要吾等同心協力,敢叫胡虜欺我華夏無人邪?”


    “此前師兄不想試試嗎?走,找個僻靜地方練練手,要不了幾個月就能開始大量生產,到時候別說小小的白蓮賊,北遼也不在話下!”


    這番話叫李峰情緒高漲起來,他哈哈一笑挽著陳平的胳膊走出帳篷,尋處試槍去了。


    當晚,陳平就收到了來自中州的西南招討使陸威的信箋,原來他在江陵城北大破白蓮賊繼而一路追擊的消息已然被陸威獲知,並且陸威還知道了白蓮賊正在向東逃竄,極有可能進入江州,於是才送來了這麽一封信件。


    “陸大人怎麽說的?”


    李峰、羅礪齊齊發問,永興帝委陳平以重任是不假,不過到底人家陸威才是正使,要是陸威不同意他們追擊白蓮賊跟著進江州,這也確實是個麻煩。


    陳平微笑著迴道:“陸大人與我們同心,豈能因為白蓮賊竄入江州就畏首畏尾?”


    “喏,命令已至,明日便起程繼續追擊,江州不比荊州,白蓮賊敢入江州我便讓他們葬在江州!”


    陸威的信件被遞給二人觀看,待看到上麵明確的字眼後李峰與羅礪對視一眼,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咱們現在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楚王即使想從中作梗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了。”


    最後一句話說完,陳平心情愉悅,乾州兵源有了著落,何青選還把火槍搞出來了,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消滅白蓮賊隻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他唯一需要顧慮的,就是剿賊完畢後,京城的局勢該如何應對了。


    “石嘉熾,石嘉洛...”


    心中念叨著這兩兄弟的名字,陳平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天啟帝的留下的坑,還真不少呢...


    中州,汴梁府。


    西南招討使陸威正準備起程從中州挪身,隻因陳平已經在荊州將白蓮賊擊敗,現如今中州的威脅解除,他自然得跟著換地方才行。


    否則前線與後方的距離太遠,勢必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陸大人這是要去哪兒?不在中州了嗎?”


    正當陸威動身之際,就見到秦王府出來的那個小王爺登門拜訪。


    他向對方解釋了一下原因,卻聽到對方反問起來。


    “哦?為何不帶上孤一同前往?”


    陸威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此人是何意思,隻好如是交代:“殿下乃是皇親貴胄,千金之軀怎能以身犯險?本官是奉陛下之命剿賊,秦王殿下願意出兵相助自是好的,殿下跟來也沒有問題。”


    “但現在賊人東竄進入江州,本官需得跟著挪窩,殿下要是再跟來,恐怕招人非議,我也不好向秦王交代。”


    他不會說自己不滿這廝一個皇家子弟來這兒看熱鬧有多討人嫌,嘴上一口一個殿下,實則婉拒之意已非常明顯。


    若是個聰明知趣兒的,想來就不會再糾纏了,可偏偏這人似乎對他這番說辭並不滿意。


    石嘉洛勾著嘴角笑道:“陸大人覺得孤是個累贅嗎?實話與大人說罷,孤自幼讀書習武,雖不敢說是甚麽以一當十的勇士,但也不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夥。”


    “至於什麽千金之軀,陸大人這話未免有些瞧不起人了,秦王府曆代鎮守西北,宗室多有領軍者,陸大人以為孤隨陳大人來此是為了什麽?”


    陸威聽得是眉頭緊鎖,他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可疑的小王爺。


    他早就覺得此人有些奇怪了,因為老秦王如今六七十了,而此人看樣子至多二十出頭,也沒聽過老秦王五十得子的消息啊?


    再綜合陳平與他迴到中州時的情況來看,陸威心中不禁疑團叢生。


    不過對方執意要跟著自己一同轉移,他也不好多說什麽,大不了真到了危險關頭,讓人全力保護就是。


    “待迴頭,定然得找陳平問個清楚,說去西軍借兵,怎的給我借了個難伺候的小王爺迴來。”


    陸威心中,如是想到。


    ........


    京師。


    在荊州、中州、乾州等地為白蓮賊所擾,陳平率軍追擊之時,京師的局勢正在急劇變化。


    隨著永興帝與楚王在崇政殿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撕破臉皮,整個京師就被籠罩在政變的陰影當中。


    因為楚王擔任攝政王的緣故,皇宮的禁衛就成了重中之重。


    殿前司、步軍司、馬軍司這三衙的高層將領無一例外的受到了重點關注,畢竟他們是宿衛皇城的兵馬,誰掌握了三衙,誰就控製了皇城,也等於間接控製了京城。


    本來這三衙兵馬作為皇帝的禁軍,曆來都是牢牢擁護皇帝的,但是現在情況卻不同了。


    天啟帝執政十八年,權謀高明,若是天啟帝在位,這些禁軍必然誓死保衛皇宮,就算楚王開出再高的價碼也不會撼動他們。


    然而如今的皇帝是還未加冠的小皇帝永興,雖還沒到主少國疑的地步,但和楚王相比確實讓人難以信服。


    何況永興帝自繼位以來的表現著實讓人堪憂,即使朝野上下都想收複燕雲,可也不是這個時候。


    時間一天天過去,緊張的氣氛不僅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愈演愈烈。


    直到十月初的這一天,當京城以北的官道上一匹快馬不要命的狂奔著進入京城,原本死寂的大譽朝堂,突然炸開了鍋。


    “蘇公,大事去矣!”


