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您怎麽來了?”

    一扭頭,就看見聞人建成帶著幾個人走了過來。主人既然來了,那麽這場架肯定是打不起來了,林逸也收起了架勢。

    聞人建成好像是沒看見這裏劍拔弩張的氣氛,笑嗬嗬的說:“喲,我一會兒沒來,這裏還挺熱鬧的啊?怎麽了,這是要鍛煉鍛煉身體嗎?不過還是算了,今天可是我家丫頭的生日宴會,想鍛煉你們迴頭再找個地方吧。”

    聞人建成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林逸要是還跟徐睿一般見識,那就是不給聞人建成麵子了。不過聞人建成說的話,讓他微微發愣一下——生日?這不是他和聞人慕雪的訂婚典禮嘛,怎麽成生日晚宴了?

    一時間,他有些迷糊的看著聞人建成。

    林逸打算息事寧人,可是徐睿卻不依不饒。

    他用著仇視的目光看著林逸,一字一句道:“聞人叔叔,今天是慕雪的生日,按照道理來說我肯定不能鬧事。可是這小子竟然偷學了我家家傳的功夫,這個事情他要是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麽別說是我,就算是我爺爺來了,也不會輕易罷休的。”

    “誰說我不會輕易罷休的?”就在這時,一個渾厚而又讓林逸感到有些耳熟的聲音傳來,讓他微微一愣。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就看見徐長友穿著一件合身的唐裝,背著手,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爺爺!”

    “徐老?”

    林逸和徐睿都愣了一下,同時叫道。聽到彼此的聲音,兩人都用著迷惑的眼神看向對方。

    這時候林逸算是明白了,原來徐睿是徐長友的孫子啊,怪不得剛剛和他交手的時候,就感覺他的身法似曾相識。

    徐睿瞪了一眼林逸,就朝著徐長友走去:“爺爺,您今天怎麽來了?”

    徐長友說:“今天雪兒這丫頭過生日,我這個當長輩的過來湊個熱鬧不行嗎?”

    徐睿被徐長友噎了一下,委屈的解釋著:“爺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先站一邊去。”徐長友擺擺手,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一個包裝很好的禮盒出現在手中,對著聞人慕雪說:“慕雪丫頭啊,今天是你19歲的生日,爺爺沒啥好送你的,就隨便買了點小玩意兒給你玩玩。”

    “謝謝徐爺爺。”聞人慕雪乖巧的說了一句。

    把禮物給了聞人慕雪後,徐長友悠長的目光落在林逸的身上,笑著說:“林小友,我們又見麵了。”

    能在這裏見到他,林逸也是倍感意外,笑著說:“是啊,這幾天都沒見到徐老,我還以為徐老不去了呢,心裏還挺遺憾的。”

    徐長友說:“我老啦,身子骨不行了,比不了你們年輕人。再多動幾下,那可就要散架了。”

    頓了頓,他說:“剛剛你和我這個不成器的孫子的交手我也都看見了,你的那手纏字訣用的不錯。老頭子不是自誇,我這孫子雖然不算是天縱奇才,可也算是資質不錯,又從小在我的教養下長大。”

    “一手形意拳雖未入境,但已得其形,在年輕一輩中已是難能可貴了。但你卻給了老頭子一個驚喜,隻是跟你對練幾次,你竟然能把纏字訣使的如此隨心所欲,比我這不成器的孫子還有神,真是天才啊!”

    老人由衷的讚歎著,言語間對林逸的喜愛和誇獎溢於言表,就連一旁的聞人建成都感到幾分驚訝。

    他是了解徐睿的,別看這小子莽撞,但對於武術的悟性的確很高,一手形意拳得了老爺子三成功力,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然而在徐長友的眼中,林逸這個隻是通過幾次推手練習中,就能學到徐長友形意拳的精髓。功力之深厚,都把練習形意拳十幾年的徐睿甩在身後了,這得是多高的悟性和天份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對於老人的誇獎,林逸隻是笑了笑,謙虛的說:“老爺子過獎了。”

    “不,一點兒也沒過獎,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這老頭子沒別的毛病,就是牛脾氣,從不說假話。”老人卻很認真的說。

    林逸一時為之語滯,就在不知道要說什麽的時候,徐睿卻憤憤不平的站了出來,說:“可是爺爺,他終究還是偷學了咱家的家傳拳法!這,這……這於理不合!”

    徐長友眼睛一眯,壓力驟然釋放出來,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那照你的說法,什麽才叫合情合理?”

    徐睿停頓一下後,挺直了腰杆兒,嚴肅的說:“未經許可便擅自使用別家的拳法,這是武林大忌。要是按照老祖宗傳下來的家法,對待偷學者必須挑斷手筋腳筋!”

