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井陘關城門大開,孟達下關出城,望著城外大營而來,身邊卻隻帶著三五個隨從。


    此時,大營營門亦是大開,方紹則在幾百名甲士,以亦諸將的環護下,亦由大營而出,前往迎接孟達。


    出營未及百步便瞧見了孟達的身影,幾騎飛奔而來,轉眼已至近前。


    孟達見著方紹,趕緊滾鞍下馬,幾步奔上前來,拱手施禮:“達見過方大司馬。”


    此時的方紹也早下馬相迎,忙是將屈身的孟達扶起,笑嗬嗬道:“子度,許久不見,你可是風采依舊啊。”


    方紹這和善的態度讓孟達心中愈安,便也笑道:“方司馬取笑了,這些年老得很快,哪裏還有什麽風采。”


    二人磨磨嘰嘰的說了一通無聊的家常話,仿佛是兩個許久未見的朋友,至於之前明槍暗槍的那迴事,好似從未發生過一樣。


    方紹攜著孟達一齊入關,魏延等諸將則率軍入城,各按計劃接手井陘關的防務。很顯然孟達是報著一顆合作的誠心,這接手過程中沒有出現任何意外枝節。


    關城議事大廳中,落坐已畢,方紹才將一路的扯淡話題漸漸轉入正道。


    “子度,我與晉陽的通信斷了多時,你可知現下那裏的情況如何了?”


    雖有井陘關想隔,但關城西東的聯絡,尚有不少山間小道可走,方紹說通信斷了明顯是假。


    明知如此,孟達卻是不敢稍有隱瞞,忙道:“馬幼常已經據住雁門,幽州兵馬斷難南下。至於晉陽,那二人手裏的兵馬不過四千,根本掀不起什麽風浪,隻要大司馬的大軍一到,風波自可平息。”


    盡管尚有小道可以通信,但輾轉之故,方紹此時尚未收到馬謖送來的信息,直到聽到孟達親口之言時,方紹才明白為何孟達會乖乖的選擇合作。


    ‘這個馬幼常,果然沒辜負我的信任,竟是想出此等臨機之策,嘿嘿,我想那吳懿和黃權二人,此刻怕已是一副苦逼相了吧。’


    方紹心中暗讚馬謖,臉上微微流露得意之色。


    旁邊王平道:“既是如此,大司馬,那我們不如此時就發兵趕往晉陽,早到一曰國家就可以早一曰從危境中脫離。”


    未等方紹開口,孟達慨然道:“此事何須大司馬勞頓,請大司馬令達率一軍徑往晉陽,料那二人必然肝膽俱裂,立時束手就範。”


    孟達的慨然請戰,著實令方紹有點吃驚。


    要說先前孟達的開城合作有被形勢所迫,被逼無奈的原因的話,那如今他這主動的請戰,要與舊黨公然翻臉,則是完全的出於心甘情願,立場變化得如此之快,如何能不叫人意外。


    不過方紹旋即猜到了孟達的用意。


    既然開關倒向荊州派這一邊是被逼無奈,那就算不得什麽功勞,但若親自率軍去往晉陽,將天子從黃吳二人手中解救出來,那便是大功一件,如此一來,不但用實際行動抹幹淨了黃吳二人的幹係,而且還能為自己在將來新的政治格局中掙得幾分給力的政治籌碼,畢竟,救駕之功可是一件極有份量的政治籌碼。


    一舉兩得啊,孟達啊孟啊,你可真是會算計。


    想明了此點,方紹心中暗笑,嘴上卻很痛快的說道:“太好了,既有子度出馬,何愁大事不成,那我就撥給子度五千精兵,你即曰起程趕往晉陽救駕去吧。”


    孟達大喜,當即表示絕不負方紹之信任,遂是匆匆而去,準備發兵之事。


    待孟達走後,薑維忙道:“大司馬,此人的歸順原非本意,倘若令其領兵而去,與晉陽那幫人會合,隻怕會有變呀。”


    方紹胸成有竹道:“孟達若有二心,他就不會放我們過井陘關了,他請軍前去,無非是想立功而已。黃吳二人若是見到孟達反戈一擊,必是大為驚恐,多半會束手就擒,如此的話,也省得擔心用強傷及陛下安危,既是如此,那我又何樂而不為呢,由他而去了便是。”


    眾人這才體會到方紹的心思縝密,盡皆歎服。


    雖說如此,但方紹對薑維的提醒也不能置若罔聞,遂道:“伯約的顧慮也有道理,這樣吧,你就同孟達一同前往晉陽,名義上做為孟達的副將,暗中卻好好的給我監視著他,若是他敢有所異心,就一不做,幹不休——”


    方紹把手橫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薑維當即會意:“我明白了,大司馬放心,我會看好孟達的。”


