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昔的房間跟雙子座相同,也是一條走廊通進去的。


    進門便是一個會客室,用紗簾珠簾和屏風跟裏麵的臥室隔開的。


    會客室裏有一張大桌子和一圈椅子,靠窗的地方還有一架長竹椅,店裏的人開會,不是在陳富貴房裏,便是在洛晚昔房裏。


    大門對著的紗簾後麵是衣櫃和書櫃,緊挨著書櫃的是放在牆角的大床,床尾豎著一麵屏風,後麵是放著恭桶和洗浴用的大木桶。


    床前又有一張桌子,平日裏都是用來擺吃食的。


    李宋洋拿著一本書,坐在桌子上看的津津有味。


    洛晚昔可就無聊了。


    書櫃中的書都是新換的,每當洛晚昔看完一批,陳富貴總是能及時的換上一批新的。


    可是洛晚昔現在沒沒辦法靜下心來看書,一會坐在床上發呆,一會又坐到椅子上吃點東西,甚至是拉開衣櫃門在這件那件衣服上刨來刨去。


    最後實在是無聊了,她一把抽掉李宋洋手裏的書:“宋洋,你說這媒婆什麽時候來啊!”


    李宋洋站起來又去取了一本:“又不是大小姐要嫁人,那麽急幹什麽。”


    “我無聊啊!”洛晚昔愁眉苦臉。


    見李宋洋又開始看書,洛晚昔把手裏的書卷起來捅了捅他:“宋洋,你和玲兒姑娘的婚期是定在哪一天的啊?若就是在今年的話,能不能拖一拖?”


    “幹嘛?”李宋洋翻過一頁。


    “我想啊,這婚事一趟一趟的辦,實在是很麻煩啊,我今天早上跟盧彥也說過了,等給他們都說了媳婦,大家就在同一天成親,這樣又熱鬧,又方便!”


    “大小姐不就是怕花銀子唄!”李宋洋書又翻了一頁,“放心好了,我的婚事大小姐就不用操心了,我也不會跟大家一起辦的。”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合群?”洛晚昔鬱悶了,“大家都在一起多熱鬧!隻要不把新媳婦弄錯了……如果弄錯了……哈!”


    李宋洋又翻過一頁,冷不丁的開口:“如果是大小姐,大小姐會願意跟大家一起舉行婚禮?”


    洛晚昔想了想:“我倒是沒所謂願不願意,因為我根本就沒想過成親。不過若是真的要成親的話,大家一起也好啊,免得自己一個人,還挺忐忑的。我想玲兒姑娘大概也會願意的吧!”


    “大小姐就先別操心我的事了,想想晚上怎麽跟貴叔交代吧!”李宋洋再次翻過一頁。


    洛晚昔立刻卡殼了,隻得幹笑兩聲:“宋洋你看書挺快啊,啊哈,哈。”


    “大小姐。”


    門外響起陳富貴的聲音,把洛晚昔嚇了一大跳。


    不過她馬上反應過來可能是媒婆來了,立刻歡天喜地的去開門。


    李宋洋把書合上,往書櫃裏一插,再把剛剛被洛晚昔抽走的那本書插到自己腰間,也跟了上去。


    打開門一看,果然,陳富貴身後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實在是妝太厚了,看不出她的真實年齡。


    洛晚昔仔細打量了一下,沒有發現那顆傳說中的媒婆痣,心裏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一臉白粉,墨眉血唇的酷似老妖精,倒也勉強彌補了洛晚昔心中的遺憾。


    “這位便是裘月老吧,請進請進!”洛晚昔把她讓進了會客室,“宋洋,趕緊的!斟茶!”


    “大小姐不必太客氣!”裘月老捏著帕子嘎嘎的笑了兩聲,口裏雖然這麽說著,手下卻毫不客氣的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大小姐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雖說大小姐已到花信年華,但是先不說大小姐掌管著這麽大一家客棧,單單是看大小姐的相貌身段,若放出話,說大小姐想要擇婿,這京城裏上到王孫公子,下到平頭百姓,怕都要把這客棧的門檻都給踏平咯……”


    “慢來慢來,裘月老,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洛晚昔越聽越不對。


    裘月老也是一怔:“難道不是大小姐要嫁人?”


