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騎白鹿,發短耳何長!導我上泰華,攬芝獲赤幢。來到主人門,奉藥一玉箱。主人服此藥,身體日康強。發白複還黑,延年壽命長。”


    一群騎著馬的君子貴人穿過低矮的瓦房土屋、穿過端著陶罐、提著柳筐的黔首百姓。


    其中一人吟誦著求仙的詩歌,神色悵然望向遠處的高山。


    吟誦完畢,這年輕公子對身邊配著刀劍的眾人說道:“距離鳳凰仙山還有一日路程,你等俱要誠心,不可多想俗事,專心迎奉鳳凰神鳥以及姑射仙子。”


    眾手下皆是欠身應諾。


    手下之中一個頭目模樣的人開口說道:“公子勿要憂愁,公子心憂主上,孝心可鑒日月,這一路行來正是最大誠心。料來這一次公子必定能夠得賜仙丹,叫主上沉屙立去,百病全消。”


    那年輕公子微微歎氣:“願果真如此。”


    一日之後,一行人穿過山下樹林,來到鳳凰仙山之下。


    十多年前,鳳凰神鳥現於此山,傳聞天下。


    宣帝命官員查探,眾人言之鑿鑿,果有此事,便封此山為鳳凰仙山。


    數年前,又有傳聞姑射仙子現於此處,其人也,冰肌玉骨、膚如白玉寒雪。


    至此天下尋道修道,追求長生的人都接連來這鳳凰仙山尋找仙人,追求島國。


    年前,一名名為方唐的術士言稱自己得到仙人賜藥,已經能夠長生久視。


    這等神奇軼聞更叫許多渴望長生的人將鳳凰仙山視作最大的可能,紛紛搬到仙山處居住。


    當這年輕公子帶著手下們來到鳳凰仙山之時,看到的卻是一片片的荒廢的房屋,偶爾有一兩家人家,也都是麵色愁苦。


    這等情景,實在不像是鳳凰神鳥和姑射仙子居住的所在——神仙與神鳥居住所在,應當芳草萋萋、奇珍異獸遍地、人傑地靈隱士多,怎麽會是這樣荒廢破敗的模樣?


    帶著這種疑問,年輕公子親自上前攔住一名老者,詢問道:“長者,有禮了。此處可是鳳凰仙山嗎?”


    那老者看他一眼,居然冷笑一聲:“此處便是鳳凰山,所謂仙山倒是聞所未聞!”


    眾手下頓時大怒,一人頓時便要按著刀劍上前。


    那年輕公子卻是揮了一下手:“此處既然是鳳凰仙山,想來長者也是聽聞鳳凰神鳥和姑射仙子的傳說而來,怎麽在仙山腳下,反而口出惡言?難道不怕神靈怪罪?”


    那老者搖了搖頭,露出悲哀之色:“若是真有神靈,那倒是好了!隻是這神鳥、仙子之事俱為虛假,皆是方唐此人偽造,隻求震驚世人換來富貴,這鳳凰仙山那還配得上什麽仙山的稱號,叫做鳳凰山便是!”


    “我乃是齊地人,耗費千金煉丹,又花千金尋仙問道,如今家財盡去、奴仆皆散,親朋視我如陌路。竟不能生離這鳳凰山,隻能勉力維持在此破屋之內,每日河中捕魚蝦樹上敲野果。”


    說到這裏,老者麵露嘲諷神色:“這位小公子,貴人,還以為此處有神仙嗎?”


    聽到這些話,那年輕公子頓時麵露失望神色。


    這就是所謂鳳凰仙山的真相嗎?神仙與姑射仙子皆是虛假,那麽可以長生、治療百病的神仙靈藥應當也是虛假。


    若是如此,父親的重病又應當如何辦才好?名醫、禦醫也是束手無策,這莫非真是無計可施?


    山下的這般騷動,並未隱瞞住住在山上的葉昭,這年輕公子的來意,葉昭也同樣知道。


    隻不過他的父親明顯是一位曆史書上有名有姓的朝中大臣,以後要被寫入《漢書》,這樣的人的命運,葉昭就算是有那份同情心,也不可能去救。


    經曆了虛幻時空的生生死死、平行時空的興亡不定、主時空不可更改的時空流動,葉昭的心中委實已經冷靜到了極點。


    或者說,以常人的標準看,已經是屬於徹徹底底的冷漠神靈。


    有些人的生死、國家王朝興亡,是他不能去管。


    有些人的生死,是他即便管了,也是無濟於事。


    而以上兩種,基本都是葉昭不管的話,便與葉昭沒有什麽關係。葉昭一旦插手,那麽葉昭就有可能扯上無窮無盡的麻煩。


    時至今日,葉昭的目標依舊很明確,無非就是盡可能地拯救自己的身邊人,完成第二個與未來有關的時空循環。


    除此之外,或者和白花神靈合作,或者和白花神靈不能夠合作,總而言之,都是不能放任那外界來的兩棲爬蟲神靈在五大星係內部興風作浪,繼續危害這些時空。


    正因為這樣的目標明確,葉昭才必須保持自己的冷靜與理智。


    其一,無論曆史上的某個人如何可憐,某個王朝如何屈辱,那都是葉昭不能插手的。一旦節外分支,陷入曆史的某一段時間,就等於葉昭自己放棄了對整個五大星係所有時空支流的拯救。


    因小而失大,智者所不為。


    其二,無論多少財富、權勢、美人唾手可得,葉昭同樣不能享受沉迷。


    他可以偶爾乘著紅羽鷹放飛心情,可以和尚香蘭過夫妻的日子,可以和趙冰、和自己亡靈戒指內的神能武士們交流,唯獨不可沉迷於某一段時空。


    這兩點,其實合並起來就還是一個含義,那便是葉昭必須在主時空的曆史進程保持一定的神秘性、抹除絕大部分的影響,必須高高在上,當真不插手任何一段曆史進程。


    鳳凰仙山下,那年輕公子獻上祭祀牲畜,虔誠祭拜兩日之後,見到果然沒有神仙、鳳凰現身,無奈之下也隻好帶著眾手下離去。


    又是數十年過去,鳳凰仙山漸漸變成鳳凰山,昔日的神奇傳說漸漸消散。


    不知不覺又是兩三百年時間匆匆而過,鳳凰山下已經有了一個村落。


    東漢末年,黃巾起義爆發。


    漢靈帝盡力鎮壓了黃巾起義之後,整個國家都已經千瘡百孔。


    大將軍何進命董卓進京,不料自己先死於宦官之手,緊接著各諸侯討伐董卓,從此各諸侯亂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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