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要求非常嚴格,他的某些做法在你們中國人看來可能是不近人情,我的幾位長輩和我哥哥,每天要做的事情比我還要多很多,我其實是個最不務正業的人。”

    “你這樣的都叫不務正業,那我是不是不用活了?”丁逸唏噓,雖然她一直排斥抵觸日本這個民族,但也深知他們這樣的一個小國家,二戰之後能夠迅速崛起成為世界第二經濟強國,必定有他的過人之處。他們的那種頑強拚搏的奮鬥精神,那種自強不息,那種堅忍,以及強大的民族凝聚力,都是我們一直提倡,但是在行動上卻遠遠不如的。

    看著丁逸一臉嚴肅,和田開玩笑道:“你已經很厲害了,再說你是個女孩子……”本來下意識的想用手碰碰她的頭發,在丁逸抬眼的瞬間,卻忽然感到她的麵龐嫣然動人之外,另有一種淩厲的光輝,令他一刹那間不敢逼視,於是伸出的手作勢從桌上拿了樣東西。

    丁逸盯著他不滿道:“女孩子,女孩子怎麽了?”

    和田嗬嗬笑道:“女孩子,中國的女孩子,也是很厲害的,這點我早就領教了,在被摔個大馬趴後。”

    丁逸終於不再繃著臉,撲哧笑了出來:“你怎麽還惦記這事兒。”看看和田再看著一樣東西發愣,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麽呀?”

    “日本使館的邀請函,周五晚上在大使官邸有個小型舞會,我沒有舞伴,正在考慮要不要推辭。”說完用漂亮的眼睛看向丁逸,似在期待著什麽。

    丁逸眼簾低垂不去看他,語氣卻輕鬆:“大使親自做出的邀請呀?不去多可惜,你可以隨便在公司裏請一個呀,你的秘書小姐肯定樂意去的。”

    “她去不大合適,小逸你願不願意陪我去?其實這也算社會活動的一種。”和田終於緩緩開口相邀。

    三十

    三十

    周五的晚上,好容易等到宿舍人都出了門,丁逸鬼鬼祟祟掏出從和田那裏勒索來的小禮服換上,然後對著鏡子慢慢化妝。他奶奶的,這是何苦,丁逸恨恨地換上高跟鞋,忽然很想自己踹自己兩腳。

    剛才沈長東打電話說因為排練,大概晚上8點多才能趕到a大,她就馬上說讓他不要來了,說自己今晚要上自習,讓他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過來。說的似乎冠冕堂皇,丁逸卻難免心虛,除非必要,她很少向沈長東撒謊,但是她總不能直接對他說:“你不用來了,我今天要陪和田參加舞會。”那樣她自己聽著都要瘋了。

    可是這樣說

    謊,她又覺得自己很卑鄙,真是要多別扭有多別扭,丁逸的小宇宙快要爆發了,等會兒到了什麽勞什子官邸,非要吃夠本不可,順便把那個害人精和田的腳骨踩成粉碎性骨折。

    一路上,丁逸看什麽都不滿,見什麽都心煩,憑什麽呀,北京城最好的地段,都被劃出給各國使館做人家的領地,寸土寸金的地方,讓人家拿來蓋小洋樓,不是一般的浪費。

    進門又要幾道關坎,被武警攔下盤問——中國的武警,憑什麽給小日本看大門?還有那一幫點頭哈腰的小鬼子們,見了麵就嘰嘰咕咕說日語,弄得她更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個自討苦吃的傻子。

    “放輕鬆,他們都在誇你漂亮呢。”看著臉皮繃得緊緊的丁逸,和田輕聲安慰。

    反正她現在跟個聾啞人沒什麽區別,丁逸索性心一橫——管他呢,看來今天不可能有什麽收獲了,就跟著和田混吧,他讓做啥就做啥,吃飽喝足就走人。

    這個是什麽什麽省的官員,那個又是什麽公使銜參讚,再一個又是什麽集團的總裁,聽著和田用日語跟人家說話,再用中文介紹給她,丁逸自己都覺得累。可是想到楊陽跟她談話的內容,丁逸隻好打疊起精神微笑應付,我笑,我笑,我迷死你個小日本鬼子!可是,他們說的話她卻都聽不懂,即便有幾個與會的黃毛老外講的是英文,那又能怎樣,她的英文聽說也還沒好到能流利對話。

    大使和夫人開舞後,大家都緩緩滑入舞池,隨著和田嫻熟的舞步,丁逸行雲流水般地舞動起來。

    和田在她耳邊讚道:“你今天好漂亮,他們都說你很迷人,想不到你的舞也跳的這麽好。”