    “誰說的?”洛晚昔一臉鬱悶。


    “來請我小哥啊,他說大小姐有事跟老婆子我商量……原來竟不是大小姐的事?”


    “裘月老,是這樣的,我家的兄弟們一個個的都到適婚年紀了,所以想央求裘月老給他們說個婆家!”


    “喲,大小姐的兄弟?現在在京城嗎?”


    “就是店裏這些小夥子,小楊、小劉、小周、小吳,還有去請裘月老來的那個小夥!”


    陳富貴一怔:“大小姐,你真看上了劉大嘴巴的外甥女了?”


    洛晚昔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了裘月老:“裘月老,我的要求也不高,要家世清白,勤勞踏實,長的隻要過的去就行。裘月老這裏有沒有合適的,介紹一下。”


    裘月老點點頭:“大小姐原是為了這店裏的夥計,攤上大小姐這麽好的東家,他們可真是有福咧!”


    見洛晚昔臉上漸漸浮現了不耐煩,裘月老又抿嘴笑了笑:“大小姐,京城裏的這些丫頭小姐們我都是了解的清清楚楚,若是說跟小哥們門當戶對又符合大小姐的要求的,倒也能尋到兩三個。”


    洛晚昔一下來了京城:“都有誰,說說!”


    “一個是南門大街田記米店田掌櫃的大女兒田芳兒,還有一位是北門大街的吉祥皮貨店姚老板的幺女姚嬋娟,再就是這東門大街祥雲酒樓的掌櫃梁掌櫃的獨女,梁婕。”


    洛晚昔有些驚奇:“裘月老,你說的這三位家裏可都不錯啊!”


    裘月老隻是掩嘴笑了一下:“大小姐,你這可就不懂了,自古養女是為何?這田記米店的田掌櫃若是把女兒嫁到了大小姐店裏,那小姐以後用米不都得在他家買?況且大小姐上次招小二,誰都知道大小姐店裏的小二個個月資豐厚,而且大小姐一向待人親切。說出來不怕大小姐笑話,前些天還有些人在跟老身打聽大小姐這裏的小哥們定沒定親呢!”


    洛晚昔傻眼了。


    李宋洋給她倒了杯茶:“大小姐,你有所不知,早些年店裏生意好的時候,曾經有人來店裏挖角,想法跟鳴人倒是頗為相同,那個時候掌櫃的就放出話了的,店裏的小二簽的是賣身契,會終身留在店裏的。”


    洛晚昔略一思忖便明白的,像李宋洋他們跟後來新招的一月二月他們不同,李宋洋他們是終生製合同,端的是金飯碗,現在開門迎客生意又這麽火爆,自然會有些姑娘想要嫁進來。


    “我知道了,反正小楊他們若是想要搬出去,我便在京裏給他們置宅子,若是不願意搬出去,便把後院擴一擴,盧彥說的方法可行。”


    陳富貴臉色一變,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又被裘月老的話打斷。


    “那感情好!”裘月老喜滋滋的。


    “裘月老,我家五個兄弟,就勞煩你多費心了,到時候喜錢少不了你的就是。”洛晚昔想了想,“對了,西門大街威遠鏢局劉威遠這些天剛進京來投奔他的那位外甥女也請裘月老多留意一下了。”


    “這是自然!”


    “還有,裘月老可否讓那三位姑娘到店裏來一趟,我不親眼看看的話,到底會有些不放心。”


    裘月老愣了愣:“這個恐怕有些不妥。”


    “這有什麽不妥,就當相親了。”洛晚昔一臉的不以為然,“我想,那三位姑娘也不想到出嫁的那天才知道自己的夫君長什麽樣子吧!”


