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迴大地,萬物複蘇。


    阡陌間都是勤勞耕作的農夫。


    別人都是一鋤頭一鋤頭的刨,老陳家就不一樣,老黃牛是犁地的主力。


    陳平在前麵牽著不讓老黃走偏,陳多海負責在後麵扶犁。


    不大一會太陽就升了老高,變得熱了起來。


    老黃牛鼻裏哧哧喘著氣,低著身子使勁拉犁,陳多海在後麵也用力的推,泥土快速的向旁邊翻滾開。


    “哎,老四,這都快耕完了。”


    大伯陳多廣姍姍來遲,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就是耕他家的地,他在家裏被周氏拖拉到現在才來。


    “大哥。”


    “大伯。”


    陳平心裏再不樂意,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陳多廣扛著鋤頭也下了地,把那些大塊的泥骨朵打碎,耕不到的地方再整整。


    很快便到了晌午,陳多廣招唿著兩人,“我跟你大嫂說了,今天中午去我那吃吧。”陳多海本是想拒絕的,奈何陳多廣心中有愧,非拉著兩人過去。


    迴了老陳家大宅子,周氏的臉色有些難看。陳平一看就知道怎麽迴事,周氏就是個利己主義者,給她幹活就行,吃了她的飯就心疼的不行。


    陳多廣雖說也是個妻管嚴,不代表他事理不分,借著吃飯的時候說道:“老四和平兒也辛苦了,這樣吧,我們家這五畝地給一百文的工錢。”


    他也知道了要送陳平去讀書的事情,不借錢已經不仁義了,隻能借著這個由頭表示一下。再說不算陳平這個孩子,光是一個壯勞力和老黃牛,工錢也不止一百文。


    陳多海還沒說話呢,周氏就坐不住了,“他爹,都是一家人,就幫了點忙,談什麽工錢。”


    陳多廣皺眉道:“這錢應該給,我是做老大的,總得有點表率,今天咱們叫了老四,那還有老二、老三、老五呢,都讓他去幫忙又不給工錢,老四豈不是天天白忙活,給別人幹活賺的比這個多吧!”


    周氏臉色愈發難看,瞪了眼自己丈夫,哭腔道:“給給給,這個家你做主,我們娘仨命苦喲,誰可憐可憐我們……”


    陳多海張了張嘴本想拒絕,免得自己走後夫妻兩人再幹架。陳平偷偷給父親使了個眼色,人家夫妻倆的事,你摻和個啥?便宜老爹再這麽老實下去,老大一家隻會越來越得寸進尺,就應該趁機敲打一下。


    飯桌上靜悄悄的,周氏嚎了兩聲自己也覺得尷尬。


    “就這麽說定了!”


    陳多廣看了看自己媳婦,讓她別再多嘴。周氏把碗筷一摔,拉著兒子閨女就迴房了,算是不情不願的應了這事,畢竟算下來自己家也不虧。


    下午把地耕完,陳多廣送來了一百文錢。隨後其他幾家也都來找陳多海幫忙,這次不是白幫,幾天下來也賺了點錢。


    向氏知道大家都有意見,但她現在寧願受點白眼,也要送陳平去讀書認字,就為了爭這一口氣。


    “他爹,這銀錢還不夠,要不我迴娘家看看能不能借點?”


    陳多海搖了搖頭,老丈人家什麽情況他也清楚,大家的日子都過的差不多,更何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子嫁出去後跟娘家基本沒什麽關係,要是迴去借錢那些娘家舅哥就該有意見了。


    第七章上山


    陳平躺在木床上,聽著父母又在為他的學費發愁。


    直到聽到陳多海又說賣老黃牛的時候,他終於躺不住了,躺平雖說好,可心裏卻有負罪感。


    自己得做點什麽,要不對不起父母,也對不起聽了他諸多秘密的‘朋友’老黃。


    農耕忙完了,老黃背上的皮毛都磨禿了,現在終於能夠歇口氣,可以去大山裏好好飽食一頓。


    王平和老黃晃悠悠的走著,一路上碰到人都禮貌的打聲招唿。


    一大清早,樹上的各種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幾天沒來,山腳的青草也瘋長起來,足有王平的小腿高。


    “哞!”


    老黃牛興奮的叫了一聲,感謝大自然的饋贈,飛奔撲向美食。


    “憨貨,就知道吃,要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陳平唉聲歎氣,他在想怎麽幫父母賺錢,就不用賣老黃,可賺到了錢他就會被送進私塾讀書,這不等於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不要質疑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麽賺錢能力,賺錢靠得是腦子,是思維方式,而不是幹苦力。有的人整日遊手好閑,收入一樣還是很可觀。