    那當然,自家老爹年輕時可是有名的舞會王子,不過據他反應,在大學裏剛開始學的時候,他們多數隻敢男生摟著男生跳,女生摟著女生跳,還好丁鳳嶺個子比較高,一般都跳男步。

    飯也吃了,舞也跳了,迴去的時候丁逸卻若有所失,她這樣做真的對嗎?她能控製好一切事物的發展方向嗎?會不會即便她真的按設想的努力了,才發現一切都還是徒勞,不僅沒有任何成果,她還把別人和自己的生活都搞得一團糟糕。和田在一旁越殷勤熱情,她就感覺越不舒服,內心充滿了一種深深的自我矛盾,還有強烈的不自信,從而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迴去的路上,和田還告訴她,他原定在中國待上一年的時間,現在要延期,因為他剛剛被任命為那家電子器材公司的總經理,研究課題一結束就要走馬上任了

    。

    得知這個消息,丁逸心情悲喜莫辨,隻覺得在自己周圍的繭子又加厚了一層。

    自習的時候,沈長東看著丁逸手中一本叫《標準日本語》的東西,忍不住問她:“這是什麽?你不是最討厭學外語嗎?日語應該不是必修課吧。”

    丁逸正努力研究著平假名片假名,什麽鬼東西,彷佛將漢字肢解了似的,聽到問話頭也不抬隨口答道:“師夷長技以製夷嘛。”

    沈長東“哦”了一聲扭過頭去,又隨意問道:“昨天的聚會怎麽樣?”

    “惡心死了,那幫人就會說鬼子話,我……”丁逸忽然發現了問題,抬頭看向不動聲色的沈長東,一臉尷尬:“你怎麽知道的?”又覺得不對,指控道:“你跟蹤我?!”所謂先發製人,就是這麽個情況。

    沈長東不說話,隻麵無表情的低著頭,丁逸有些發慌了,拉他出去:“走,我到外麵跟你解釋。”

    沈長東任由她拉著走,站定後平靜地看著她,丁逸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好說:“我的社會實踐內容,是幫著和田整理些資料,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我是說我昨晚出去。”不知道沈長東知道了多少,丁逸無法開口。

    “我排完戲趕過來,碰巧看見和田送你迴來,看見你一臉疲倦地往樓上衝,就沒有打攪你,不過你打扮成那樣,應該是聚會吧。”

    他用了“打攪”這個詞,丁逸忽然一陣心酸:“你相信我,我跟和田沒什麽。”

    “好,我相信你。”沈長東答的很快,丁逸一愣,聽他接著說道:“那你告訴我,昨天為什麽不跟我說實話?”

    是呀,昨天為什麽不實話實說呢,沈長東也未必會阻止她去,雖然具體原因不能告訴他,可不該連自己的去向都隱瞞,易地而處,相信自己也一定會很生氣吧。丁逸忽然覺得自己才是個傻瓜,自作聰明的傻瓜,就像看話劇那晚她罵沈長東似的,沈長東應該原句奉還地罵迴來。

    可一向喜歡罵她教訓她的沈長東,這次卻沒有開口,他隻是一臉平靜地看著她,連眉頭都沒皺。看著這樣的沈長東,丁逸感到心驚,為了掩飾這種不安,她隻有拉住他大聲叫喊:“我不管,我承認昨天不該騙你,但是我真的沒有做錯什麽,有些事情我不能說,可是你應該會理解我的,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看到她的大嗓門已經招來了圍觀者,沈長東歎了口氣,反手拉住丁逸向學校外走去。丁逸被他拉住傻傻地走

    了很遠,才想起來問:“我們幹什麽去?”

    “看房子,爸媽要在北京買房子,就在這附近,我今天和房主約好了去看。”

    接下來,兩人忙忙碌碌,沈長東一直沒再提起這件事,隻在臨走前對丁逸說:“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麽,但是我希望你知道。”

    丁逸忽然感到腦子很亂,記得很早前沈長東就對她說過,任何人都不是萬能的,她是不是高估了自己,是不是太不自量力?

    接下來的日子,讓她這種壓力越來越大,課業本身已經很繁重,馬上英語就要考級,還要兼顧日語,電子係大一的培養計劃中有三門必修課,為了下學期轉入電子係後能跟上進度,她現在就要有所準備,除此以外,她還不得不抽出時間去和田那裏。

    忽然一下子,丁逸覺得自己比所有人都忙,一天48個小時都不夠用。於是在某一天,在接近期末考試的日子裏,當丁逸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完預定的事情時,她失控了。

    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做,明明知道很多課程沒有複習,還有很多大作業沒有完成,就是無法走出寢室去自習。她終日躲在宿舍裏無所事事,躲在簾子後麵發呆,因為她不知道究竟哪一件事更重要,哪一件要優先做。我到底在幹什麽?我到底該幹什麽?成了每日丁逸苦思不得解的迷。

    很快的,宿舍裏的幾人就發現她的變化,原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小麻雀忽然變得沉默異常,原來早出晚歸的自習狂人現在終日留守宿舍,原來白裏透紅的臉龐日漸蒼白起來,原來一頓飯打上好幾個菜的貪吃鬼現在甚至懶得去食堂,終日泡麵餅幹度日。

    趙曉冬最先發難:“沈長東最近在幹什麽?他都一個多星期沒來了吧。”

    楊璐璐也皺著眉頭問丁逸:“你們兩個出什麽問題了嗎?是不是吵了架,你放心,說歸說,沈長東要是敢欺負你,我們跟他沒完!”看著潑皮霸王一樣的丁逸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們感到心酸。

