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人起了頭,其他人就跟著湊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事情是越講越誇張,都不知道該聽誰的。


    眾人八卦的入了迷,絲毫沒注意一個新麵孔已經走到了他們身後,“你們可是在說我?”


    一名身著白色錦袍的青年男子麵露好奇地看向眾人,離近了,這才發現這白色的衣袍上還繡著暗紋。


    當事人就在麵前,談論是非的幾名學子自覺尷尬,連忙道歉離開。


    “你怎麽不走?”男子看著留下來的陳平問道,“不跟他們一起嗎?”


    “我打算去藏書閣一趟,同他們不是一個方向。”說著陳平還朝男子晃了下手中的書籍。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誤會你了。”男子展露善意,“不知怎麽稱唿?”


    “喚我陳平就是了。”


    “陳平?”男子眼裏閃過一絲厲色,“可是葉文昌的關門弟子陳平?”


    見男子直接說出葉老的名字,陳平心裏有些不適,但還是迴答了男子的問題,“正是在下。”


    “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場?”


    “比一場?”陳平目露警惕,“我為何要同你比試一場?”


    “就憑你是葉老的弟子。”男子上下打量了陳平的衣著一番,麵露不屑,“也不知你這麽個落魄小子,怎就成了葉老的弟子。”


    陳平的衣服是向氏扯了布新給做的,比起男子的錦袍來說,這麻布確實算不上什麽,可上麵的一針一線皆是母親對他的心意。


    何況莫名其妙來這麽一個挑事的,佛都有火。


    陳平拉下了臉,眼神冰冷,“那我今日便如你的願,待會可別哭著迴去。你說,怎麽比?”


    “待會輸的是誰,還指不定呢。”男子顯然對自己很是自信,為表鄭重,他自報姓名,是曾在江夏書院就讀的何青選。


    二人約定,相互出題,誰答不上來就算輸。


    何青選見他年歲小,便讓陳平先出題。


    陳平也不推脫,先來一道關於方田的問題:“今有田廣十八丈,從二十七丈。問為田幾何?”


    “八畝地。”何青選稍加思索便得出了答案,接著問道,“稚童食湯圓,若每人分三個,則湯圓餘下57個;若每人分5個,湯圓還多餘3個。稚童有多少,湯圓又有些許?”


    “二十七人,一百三十八個湯圓。”


    初開始二人並未使出全力,可對方皆是直接作答,這引得二人較起了真,問的越發艱難。


    這也引得不少路過的學子停下腳步,看著二人你來我往的比試,有些許個不服輸的,還在一旁同二人一起算起了題。


    因題目越發繁瑣,陳平好在還有紙筆作陪,可獨自找來的何青選確是兩手空空。


    眼看著比試越發不公,陳平率先喊了停。


    “這樣也不是個法子,不如我二人換個比試?”


    何青選自然稱好,剛想換個比試的內容,就聽聞遠處傳來葉老的聲音。


    “何人要與我的弟子比試啊?”


    葉老走得匆忙,讓他身後的葉崇文一路好趕,旁邊湊熱鬧的學子見葉老來了,沒過一會兒,就各自散去。


    看著還在同他眨眼間的葉崇文,陳平一下便知是誰喊來的葉老。


    “在下何青選,曾在江夏聽過您的講學。”


    葉老仔細迴憶,“青選......我好像有些印象,你可是那何家布莊的稚子?”


    “正是在下。”


    聽聞對方的答複,葉老臉上卻還帶著幾分狐疑,在他的印象裏,何家布莊的稚子同葉崇文、陳平也就大了兩三歲,可如今這個子比他們倆高上一個頭都不止。


    見葉老沒有說話,反複打量著他與陳平二人,早就習慣的何青選倒是自己先解釋起來,“也不知怎得,今年長得尤為快些。”


    “那還真是了不得。”葉老看著葉崇文和陳平的頭頂不由發出感慨,“長得高些好啊。”


    看著遠處還有不少學子朝著這邊觀望。


    葉老大手一揮,索性將這兩人全部帶到了一間空著的書房,葉崇文也悄摸的跟了上來。


    進了屋子,還不等何青選說話,葉老就直言之前其父親的邀約,他是不會去的,他現在隻是一個閑野慣的老頭子。


    何青選抿著唇不知在想著什麽,過了些許他才開口道:“晚輩會同家父如實相告,可家父是家父,我是我。自您在江夏書院講學,我就對您仰慕許久,還請葉老給個機會,我想成為您的弟子。”


    “我已收了關門弟子,日後更是不可能再收弟子。”葉老想都沒想便直接迴絕了何青選,“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至於你,既然來到了華庭書院,那便在這好好學,你父親還等著你早些考上,光宗耀祖。”


    何青選看著站在葉老身側的陳平沒有言語,毫不掩飾眼中的不服。


    這是較真了。


    葉老輕歎一聲,隨即招唿陳平上前,詢問二人前麵比試了些什麽。


    陳平如實相告,葉老了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道,“既然你二人還未分出勝負,那如今比試繼續,這題目由我來出,可好?”


    說著他又朝旁邊看熱鬧看得起勁的葉崇文招了招手,“你也跟著他倆一塊。”


    無妄之災就這麽落到了葉崇文頭上,但他得認,隻能哭喪著臉自覺站到陳平旁邊。


    葉老稍加思索便想到了題目,“都說士農工商,不如就談一談這商為何會被人認為是最末的原因。”


    此題一出,何青選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站在他身側的陳平和葉崇文明顯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雖說槍打出頭鳥,但葉崇文卻覺得是早死早超生,索性就搶先迴答。


    “自然是因為其最為忙碌。”


    葉崇文迴得簡潔,葉老都未能反應過來,“這就沒了?”


    “沒了啊!”


    “你小子再說一次!”葉老高舉桌上的茶杯作勢就要往葉崇文身上招唿。


    見事不對,葉崇文趕緊往陳平身後躲藏,“您就當我沒說過!再說了我又不參加比試。”


    這話說得像那麽迴事,可葉崇文這副得過且過還愛敷衍了事的模樣,還是氣得葉老半死。


    親孫子,親孫子,忍了。


    借著葉崇文插科打諢的空擋,何青選想出了答案,他麵色蒼白,一字一頓地說道:“因商人多為投機倒把之人,前有操縱人心、以利誘之引得文人忌憚的呂不韋,後更有多以財帛動人心官商勾......”


    “住口!”


    眼看著何青選越說越過,葉老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麵色鐵青的問道,“難道你就是這般看待自己父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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