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哎喲哎喲我肚子疼……”


    “你若要去見蘭香,跟我說便是,這樣大白天的去,畢竟不好。”迴到店裏,陳富貴隻是淡淡的說了這樣一句,卻對洛晚昔亂吃東西的事情大肆批判,“沒事吃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且不說外麵的東西不幹淨,也不說吃多了肚子會脹氣,便是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怎麽辦?有些東西混在一起吃了,可不僅僅是腹瀉這麽簡單……”


    聽著陳富貴喋喋不休,洛晚昔叫苦不迭,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白璃那個大嘴巴早就把在李宋洋家裏的情形給大家說了一邊,大家一邊笑,一邊罵李宋洋老奸巨猾。


    嘴巴最快的小吳立刻就告訴了洛晚昔。


    洛晚昔苦著一張臉:“好你個李宋洋……貴叔,我錯了……我再也不亂吃東西了……”


    陳富貴一邊遣盧彥去叫上官大夫,一邊又開始數落白璃:“你也是,怎麽能讓大小姐亂吃……”


    白璃真是天大的冤枉,且不說他不知道豆腐和蜂蜜一起吃了會腹瀉,再說他也根本阻止不了洛晚昔。


    他正要開口喊冤,突然想到一開始的時候他也吃的挺歡暢,看看在陳富貴的數落下愁眉苦臉的洛晚昔,終於還是決定不開口。


    “宋洋那小子也真是的,他也不知道勸著點大小姐。”陳富貴越想越不解氣,“張承,等宋洋迴來了,哪天晚上趁他睡熟了你把你的臭襪子塞他嘴裏。”


    “噗!”洛晚昔忍不住笑出了聲。


    “還笑!”陳富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洛晚昔立刻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駱東揚從外麵走進來,也不見駱東業,怕是被留在了客棧裏,他一臉的疲憊,眼裏卻流露出些許欣喜:“陳掌櫃,隨便弄幾個菜,做好了送到樓上。”


    陳富貴應了一聲,順腳把大嘴巴小吳踹進了廚房,轉身卻低聲在洛晚昔耳邊說了什麽。


    “蘭姨說的?”洛晚昔驀地開口,隻是立刻又壓低了聲音,“武林大會?”


    陳富貴點點頭,掃了一眼並沒有多少人的大廳:“大小姐,朝廷這次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不僅同意了駱家主辦武林大會,還決定武林大會就在京城舉行。”他的手往外麵指了指,“就在四大街交匯的這個大廣場。”


    洛晚昔點點頭:“什麽時候?”


    “一個月以後,明天估計駱東揚就要去麵聖了。”


    “加緊把小二招滿,如果武林大會真的在一個月後舉行,那麽那些武林中人怕是在這個月內都要趕到京城來,順便叫大家注意點,不要讓那些武林人士看出端倪。”


    陳富貴卻皺著眉:“大小姐,你說皇上為什麽讓武林大會在京城舉辦?他不怕……”


    洛晚昔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四周,再次把聲音壓低:“想來皇上有把握控製局麵,估計皇上也有想借此機會看清所謂江湖的真正實力吧!說不定皇上還想要招攬些人才。”


    “武林大會啊!”陳富貴有些感歎。


    洛晚昔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要知道二十五年前,百裏世家的覆滅,就是從武林大會開始的。


