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的話傳入耳中,宮青鸞忽然感覺自己似乎有些理解不了這些話的意思。


    幹巴巴地笑了一下,宮青鸞失神地喃喃自語:“什麽?”


    “你的父親,如今是一個方主。”葉昭再一次說道,目光注視著宮青鸞。


    “這不可能。”宮青鸞迅速地說道,語調極快,極為迅速,顯然根本就不想承認這件事情。


    “但這是事實。”葉昭說道。


    “這不可能!”宮青鸞叫道,忽然眼睛一亮,看向葉昭,“葉區長,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你是不是以為把楊思昭的事情搬到我身上來,就能夠嚇我一跳?哈哈,我沒有被你嚇到,快點別開玩笑了!”


    葉昭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頓:“冷靜一些,我說的不是玩笑,是真的。”


    “還開玩笑?”宮青鸞麵上帶著十分勉強的笑容,“我是不會相信的。”


    “是真的。”


    宮青鸞的笑容漸漸收斂:“是真的?”


    葉昭點頭。


    “你在開玩笑。”


    葉昭搖頭,說道:“冷靜一些,我知道這件事情你不好接受——”


    “你肯定是開玩笑!”宮青鸞開口打斷他的話,“據我所知,你短期內根本沒有外出,怎麽能夠知道我爸爸成為了方主?這根本是假的!”


    葉昭說道:“那是因為我第一次外出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你父母,那時候你父親就已經是方主,第十六方主。”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宮青鸞喃喃自語,“你是騙我的?是吧?”


    “不是。這件事情我正是因為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對你來說也不算是好消息,所以才遲遲沒有告訴你。”葉昭說道,“我希望你能夠冷靜下來……”


    “你讓我怎麽冷靜!如果你父母成為了方主,你會怎麽做!”宮青鸞對著葉昭問道,眼中已經開始閃動著盈盈淚光。


    葉昭沒有作聲,平靜地看著她,手掌按在她的肩頭,暖熱的手心似乎給了宮青鸞一點堅持下去的力量。


    “對不起。”


    宮青鸞反應過來,低下頭,抹了抹眼淚。


    “葉區長,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葉昭再次迴答道。


    “我爸爸成了方主,成了地十六方主。我媽媽知道嗎?他們兩個在一起?”宮青鸞問道。


    葉昭便詳細為宮青鸞說起了上一次遇見宮世英的情況。


    “對,他們兩人的確在一起,而且你母親似乎也隻是感覺你父親有些奇怪,並沒有察覺到他已經成為了方主。他們兩個人現在也管理著一個人類幸存者的聚集區……”


    宮青鸞聽著葉昭的述說,也漸漸恢複了平靜,不時插話詢問一下。


    交流慢慢進行下去,當葉昭說完宮世英的情況之後,宮青鸞有些詫異地說道:“這個方主選擇統領手下的人類,也就是說,他的危害並不是特別大?”


    “你可以這樣想,但是你也要明白,當第十六方主誕生的那一刻,你父親的人格就已經被殺死,被侵吞改造了。那個有著你父親外貌,和你父親所做事情差不多的人,已經不再是你的父親,他的心腸都是冰冷的。”葉昭說道。


    宮青鸞默不作聲,對於葉昭的話她並非不能夠理解,隻不過她無法開口讚同。


    這種事實,這種選擇,實在太殘酷了一點。


    忽然想起葉昭特地帶著自己前來,宮青鸞又忍不住開口說道:“葉區長,你這一次外出的目標,是我的父親?”


    “暫定目標之一。”葉昭說道,“至少他要被我控製起來,至少他和你母親收攏的人類,也要與軍管區合並歸攏。”


    宮青鸞又沉默下去,數秒之後,開口說道:“葉區長,你比我想象中要殘忍的多。”


    葉昭沒有辯解,默默鬆開了按著她肩膀的手掌。


    帶著宮青鸞來見她的母親,目標之一卻是宮青鸞的父親,目標之二是收攏其他幸存者。對於滿懷喜悅、跟著葉昭出遊的宮青鸞來說,這的確是極為殘忍的現實。


    宮青鸞說的話,葉昭無從辯解。雖然真正殘酷的並不是葉昭,而是無可選擇的現實。


    “那麽,就讓宮青鸞怨恨自己吧。”葉昭心內暗暗想道,“至少有人怨恨,就等於擁有目標。”


    尚香蘭是這樣,宮青鸞或許也是這樣,如果有人承擔不了,那麽葉昭便承擔她們痛苦的一部分。


    紅羽鷹揮動著翅膀,迅速向著前方疾飛,空中的氣流也因此變得劇烈起來。狂風卷動,葉昭、宮青鸞、第四十八方主的衣角飄起,頭發飛揚。


    葉昭沒有將趙冰與尚香蘭釋放出來,而是靜靜地陪著宮青鸞,兩人都是默不作聲。


    如此接近一個小時,宮青鸞微微轉過頭來,看向葉昭。


    葉昭平靜地看著她,等著她開口說話。


    “對不起。”宮青鸞開口,輕鬆說道。


    葉昭心中有些詫異,暗暗讚歎她一聲居然能夠自己走出心理困境。


    “沒必要說對不起。”


    宮青鸞低聲道:“我到現在還是感覺不可思議。楊思昭的父親成為方主,我的父親成為方主,我們都在軍管區幸存下來……這本來是兩件小概率的事情,互相碰撞在一起,概率隻會更加小,更叫人感覺不可能,像是開玩笑一般。”


    “這真的不是開玩笑嗎?”


    葉昭沒有開口,靜靜地聽著她述說。


    宮青鸞將手掌伸了過來,將葉昭的手掌反麵握住,兩隻手握在一起。


    帶著清淡的香氣,淡淡的潮濕感覺,顯然她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手心出了一層細汗。


    “我該要怎麽做?”宮青鸞開口問道。


    “和你的母親團聚,然後聽從我的命令,不要想太多。你父親的事情,我盡可能與張博同一樣解決。”葉昭說道。


    宮青鸞微微點頭,感覺到葉昭的手掌想要離開,又握緊了一些。


    “給我一點信心吧,葉區長。我現在很難過……”


    葉昭便不再抽迴手掌,和宮青鸞握著手,站在紅羽鷹背上,迎著因為速度太快帶起的狂風向前看去。


    方主,終有一天要解決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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