    丁逸木然地搖搖頭,丹鳳眼裏毫無神采,慢慢說道:“我們沒有吵架,他可能在忙別的。”和田那裏也好久沒去了,他打了幾次電話自己都推說沒空,他也就沒再多說什麽,現在應該也在忙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也有,可現在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可怕的是她還很自虐地享受這種黑暗,再多待一刻吧,她不想走出來,走出來以後就要麵對很多事情。

    正在電腦前坐著的胡佳忽然抬頭看大家:“我想,我知道沈長東

    在忙些什麽了。”

    那是m大的bbs,在社團那一版,首頁上是相依偎的一對少年男女,他們身著戲服看著鏡頭微笑。女的麗質天生,男的俊美無匹,宿舍裏每個人都認出男的是沈長東,卻不知女的是何方神聖,問丁逸,丁逸終於有了反應,表情不再是一潭死水,是古麗!這個該死的沈長東,看來他是活膩了!

    看著丁逸風風火火地跑出去,大家都有些擔心,楊璐璐趕緊尾隨而去——丁逸甚至連包都沒拿。趙曉冬有些責怪地看著胡佳:“都這個樣子了,你還給她看這麽刺激的東西,萬一激出點啥問題怎麽辦?”

    胡佳平視著電腦屏幕,似在喃喃自語:“我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若是好了就好了,不好,那也痛快。”

    趙曉冬還要說話,宿舍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是楊璐璐:“快點再下來個人,丁逸一到樓下就暈倒了,我們趕緊送她去醫院!”

    三十一

    三十一

    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沈長東那一臉的焦急和擔憂,丁逸心裏略安,扭頭看到周圍滿眼的白色,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這裏是醫院嗎?我怎麽會在這裏?”

    看到她醒,沈長東減輕了擔憂,開始發火:“大夫說你最近壓力過大,還有些營養不良,所以貧血更嚴重了,你最近在幹什麽?居然把自己弄得營養不良!”

    最近幹了什麽呢,好像什麽都沒幹,有些心煩,丁逸瑟縮了一下不再說話。

    沈長東歎口氣,說道:“你舍友把你送過來的,她們現在迴去上課了,大夫說你要增加營養,合理安排休息,那樣就不用住院了。”

    看看丁逸沒反應,沈長東又說:“話劇昨天終於巡演完畢,以後我來這邊房子住,也好方便照顧你了。”

    提到話劇,丁逸忽然雙目圓睜看著他:“你演的什麽話劇?我都還沒看呢,是不敢給我看嗎?”

    沈長東詫異:“在我們學校演那次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是你自己說沒空來的,我為什麽會不敢給你看?”

    想起來了,的確是她說不要去的,不過還沒完:“你和古麗的照片是怎麽迴事?哼哼,還發到網上去,召告天下嗎!”

    沈長東一臉疑惑:“什麽照片?”

    丁逸冷笑:“什麽照片?別裝傻了,明明笑得很甜蜜的樣子,是定情照吧。沈長東,你要是想跟我分手為什麽不直說,難道你以為我會纏著你?”

    沈長東急

    切起來:“誰說要分手?!”

    丁逸騰的一下坐起來,忽然感到有些頭暈,又摔在床上,沈長東趕緊上前扶她,大聲喊大夫,丁逸一把揮開他的手:“滾!你在這兒鬼叫什麽,我還沒死呢!”

    丁逸再度掙紮著要坐起來,沈長東連忙幫她把枕頭塞在腰後,並把病床往上搖,丁逸本想順好了氣破口大罵,可想到沈家伯父伯母待自己不薄,若是罵了沈長東,豈不是連他們也要遭殃,於是改口道:“沈長東你這個缺德鬼!我讓丁逸照你的話罵,嘿嘿)你都腳踏兩隻船了還不肯分手!難道還想逼我先說自己提要求?我告訴你,沒門!”

    沈長東哭笑不得,都這時候了,丁逸居然還沒有忘記他們一開始的戲言,說誰先後悔對方可以提一個要求,若是沒有她,自己還有必要要求什麽嗎。於是耐心解釋道:“小逸,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不過我需要申明的是,我沒有腳踏兩隻船,更沒有想過要分手!”

    丁逸依舊冷笑:“你當我是瞎子還是傻子?自己bbs上看吧,恐怕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你們是一對兒了。”

    這時醫生聽到喊聲已經趕了過來,沈長東跟醫生交代了一下,又囑咐丁逸好好休息,看她將頭扭過一邊不理自己,歎了口氣,不過還是匆忙離開了。

    看著沈長東離開,丁逸忽然悲從中來,忍不住嚎啕大哭,醫生在旁邊被她弄得莫明其妙,要給她檢查都無從下手,等到哭個痛快以後,丁逸心裏舒服了很多,覺得無礙就要求出院。

    剛到宿舍收拾好東西,手機就響了起來,傳來沈長東氣極敗壞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何必太多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菊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菊子並收藏何必太多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