    “不過,貴叔,你怎麽知道我在錢老板的豆腐坊是騙人的?”洛晚昔倒是對行蹤被拆除這點耿耿於懷。


    “因為店裏正好沒豆腐了,白璃前腳剛迴來說你在錢寡婦那裏,後腳小周就從豆腐坊迴來了。”陳富貴沒好氣的說到。


    洛晚昔頓時無語。


    果然沒幾天,朝廷就發了告示,說武林大會將在五月初在京城舉行,由中原第一武林世家駱家和朝廷共同操辦,地點就設在四大街交匯的大廣場。


    這些天趙家幾兄妹來的倒是勤快,所以二樓包間開放,他們也成了第一批客人。


    沈守鶴卻仿佛跟消失了一樣,不知道是受了這次武林大會的影響,還是根本就是避著趙家兄妹。


    洛晚昔為樓上的十二個包房取了很有希臘風格的名字。


    十二星座。


    不過洛晚昔特意把處女座改成了蛇夫座。


    畢竟這裏可是封建社會。


    招來的小二,也都以月份來重新取名的。


    客房也漸漸的滿了,三樓四樓的客房住了個滿滿當當。


    這些江湖人整天沒事做,一些整日流連青樓賭坊,一些在京城裏閑逛,大部分的卻都留在客棧,或是在樓上客房休息,或者在樓下大廳品茗。


    倒是把店裏的人忙的夠嗆。


    洛晚昔也沒能再找到跟白璃一樣可愛靈動的小二撐場麵,幹脆在一樓隻留了李宋洋他們四個,也沒有再找。


    洛晚昔其實對武林大會的興趣不大,對朝廷對這件事的態度更沒有什麽想法。


    她唯一高興的就是武林大會就在開門迎客的門邊舉行,這陣子不知道能賺多少銀子。


    沈守鶴倒不是躲著趙家兄妹,隻是這幾天他實在太忙了,不僅僅是為了在京城的生意問題,更是因為他得知了易陽郡的變故。


    沈守鶴作為天明郡最大的黑幫沈家寨的一名優秀的成員,自然有很多事情是需要他來處理的。


    所謂黑幫,說白了就是山賊,做著一些自己嘴裏說的劫富濟貧的活計。


    所謂貧,自然是自己,所謂富,便是除了自己的所有人。


    沈守鶴便是這一任山賊頭子最小的兒子,現役的師爺。


    沈守鶴自幼聰慧,頭腦精明,所以關於沈家寨銷贓的事情也都是他在處理。


    沈家寨地處天明郡,與京城毗鄰而居,所以沈家寨的人也自認為是天下山賊的頭。


    易陽郡的山賊這些年過分囂張,終於惹得朝廷發脾氣了,派軍剿了幾次,弄的易陽郡的山賊四處逃竄,沈家寨早得到消息,說是有一撥逃到天明郡來了。


    沈家寨眾山賊的心立刻就提起來了。


    如若這撥山賊不識好歹在京城裏惹了事,朝廷震怒,沈家寨必然會受到牽連,於是沈守鶴臨危受命,要查清這些山賊的動向,如果能勸得他們加入沈家寨最好,如果不能,便像朝廷告密。


    無論如何,也不能牽扯到沈家寨。


    要知道,在皇城根下討生活,雖然光鮮,卻也危險。


    偏生這次武林大會在京城舉行,朝廷雖然做得大方,但是還是對這些自由散漫慣了的江湖人有些警惕的,所以大街小巷隨時都能見到巡邏的士兵。


    所以沈守鶴的行動也變得束手束腳,他可不想惹出什麽事被朝廷逮住小辮子,以一個意圖破壞朝廷隆重操辦的武林大會這樣一個借口去剿了沈家寨。


    到時候那些自命正義的武林世家的子弟們一定會很“義不容辭”,朝廷更是樂得拿他們當槍使。


    所以沈守鶴恨死了駱東揚。


    他自然猜到了駱東揚這次到京城來,必定就是來與朝廷商量這武林大會的。


    想到這裏沈守鶴暗地裏唾了一口:“駱東揚你這王八蛋!巴巴的趕來給朝廷舔鞋底,到讓老子也陪著你被人踩!”


    他一生氣,溫文爾雅的氣質也顧不得,一口山賊腔就出來了。


    沈守鶴心裏不爽,駱東揚又何嚐不是。


    百裏世家二十五年前一夕覆滅,駱家雖然被人稱為第一世家,在江湖上真正承認的卻沒有幾個,所以駱家這次才會派駱東揚上京與朝廷商量辦武林大會的事宜。


    若是駱家的人在這次武林大會中一舉奪冠,駱家這第一世家的名頭必然是板上釘釘。


    可是前些天麵聖的時候,皇上明明確確的表示,奪冠的必然要是朝廷的人。


    駱東揚心裏不樂意,口裏自然也會爭辯,“皇上,這武林大會,是為江湖中的人舉辦的……”


    皇上眼一眯:“駱家公子的意思是,朝廷應該屈居人下?”


