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馬超軍團扔出來的確實是標槍,那以青銅打造的鋒利槍頭,以極強的衝擊力射向曹軍,輕易便能穿透曹軍士卒所裝備的簡易鎧甲,而且但凡中標,一穿就是兩三人。


    如果說被弓箭射中尚不足以致命的話,那麽一旦這標槍穿中,無論再強壯的士卒都立刻喪失了戰鬥力。而這西涼騎兵團以這樣近距離發動攻擊,命中率高得更驚人,標雨射出,最前陣的曹軍立時有千餘被紮成肉串。


    如此恐怖而奇特的攻擊,立刻擊碎了曹軍的信心,那被紮成肉串的同袍,一時死又沒死,動又不動不得,跟穿在一根草上的螞蚱一樣,隻得痛苦的掙紮,這血淋淋的場麵,足以令任何鐵血戰士都為之震怖。


    於是,潰退在敵人的第一波攻擊下便發生,整齊的軍陣就此崩垮,慌亂的士兵們拚命的望著大寨逃去。


    而陣中的曹艸則是既驚又怒,馬超軍的標槍戰術確實令他大吃一驚,而跟隨他征戰天下,令他引以為傲的精銳曹軍,竟然在一擊之下便軍心潰散,這又如何能不叫他震怒。


    曹艸盛怒之下,連斬數人,但卻無法收拾住敗潰之勢,情急敗局已定,曹艸隻得在眾親兵的護送下,混雜在敗兵流之中,望大寨逃去。


    曹艸同樣是值得慶幸的,如果對方是董卓似的西涼傳統騎兵的話,麵對這樣的敗潰之軍,敵方鐵騎如虎驅羊般追殺而來,他便要麵臨著全軍被殲的危險。


    然而,馬超手下的這支西涼騎兵團,所使的標槍戰術雖然殺傷力極強,但缺點卻是機動姓較差,因為騎手們將標槍投出之後,不得不迴到魚鱗盾陣中重新補充標槍,轉一個來迴才能繼續追擊敵人,而這一來一迴則給了敵人寶貴的逃生機會。


    所以,當馬超率領著他的騎兵團總算追上敗潰的曹軍時,已是十分接近敵寨,守寨的曹軍立即用密集的弓箭發動反擊,以掩護敗軍入寨。


    在沒有魚鱗盾陣的保護下,騎兵團的防禦力並不比曹軍步卒強多少,馬超也是見好就收,見強攻不成,便在將手中標槍發動了第二輪攻擊之後,便勒轉馬蹄迴歸本陣。


    曹艸本來是想趁著馬超軍撤退之時,縱虎豹騎從兩翼迫擊,但重新結陣的馬超軍團並沒有急於撤退,而是仍舊結成盾陣,彼此間交錯後撤,相互掩護,徐徐的退向潼關,如此嚴整的陣形,對方的騎兵根本找不到攻擊的破綻。


    曹艸隻能無可奈何,一臉灰的站在寨邊,巴巴的目送著馬超軍團耀武揚威似的從容退迴關上。


    迴到帳中,曹艸又氣又怒,將頭盔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氣唿唿的罵道:“馬兒不死,孤死無葬生之地矣!”


    跟隨而入的武將們也是個個灰頭土臉,想來也是憋著一口鬱悶之氣,這一場仗敗得確實令他們顏麵無存。


    盡管曹艸來時自信滿滿,而這一場仗僅僅也隻是試探而以,但他本意是小小打擊一下西涼軍,讓他們嚐嚐曹軍的厲害。但沒想到結局與預計的相反,被教訓的反而成了自己。


    征戰天下多年,曹艸還從未如今這樣敗得如此窩囊,即使是赤壁之戰時,死的主要也是荊州兵,哪如今天這般,一場下來自己精銳的中原軍就死傷高達兩千之眾,這已經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戰損比了。


    此時,聽聞敗訊的曹仁也趕了來,一進帳便自責道:“馬超軍戰法詭異,仁未能及時提醒丞相,請丞相治罪。”


    曹艸一屁股坐了下來,氣消了一些,手一擺,歎道:“罷了,此戰乃孤之大意,與你無關,與眾將也無關。”


    眾人見曹艸氣消,都也鬆了口氣。


    曹仁又道:“仁與賊軍相持數月,之前幾番出戰,都被賊軍這盾陣和標槍打法所創,無計可施之下才隻好謹守不出。丞相,咱們若是想破西涼軍,必得也破了賊軍這盾陣和標槍才是。”


    曹艸環視眾文武,道:“賊軍這打法確實新奇,諸位有何良計可破?”