    宮內,東閣之中,明承道垂頭喪氣的喃喃道。


    房間中的其他幾人也是臉色灰暗,神情落寞。


    “國難當頭,我等身為廟堂諸公,不鞠躬盡瘁反倒在這兒長籲短歎,對得起皇恩對得起百姓嗎?”


    蘇丞禮咬著牙喝道,他環視一圈,明承道、齊洪明以及其他幾位閣老都抬頭看向他。


    “蘇公,內有賊人作亂,外有北遼逼迫,陛下與攝政王還公開決裂,此等境地,叫我們如何是好?”


    齊洪明抿著嘴歎道,他這話可謂是說出了內閣幾人的心聲,就連蘇丞禮也是表情僵硬。


    莫非,真到大廈將傾的時候了?


    “將軍,北遼狼子在邊境調集重兵,還說不割地納貢就要發兵南下!”


    “將軍,國庫虧空,咱們北軍的軍餉都開始拖欠了,這怎麽跟北遼打啊!”


    “去歲北遼犯邊就已經是勉強才擊退的,現在再來的話,隻怕...”


    北大營中,常德元望著滿帳的將校,看到他們都是唉聲歎氣未戰先怯,心中湧出不滿來。


    常德元拄著胳膊問道:“噢,既然如此,那本將直接向陛下與攝政王表明北軍無可戰之力,大譽不戰而割地嘍?”


    此言一出,帳內諸將頓時毛骨悚然起來,他們連忙否認自己並非怯戰,隻是敵我差距太大,形勢不容樂觀雲雲。


    “哼!”


    “北軍死完了還有西軍,西軍死完了還有禁軍,大譽自開國以來,就從沒有向胡虜屈服過!”


    “爾等若是不敢作戰,就把身上的甲給老子卸了!不卸甲的一律都得跟北遼拚命!”


    常德元聲音敲打在一眾將校的心頭,他雖然是在南宮老將軍被迫卸任的時候接管北軍的,但這些年下來也已經把心血澆灌在了北軍之中。


    即使因為南宮家的衰敗,因為楚王的手腳,北軍已不複往日榮光,但他常德元也不容許自己帶的兵未戰先怯,不打一仗就把地割給敵人。


    這對他常德元來說是莫大的恥辱,對大譽的軍心更是極其嚴重的打擊!


    “二百多年前燕雲之地被割給北遼,直到今日我們都還受困於燕雲之地的喪失,若是拱手把青、密兩州的北部送給胡人,中原便再也沒了安寢。”


    “今日割青密二州,明日我們就得逃到江南偏安一隅了!”


    “到時候,半壁江山盡失,中原盡染胡塵,你我都將會被史書記下,成為千古罪人!”


    一聲聲怒吼響徹帳內,常德元豁然起身,拔出腰間寶劍直指北方。


    “有我常德元一日在,胡虜就別想入主中原!”


    帳內的諸將見狀,紛紛起身衝常德元拱手:“願為將軍左右,保衛家國,抗擊胡虜!”


    常德元緩緩將劍放下,這時帳外響起一道聲音。


    “稟報將軍,有人求見!”


    “進!”


    隨著一人從帳外進入,諸將目光頓時被其吸引,隻見他們眼睛瞪的滾圓,嘴巴微張想要出聲卻又不敢出聲。


    “南宮明見過將軍!”


    常德元看著眼前一身甲胄,重新迴到軍中的南宮明,眼神中透出一抹肯定。


    “坐我左右。”


    “自今日起,南宮明任北軍參將,諸君可有異議?”


    南宮明坐在常德元身旁,一身甲胄配上他的犀利眼神,襯托出一股沙場宿將的氣勢來。


    雖在江湖漂泊數載,卻不改往日軍旅風采,現在重迴行伍,南宮明心中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迴想起在南宮府中,老爺子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明兒啊,人力有時窮,不可因為一時挫敗就賭氣,那是小孩性子。”


    “你在軍中建功立業頗得將士擁戴,不過就是老頭子我解甲養老,何必一走了之?”


    “聽說你與陳平交好,我聽人說那是個聰明的小子,現在社稷動蕩,正該你出人頭地鞏固山河的時候,就算不為老頭子我,也該為了南宮家的振興。”


    一番迴憶讓南宮明心中糾葛化解許多,他平靜地望著帳內的諸將,除了寥寥幾個還算熟悉的麵孔之外,其他的都是以往未曾見過的。


    由此可見,自己離開北軍的這些年裏,楚王往北軍摻了多少的沙子。


    他不知道這裏麵有多少人是支持楚王的,不過在這種北遼威逼的緊要關頭,若是有人敢搞小動作,他可不會顧忌什麽。


    “磨磨蹭蹭,換做是我,早就動手將楚王除掉,以絕後患了!”


    南宮明心中念叨著,這自然是氣話不假,然而他也確實對永興帝並不滿意,楚王是他的仇人,本以為永興帝繼位之後不說擊垮楚王,至少也得跟楚王分庭抗爭,沒想到永興帝就是一個妥妥的莽夫小子。


    短短幾個月時間就跟楚王撕破了臉皮,暴露了大譽的混亂,讓北遼看到機會以大兵壓境來逼迫割地之事。


    現在,整個北方局勢都變得緊張起來,而北遼的威脅是否會進一步加劇大譽的動蕩誰也不清楚,隻能說現在的局勢亂作一團。


    想到這裏,南宮明不由得想起了陳平。


    “那小子在江南剿賊?嗬嗬,不知道他會不會讓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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