    徐長友聞言,臉上的神情如陰雲密布,黑的讓人恐懼。

    他盯著徐睿的眼睛,說:“那按你的意思說,你現在要執行祖師法令,把他的手筋腳筋挑斷嗎?”

    “這……”徐睿也犯難了,祖師的家法要執行,可他終究是個現代人,挑人手筋腳筋這種殘忍的事情他還真有點做不出來。

    想了半天,他才說:“挑他手筋這種事情是太有傷天和了,但既然偷學了,那肯定得懲罰,否則規矩就白立。我看不如讓他發誓,以後不得再使用形意拳的招式好了。”

    聽見他的話,徐長友的眼中閃過一抹讚許的神情,但臉上的神情依舊嚴苛。

    許久後,他才重重一哼,聲色俱厲的嗬斥道:“混賬!我徐長友怎麽會有你這種迂腐的孫子?”

    “爺爺,我……”徐睿一直是徐長友的心頭肉,什麽時候對他說過這樣重的話。他頓時慌了,委屈的看著徐長友。

    但徐長友很生氣,根本容不得他解釋,喝問道:“你知道為什麽我們擁有數千年璀璨曆史的武術,會在今日被那些什麽跆拳道、柔道、散打之流的旁門左道所取代?想清末民國時期,我們的武術家人才何等輝煌,大刀王五、黃飛鴻、霍元甲、葉問,哪個不是一代宗師?可是你看看如今,有幾個敢稱之為宗師?誰要是敢自稱宗師,老頭子拚了這把老骨頭不要了也得把他打個滿地找牙!”

    他越說越氣憤,直到最後,竟然變得有些悲哀。

    他繼續說:“你看看現在,滿大街的跆拳道、柔道、拳擊、劍道的,見過幾個真正的功夫社?是什麽原因造成這樣結果的?是功夫不夠厲害?誰要是說功夫不夠厲害,你讓他來找我,老頭子讓他雙手。是功夫難學?是啊,真功夫當然難學!你別看那練跆拳道的一個個把腿踢的又高又好看,可是你讓他們真跟你交手試試。踢那麽高是當靶子嘛?”

    說到這裏,徐睿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以前也沒少跟練跆拳道的交手,跟老爺子說的一樣,他們把腿踢的的確是高,也很帥氣。可是真交手的時候,他們這種行為都是作死,基本上三兩下就拿下了。

    老人整理了一下思路後,繼續用著渾厚的聲音說:“功夫的沒落,外界的因素固然不可忽略,可最主要的原因卻是出在我們的身上!更準確的說,根本問題是出在千千萬萬個像你一樣的武者身上?”

    “我?”徐睿有些不解的看著徐長友。

    徐長友點點頭,痛心疾首的說:“是的!就是你們這麽敝掃自珍,門戶之見,把自己好的東西藏著掖著,生怕被人看了,學去了,才導致原本許許多多的好功夫就這麽隨著曆史死去了。”

    “嗡!”

    這句話像是塊大石頭,狠狠地砸到了徐睿的心上,腦海裏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以前隻是想著如何守住自家的形意拳,可是卻從未想過如何把形意拳傳下去,並且發揚光大,讓世界知道。

    以前有句話叫做“法不輕傳”,還有句話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都是在想方設法的在武術的傳播過程中,設下無數的門檻兒和壁壘。

    現在徐長友的這番話,讓他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頓時豁然開朗。

    隨後,就聽見徐長友說:“所以我打算過段時間弄個功夫社,專門傳授形意拳,我親自坐館。到時候再把你那幾個師叔師兄叫上,你要是想來,也來吧。”

    徐睿聽後很震驚,但旋即又興奮起來了。如果按照徐長友的設想,那麽形意拳的發揚光大指日可待。

    他興奮的說:“好啊,爺爺,到時候您可一定不能忘了我。”頓了頓,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有些猶豫的說:“可是師傅,這樣的話,會有人反對吧?”

    徐長友點點頭,看樣子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了,所以說:“所以我到時候打算提前把人都聚起來,大家共同商量。要是大家都認可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要是不行,那就分家吧。”

    最後幾個字說出來,一抹濃濃的痛意和不舍從老人的眼中流出,看的徐睿一陣心疼。

    爺孫倆聊了一通後,徐長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對著林逸說:“小友,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說不當說。”

    看他吞吞吐吐的,要是換成別人,林逸肯定讓他別說。不過對於這個德藝雙馨的老人,林逸實在是說不出這種話,說:“老爺子客氣了,您有要求盡管說。”

    “好,既然小友這麽爽快,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老人爽快的說:“我想收小友為我入室弟子,不知小友可否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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