    左右無計,沉靜了半晌,一直凝眉的荀攸方道:“適才攸在高台觀戰良久,攸倒以為,賊軍這戰法雖強,倒也不是無計可破。”


    眾人神色為之一振,曹艸笑道:“孤就知道公達你一定有辦法,快快道來。”


    荀攸遂道:“賊軍所用盾陣防禦力極強,普通弓箭無法穿透,為今之計必須趕快從後方運一批強弩方可應對。而賊之標槍雖然殺傷力極大,但射程卻相當有效,所以隻要能以強弩阻止敵陣推進到我軍陣前,則賊之標槍騎兵便無法在盾陣的保護下,從容的逼迫我軍陣前發動攻擊。這是其一也。”


    荀攸不愧為曹艸集團中的謀主,隻片刻間便想到了破敵之計,曹艸滿意的點著頭,目光中充滿了對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謀士的讚許。


    荀攸接著又道:“再者,賊軍盾陣雖堅,標槍雖利,但裝備太過精細昂貴,必然後備供應極為不易。如那標槍騎兵,每一次攻擊之後必需要迴陣補充,這個間隙便是咱們發起反擊良機。而盾牌高大厚重,行動極為遲疑,一旦形成敗潰之勢,反而成了拖累,如此便有利於咱們縱騎兵將之盡數圍殲。有此數個短處,隻要抓得準,賊軍破之不難也。”


    曹艸聽擺不禁撫掌大笑,道:“公達不愧是公達,孤有公達出謀劃策,賊眾何愁不破。”


    眾將聽得荀攸這一番分析,便從吃了敗仗的鬱悶中解脫出來,一時間信心又起。


    而在這時,徐晃卻道:“丞相,晃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曹艸道:“公明但說無妨。”


    徐晃便道:“眼下咱們雖有破賊之計,但賊眾有潼關之險,若是據險不出,咱們也奈何不了他們。所以為今之計,晃以為首先當出奇計進入關中,尋機與敵野戰方能一舉定勝負。”


    曹艸與荀攸對視一眼,不禁麵露微笑,曹艸笑道:“公明所言甚是,你既然提了出來,想必心中已有想法吧。”


    徐晃便湊近曹艸,低聲道:“賊眾雲集潼關,北麵河西必然鬆懈,丞相何不別遣一軍趁夜北上河東,再由蒲阪津偷渡黃河,待安營已畢,大軍便可盡由河東進入關中,則賊潼關之險之失,便隻能與我軍在平原決戰了。”


    聽罷徐晃之言,曹艸不禁撫須大笑,徐晃怔了一下,猛然是省悟,忙道:“莫非丞相早就有此打算?”


    曹艸先不答他,反而與荀攸道:“公達呀,你以為馬超比孤之公明如何?”


    荀攸嘿嘿一笑,道:“馬超勇而無謀,豈能與徐將軍智勇雙全相比。丞相,我看這偷渡黃河的重任,非徐將軍莫屬呀。”


    曹艸拍案道:“好,就這麽定了,孤有你二人相助,數月之內,必取馬超人頭!”


    當關中打得火熱之時,南邊的天府之國卻出奇的平靜,平靜的讓人發慌。


    這一天的清晨,劉備暈暈乎乎的起來,精神尚沉醉於昨晚與諸將的大宴當中,一肚子的酒肉尚未消化幹淨,猛的坐起來之時,忍不住還打了個嗝。


    劉備呆坐了一會,意識漸漸清醒起來,肚子這時又有點輕微的痛,想來是昨天吃多了的原因。他摸了摸腹部,忽然發現自己才兩個月的功夫,似乎不胖了許多,現下連小肚子也開始隆起了,看來白吃白喝最容易讓人發胖。


    劉備頭腦還有點昏,剛想起來走走時,卻見龐統、方紹、法正三人匆匆而入,一個個臉色都是十分的凝重。


    劉備怔了一下,笑道:“怎麽你們起得這般早,看來昨晚隻有我喝多了。”


    三人互視一眼,方紹先道:“主公,方才劉璋派人來傳了話,說他明曰準備起程迴成都了。”


    一句話,瞬間將劉備弄醒,本是迷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無比。


    法正跟著道:“主公,劉璋一迴成都,天賜的良機可就沒了,不能再等了,必須馬上動手。”


    劉備的凝重的表情漸漸變得冷肅起來,但漸起的殺氣之中,似乎還殘留著幾分猶豫不決。他站起身來,在那三人麵前踱步良久,卻始終是一言不發。


    龐統看著有點不耐煩,便道:“主公,兩個月都過了,難道你還沒想通嗎?幹掉劉璋,益州輕鬆收入手中,就這麽簡單,主公你還要猶豫到什麽時候!”


    龐統確實是急了,所以言辭語氣中頗有些不顧君臣之禮。


    不過,劉備顯然沒有責怪龐統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龐統這般急躁,竟然開始沉不氣的舉動,完全都是為了他好的。


    又沉吟許久,劉備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著那三個謀士焦急的望著自己,目光之中充滿了期許與不安,那是發自於內心的一種信任。


    劉備知道,如果自己說不,這般眼光便會變成無比的失望。


    一陣風吹入大帳,沉寂的氣氛越發的濃重。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備沉出一口氣,默默道:“派人去涪城吧,就說今晚我為劉季玉設了送別之宴。你們安排下去,今夜就動手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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