    裘月老咬咬牙:“既是這樣,老身迴去安排安排便是,成不成可不一定。”


    “嗯,那麻煩裘月老了。”洛晚昔站起來,“貴叔,叫張承送裘月老迴去吧,對了,去廚房裝兩樣精致的點心。”


    陳富貴把裘月老送下樓,立刻就又迴來了,手裏還揪著剛剛才迴來的盧彥。


    “大小姐,盧彥跟你說了些什麽。”陳富貴黑著臉,“就算他們要娶妻,成親之後也必須出去住,店裏怎麽能允許不相幹的旁人住著。”


    洛晚昔拍拍陳富貴的肩:“貴叔,我不是說了嘛,他們若是要在外麵住,我便給他們置宅子,若是不願意……”


    “貴叔!”盧彥打斷了洛晚昔的話,一臉認真的看著陳富貴,“你看不出來嗎?大小姐她是怕寂寞。”


    “哪,哪有!”洛晚昔跳起來。


    陳富貴怔怔的鬆開手,半晌才歎口氣:“所以說,大小姐,真的要給你說個婆家!”


    “我都說了不是啦,盧彥瞎說的!”洛晚昔笑嘻嘻的擂了盧彥一拳,“我隻是怕大家以為我見不得他們親熱所以趕他們走啦!”


    “好了好了,不管大小姐怎麽想的,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呢!貴叔你們趕緊下樓去,天都快黑了,等胖叔他們不忙了叫他們送點吃的上來,大小姐怕也餓了。”


    陳富貴一臉憂心的點點頭,又扯著盧彥下樓了。


    李宋洋抽出書,認真的看起來。


    “宋洋,沒多久就是科舉考了,京城怕是馬上又要被那些書生擠滿了,你說我要不要在樓下十二根柱子上掛些什麽詩詞應應景兒?”


    “還是不要了,若是那些無聊的書生要求大小姐當場吟詩一首,大小姐怎麽辦?”李宋洋搖搖頭,“且不說大小姐能否吟的出來,就算吟出來了,若是不佳,必被嘲笑,若是太佳,那些書生要大小姐墨寶……你那狗刨的字能拿的出手?”


    “不帶這麽看不起人的!”洛晚昔幽怨的翻了個白眼,“想想我也曾經風花雪月過一段時間……”


    李宋洋幹脆擱下書:“大小姐,何謂風花?何謂雪月?”


    洛晚昔一時語塞,隻好狡辯:“那宋洋你說,這風花雪月是什麽。”


    李宋洋聳聳肩:“我不貪風花雪月,自然也無須明了這風花雪月。”


    洛晚昔嘴角抽了一下,想了想:“既是這樣,我想想啊……”


    “有了!”洛晚昔一拍手,“這風,乃趙雪霖正氣之風;這花,乃趙雪漾容貌似花;這雪,是沈守鶴白衣勝雪;至於這月嘛,卻是駱東揚皎皎如月。”


    “大小姐急智也!”李宋洋搖搖頭,“不過,終究離不開顏色二字!”


    “非也非也。”洛晚昔狡辯,“我才不隻是看他們長的俊!這風,是罡風,是趙雪霖的骨氣;這花,是梅花,是趙雪漾的不畏閑言;這雪,是白雪,是沈守鶴無暇氣質;這月,是明月,是駱東揚一言九鼎的誠信。”


    李宋洋搖頭,又拿起了書:“大小姐你厲害好吧,我說不過你。”


    門外春來敲門聲,四月把門打開,待張承進去了又自覺的關上。


    張承端著大托盤,李宋洋一樣一樣的把盤子放到桌子上。


    “沈守鶴又來了,沒看到大小姐還很納悶。”張承笑了一聲,又壓低了聲音,“上官大夫那邊傳來了消息,他的人跟著下午那兩人,總算是查到了他們的身份。”


    “可否跟京城有關?”李宋洋皺眉。


    張承搖搖頭:“不是,他們是易陽郡的山賊,從易陽郡逃出來之後就躲在京城外的元寶山上,前幾天有一個人把他們大部分的人都殺了,剩下一小股也被一些身份神秘的人追殺,他們哥倆逃了出來,混進了京城。”


    “下午胡寶喜在場,我也不方便多問,上官先生倒是動作快。那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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