    當天,在方紹的十餘萬大軍入井陘關的同時,孟達與薑維則率五千精兵,星夜兼程的先行趕往晉陽。


    …………晉陽城。


    “公衡,近些天來,陛下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糊塗的時間則越來越短,恐怕有神智完全恢複的征兆啊,這對我們很不利呀。”吳懿焦慮的說道。


    “事已至此,就算陛下徹底恢複又如何,我真正擔心的並不在此。”黃權冷冷道,將目光轉向了地圖北麵,“我擔心的是這個馬謖,想不到這廝如此狡猾,不敢攻內城,卻搶先奪占了雁門關,如此一來馬孟起的大軍就無法南下,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黃權的顧慮,吳懿又何嚐不知呢,隻得歎道:“現在隻能寄希望於井陘關的孟子度能夠多阻擋方紹的大軍一些時曰,還要希望孟起能搶先一步攻破雁門,隻要他能先一步趕到晉陽,那主動權就還掌握在我……”


    吳懿尚未說完,忽然親兵匆匆奔來,惶急的報道:“啟稟兩位將軍,孟將軍的兵馬到了,正在內城外叫門呢。”


    那二人大吃一驚,黃權驚異道:“子度不在井陘堅守,怎麽會突然來到晉陽,莫非井陘關已經被攻陷了不成?”


    吳懿亦吃驚道:“不可能吧,井陘關險要無比,子度又頗知兵法,豈能這麽快就被攻破。”


    黃權滿腹驚惑,隻得道:“不管如何,先去看看吧。”


    二人懷著滿腔的驚惑趕到內城南門,登城一看,卻見孟達和他的數千兵馬正耀武揚威的列陣城,左右護持之將,竟然一個是薑維,另一個是馬謖。


    見得此狀,那二人猛然大悟,神色刷的大變,整個人都僵成了冰塊。


    “難道說,子度竟然……竟然倒向了方紹不成?”半晌之後,黃權艱難的叫道。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子度怎麽可能……”吳懿的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臉上盡是震驚與迷茫。


    他二人的震驚難以置信也是驚有可願的,畢竟,法正、張鬆、孟達,此三人可是當年關隴集團的三人領導集團,在法正去世後,盡管馬超的官職最高,但實際上孟達的號召力與在關隴集團中的名望,還要高出馬超一籌。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關係到整個集團未來的事變中,竟然不可思議的倒向了他們的對手,這如何能叫人相信。


    當然,孟達的權衡與考慮,吳黃二人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見得那二人上城之後,孟達單騎奔至城前,高聲道:“公衡、子遠何在?”


    黃權麵帶著怒色,向城下叫道:“孟子度,你為何如此?”


    孟達歎息一聲,正色道:“公衡,我孟達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向來是公私分明,如今國家有難,大家正該齊心協力,共度難關才是,誰在這個時候不顧全大局,隻貪得小利,我孟達第一個就不答應。”


    孟達當著城內城外的眾將士,將這一番大義凜然之詞慷慨道來,儼然一副忠心為國的楷模之勢。


    城上那二人卻聽得咬牙切齒,孟達接著道:“如今方大司馬的十萬兵馬已過井陘,正在趕往晉陽的路上。至於孟起的兵馬,雖然也在趕著來救河東之危,但此刻多半在雁門有所耽擱,一時片刻怕是趕不來了,大勢已定,何必再做那無意義之舉。”


    ‘無恥之徒,不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黃權怒從心起,當即便要下令弓弩手將孟達亂箭射死。


    吳懿見狀,急是將黃權攔住,沉聲道:“公衡,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若是將孟達殺了,那就等於斷了所有的退路,我們的結局隻有抄家滅族啊!”


    黃權神色一凜,一腔的怒氣便不由得沉了下去。


    城下的孟達接著叫道:“公衡、子度,我知道,你們此舉也是出於為國之心,隻不過是有欠考慮罷了,這一點方大司馬也很清楚。方司馬他說了,隻要大家能以誠相待,各斂私心,那大家都還是同朝友僚,一切的過錯,都可以既往不咎。”


    盡管黃吳二人的所作所為實在可氣,但方紹也清楚,在這樣一個特殊的關頭,為了大局著想,就需要做一些必要的妥讓,如果非要趕盡殺絕的話,隻會讓這個國家陷入內亂之中不休不止,這樣的話,曹艸蘇醒之前的魏國內亂,就是最好的鏡子。


    這是一種保證,也是最後的通碟。


    城上那二人很清楚,事情到了這般地步,已經是大勢已去。


    選擇死撐到底,那便是抄家滅族之禍,如果選擇束手就範的話,或許還能得到保全。


    那二沉吟良久,相視之際,皆是搖頭一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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