    想了想當年百裏世家的滅門慘案,當年下旨的那個人雖然已經入土多年,但是當皇帝的沒有人喜歡有人去挑戰他的皇權,於是駱東揚沒有再說什麽,同意了。


    或者說,是屈服了。


    他很胸悶,也想到等他迴到駱家必然會麵對很多冷嘲熱諷。


    然後就更胸悶了。


    所以本來很高興的駱東揚這些天鬱卒的茶不思飯不想。


    駱東業這些天也很鬱悶,麵聖的時候駱東揚沒有帶他去,朝廷告示下來之後,駱東揚就算半禁他足了,非但不允許他隨意離開開門迎客,甚至最好都不要離開客房。


    駱東業畢竟年紀小,說不定就會出去惹出什麽禍事來,本來京城就已經戒嚴了。


    於是他隻有沒有在二樓揪玫瑰花玩。


    隻是有一次采花被白璃逮住了,兩人打了一架之後,駱東業被駱東揚狠狠的教訓了一頓,之後便老實了,每天隻是去纏洛晚昔。


    白璃雖然打架打輸了,眼眶也青了幾天,但是見駱東業整天去纏洛晚昔,避免了洛晚昔整天捉弄他,總算對駱東業有了些好感。


    駱東業對洛晚昔有一種說不出的崇拜,總覺得她一個女子,竟能撐起這麽大一個客棧,還能做那麽多的好吃的菜,而且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店裏的夥計廚子們竟然沒有願意離開的。


    每每想到這裏,駱東業就會向洛晚昔投去星星眼。


    洛晚昔卻是動了歪心。


    駱東揚這些天也不再往外跑,每日三餐的時候會下樓吃飯,偶爾大廳人太多,便也會叫人送到房裏。


    眼見離武林大會的開幕還有兩天,駱東揚的神色卻越來越沉重。


    這天一大早,無所事事的駱東業去幫白璃洗菜去了,小孩子的友情總是建立在能一起玩的基礎上,所以兩人雖然打過一架,現在卻整天黏在一起。


    駱東揚叫了幾個小菜,又叫了一壺酒,一個人默默的喝著。


    洛晚昔眼珠轉了好幾圈,終於還是整了整衣服,走到駱東揚對麵坐下。


    “大清早的喝酒對身體可不好。”洛晚昔盡量的讓自己的語氣溫柔一點。


    駱東揚雖然詫異的看了洛晚昔一眼,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洛晚昔輕咳了一聲:“駱大少爺這些天一直鬱鬱寡歡,可是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


    駱東揚端起那杯酒一飲而盡,似乎並不想搭話。


    洛晚昔柔柔的一笑:“駱少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凡事總歸是有利有弊的。”


    駱東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終於還是開口:“洛小姐,有些事,你不懂。”


    “駱少爺究竟是為了何事不開心,這個我或許不知道,但是有句話說的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洛晚昔拿過酒壺,給駱東揚倒了半杯,“半杯足矣,人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以應對突發的事件。”


    駱東揚苦笑了一聲:“事到如今,還有什麽能讓人意外的事情?”


    洛晚昔還沒有開口,頭頂上卻傳來一聲巨響,隨即又是一陣兵戈相交的聲音。


    駱東揚眼神一凜,突然一把把洛晚昔拉進自己懷裏,往桌子上一蹬,整個人就倒射出丈多遠,連那張桌子也被他蹬得撞上了前麵的一張桌子,後兩張桌子一起滑開了半米撞到了柱子上菜停下來。


    洛晚昔整個人還沒有反映過來,二樓那用黑心木搭著的架子就整個崩潰,連帶著下麵掛著的玉蝶梅、折鶴蘭以及擺放在黑心木架子上的一大片各色玫瑰,都紛紛的落了下來,在駱東揚剛剛吃飯的地方摔成了一地的爛木頭、碎瓦片和黃泥巴,本來美麗的花朵與枝葉一起成了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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