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月黑風高


    短短幾日之內,有數支商隊從臨近各州進入了淩州,放在之前這些商隊大抵是不會遇到什麽盤查就能順利抵達目的地。


    畢竟他們都是走的組織門路,各州地界上的大小官吏也打點了一遍,沒人會跟銀子過不去。


    但是現在,情況卻大為不同了。


    陳平將這些從外州而來的,之前與白家龔家有過密切聯係的商隊一事告訴了唐浩楊安國,聽到這則消息時二人都是眼前一亮。


    這事兒簡直就如及時雨一般,讓本來陷入膠著的案件一下有了突破口。


    然而陳平卻不適時的澆了一盆冷水道:“不過我卻有一個疑問,淩州的案子本來進展困難,這夥賊人為什麽還敢再次行動?”


    “唐大人楊大人,這裏麵是否藏有貓膩?”


    唐浩似乎被這話點醒了,他想了想之前自己的猜測,心中湧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不顧風險也要往淩州繼續運送貨物,除非是有什麽事情比他們的組織在淩州暴露還重要。”


    楊安國沉吟片刻說道,眼神與唐浩陳平交錯,三人心中不約而同有了各自的猜想。


    唐浩看到兩人有些猶豫不決,一拍桌子說道:“不管如何,人家都把肉送到嘴邊了,沒有不吃的道理。”


    “楊大人,一起派人去看看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吧!”


    見唐浩沒有在乎這其中可能會有的危險,陳平提醒了一句。


    “唐大人,記得派些士兵一同前去。”


    “本官自然省得,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讓羅礪兄弟跟著嘛。”


    唐浩哈哈一笑,表示自己已有所防備,陳平也就不說了。


    羅礪是護他周全的自然不能跟去,不過眼下淩州還有一人可以擔此重任。


    在唐浩麾下部分兵馬與衙門捕快一同離開琮邢府,前往各處州縣追拿那幾支商隊不久,陳平再次見到了南宮明。


    對於這位擁有大才的奇人在潛龍山不過用了區區幾個月的時間,就把九龍堂的五十人訓練到了堪稱精銳的地步,陳平心中十分佩服。


    隻是讓他奇怪的是,這樣的人才卻沒有得到朝廷的重用,反而是淪落至流落江湖的境地。


    要說這是南宮明自己的選擇,那他就不會幫著訓練九龍堂的人馬了,可見這背後必然有讓人唏噓的隱情。


    陳平從沒問過南宮明這些,就像羅礪一樣。


    他和南宮明說了想要托付對方辦的事情之後,對方惜字如金般的嗯了一聲答應下來,然後就非常果斷的轉頭出門。


    做完這些安排,陳平沒在衙門裏繼續待著了,而是去到街上將這淩州治所琮邢府成逛上一逛。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雖然身中會元又是千裏迢迢從京師趕來,但淩州的事情他能夠參與的不多,或者說現在還不能過多參與。


    自己來淩州的目的就是為了抓住這個組織隱匿多時而又再次出現的機會,特別是知道皮休在淩州後,陳平一直告誡自己,不能失去理智不能被憤怒衝昏頭腦。


    越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越是要冷靜!


    皮休現在應該並不知道他來到淩州,因為這一路上他都有羅礪陪同,但凡有人想要跟蹤,絕逃不過羅礪的法眼。


    所以,陳平要做的就是盡可能不讓皮休察覺,拖得越晚越能有出其不意外的效果。


    當陳平離開衙門在城內閑逛起來,拿出了唐浩表侄該有的表現後,衙門裏的幾雙眼睛也不再關注他,畢竟沒人會想到會試的頭名會扔下殿試跑到淩州。


    此正所謂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


    天色垂暮,花了半天時間都沒把琮邢府城逛完的陳平踩著最後一抹餘暉迴到了衙門,因為現在是唐浩表侄的身份,他徑直進入知州衙門後院。


    剛踏過門檻,陳平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悸,似是像被甚麽人盯上一樣。


    他驀然迴頭,隻見圓月當空,衙門院牆高聳,除了院子內拂麵而來的一股微風,再無其他異常。


    難道是我多心了?


    陳平搖搖頭,迴到房間點上了蠟燭,夜色剛起,他還能再讀一二個時辰的書。


    就是今晚後院很是安靜,除了衙門裏的胥吏被抓了不少外,唐浩也因為不放心追拿商隊的事,在大隊官兵出城後不久,換上了一身行頭跟了過去。


    又因為陳平並不喜歡被人服侍,也是怕人窺探,後院的小廝婢女早被打發到了前院端茶倒水。


    所以現在整個後院竟是除了陳平再無一人。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


    手捧這本《論語》第七篇的《述而》,陳平細細品讀,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暴虎馮河者還是好謀而成者。


    要說暴虎馮河的話,他一直隱忍不發,暗中調查的同時還不忘奮力讀書,考取功名。


    要說好謀而成的話,他卻南下淩州,舍京師殿試於不顧,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也要來淩州追兇。


    這種自相矛盾的感覺讓陳平一時有些茫然,但他很快就釋然了。


    聖人之言也並非盡數都對,世間萬事,哪能都有定數?


    自己的未來全由自己抉擇,隻要事後無悔,心澈神明即可,這通達念頭一出,好似讓陳平頓悟了一般。


    抬首望見窗外明月,陳平興致一來,走出房間在庭院裏漫步冥思。


    而在迴廊上,羅礪抱著胳膊倚靠柱子,漆黑眸子中浮出陳平的倒影。


    驀的,羅礪眉頭一挑,犀利眼神瞬間動了起來,朝著周圍夜色掃視過去。


    原本安靜祥和的夜幕,此刻在羅礪眼中似乎多了一絲肅殺之意。


    ...


    琮邢府以西,山野之中,


    皮休在營地內久久不能入睡,這幾日他總有種被人窺伺的感覺,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的行蹤被淩州官府發現,那現在外麵早就是官兵了。


    “莫非是我多疑了?淩州的廢物不成事,待到乾州道州等地的人馬到齊,我才能大展拳腳。”


    至淩州來的種種不順,此刻都算到了淩州組織成員的頭上,特別是想到那個董濤時皮休冷笑一聲。


    他讓董濤去將功補過,而怎麽個將功補過的法子呢?


    自然是刺殺唐浩,讓這個一直咬著他們不放,手裏還掌握著兵馬的家夥徹底閉嘴,若能刺殺成功,也算為之後鋪路,至於失敗嘛...


    濃濃夜色下,羅礪一雙鷹隼般的眸子緊盯著某處,他隱藏著黑暗中,盡管發現了敵人但卻沒有立刻動手,畢竟眼前情況著實有些詭異。


    幾個身手矯健的黑衣人從房頂上潛入知州衙門,看那鬼鬼祟祟的樣子就知道不懷好意,而在他們後方不遠,緊隨著幾個更為隱匿的人影。


    這兩撥人,似乎並不是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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