    草叢裏突然竄出來一隻肥碩的兔子把陳平嚇了一跳,而兔子顯然也被他嚇著了跑的飛快。陳平拍了拍胸脯,幸好不是冬眠蘇醒的毒蛇。


    遠處出現幾個毛孩子,看到放牛的陳平便跑了過來,喊他一起上山玩。


    這個時候青山就是孩子們的樂園,各種樹木長得茂盛,還有許多野果可以解饞。


    山上也不是什麽都可以吃的,不認得的東西最好不碰,說不定就有毒。靠山長大的孩子,自然知道什麽可以吃什麽不能吃,這點倒是門清。


    陳平也不能表現跟普通孩子太異常,還是經常跟這些孩子玩的,不過撒尿玩泥巴之類的就免了。


    隨即就跟著這些‘山大王’們上了山,四處搜尋能吃的野果。


    不知哪個孩子喊了一聲,“這裏有山莓!”山大王們一溜煙的衝了過去。


    那是一片不起眼的低窪處,紅彤彤的山莓爬的密密麻麻。


    山莓又叫刺兒泡、四月泡,因其植株上有刺,果實呈泡兒狀而得名。屬於薔薇科,果實個頭不大,跟草莓有九分相似。


    陳平摘下一顆晶瑩剔透的果實丟進嘴裏,滿嘴清甜,甜中還帶著微酸,讓人迴味無窮。這果子別看個頭不大,水分卻很充足,不過要紅透了才清甜可口,沒熟透就很澀。


    幾個孩子吃得不亦樂乎,專門挑紅豔的果子下手,陳平望著這片山莓若有所思,因為他知道這山莓不僅是能吃的野果,還是一味中藥材。


    山莓以根和葉入藥。秋季挖根,春至秋可采葉,洗淨切碎曬幹就行。根有活血,止血,祛風利濕的功效,用於吐血、便血、腸炎、痢疾、風濕關節痛,跌打損傷,月經不調。葉能消腫解毒,外用可治癰癤腫毒。


    陳平之所以知道這麽多,歸功於重生前的陳父買的《本草綱目》,七八十年代的農村去醫院並不方便,小孩子磕了碰了,父親就按上麵的方子找草藥自己治,其實這也是華夏文明傳承下來的瑰寶。


    在孩子眼裏這些山莓隻是可以吃的野果,在陳平眼裏這可都是錢啊!


    很快孩子們吃夠了,就嚷嚷著去找其他野果吃。“平哥,走吧。”一個比陳平小些的孩子衝了過來,結果沒刹住車,把沉思中的陳平撞得往後退了退。


    陳平迴神一看,小夥伴們都要跑了,這哪行!這些可都是免費的勞動力。


    “嘿嘿。”


    撞了陳平的孩子不好意思的抬頭笑了笑,一張嘴露出缺了個口子的門牙,不知是皮的時候摔的,還是在換牙期。


    陳平看到這一幕也是忍俊不禁,嘴角勾了勾,說道:“別急,大家幫我個忙,摘這山莓的葉子,到時候我請大家吃糖。”


    免費是不存在的,必須誘之以利,這些小娃娃才會非常賣力。


    “真的?摘這東西幹嘛又不能吃!”


    孩子們都停下了腳步,紛紛不明所以的望著陳平,糖的誘惑力還是很大的,鄉下的孩子也就年關才能吃到糖,甜甜的比山莓好吃多了。


    陳平鄭重的點了點頭,循循善誘道:“真的,我啥時候吹過牛皮,要是摘得多的,我可以給兩塊!這葉子人不能吃,我可以喂牛嘛!”


    這是一個很合理的理由,這些小屁孩也隻是隨口一問,隻要最後給糖吃就行。


    陳平立馬分工,讓兩個孩子先迴家取竹筐,隻要摘滿一竹筐,就可以換一顆糖,他也不知道這個時代山莓藥材能換來多少錢,想來換一顆糖綽綽有餘,最後叮囑小夥伴們摘的時候別紮了手。


    孩子們很快就摘滿一小竹筐山莓葉,送到了陳平家倒在院子裏,一開始的興奮勁很快過去,孩子嘛玩心大,哪怕有糖的誘惑也都不願意幹了。


    不過六七個孩子摘迴來的也不少,陳平掃了眼都堆出了一個小包,自己還得清洗幹淨晾曬,也夠他忙活的。


    領完糖孩子們一哄而散,向氏從屋裏走出來看到一地的山莓葉有些驚訝,發出了跟孩子們一樣的疑問,“弄這麽多山莓葉子做啥,當野菜吃?”


    “不是,娘你別問了。”陳平神秘兮兮笑著,暫時不想透露想要賣藥材的計劃,畢竟能賣出多少也不知道,免得父母空歡喜一場。


    他從兜裏掏出紅豔的山莓,獻寶般送到向氏跟前,“娘吃,可甜了。”


    向氏吃著山莓野果笑逐顏開,真是個孝順的孩子。


    之後的日子,陳平也沒敢多搞,讓小夥伴幫著摘了三天的山莓葉就收工了,等全部曬幹切碎,看看這第一筆生意能不能做成再做打算。


    要想售賣就得去鎮上,他們居住的南溪村連個土郎中都沒有,就更別提藥材鋪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陳平在等一個機會,進城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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