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以北五裏,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河北平原之上。


    整整三萬鐵騎正宛如蝗蟲一般蔓延過荒蕪廣袤的大地,張揚一馬當先,一身狻猊甲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黝黑的光芒,不曾帶盔的頭顱上白發似雪。


    頗為興奮的宇文成都忽然策馬靠了上來,手指前方大聲道:“大王,快看前麵!”


    “嗯?”


    張揚聞言眯著眼睛向前望去,有些不確定道:“可是有大軍正在進城?”


    “沒錯,若末將所料不差的話,這應該是在秦瓊將軍抵達渤海之前便率先撤退的張頜和其麾下大戟士。”宇文成都重重把頭一點,道:“大王,此乃千


    載難逢的良機,我軍若是能趁亂取下城門,此戰定矣。”


    重重把天狼盔覆在自己頭上,張揚點頭道:“既然打著老周的旗號,孤暫時不適合親自露麵,宇文成都何在?”


    “末將在!”


    “孤與你八千鐵騎,從後方突擊敵軍!”


    “末將領命!”


    沒有半點停頓,張揚繼續道:“裴元慶何在?”


    一旁的裴元慶策馬上前,大聲應諾道:“末將在!”


    “率兩千鐵騎給孤奪下城門!”


    “末將領命!”


    “典韋何在?”


    典韋同樣策馬上前,右拳擂胸,大聲應諾道:“末將在!”


    “率大軍發起進攻,不管能不能奪下城門,都要給孤擊破張頜的大戟士!”


    麴義死後,先登營同樣煙消雲散,而張頜率領的大戟士便成了河北最為精銳的一支大軍,幹掉這支大軍對攻城的好處不言而喻。


    “末將遵命!”


    典韋沒有絲毫猶豫,應諾一聲之後便率領著麾下大軍驟然加速,向著鄴城北門狂撲而去。


    ...


    “不要亂,速速入城!”


    鄴城北門之下,張頜挺槍大喝,而他麾下的大戟士也不負精銳之名,縱然許多將士清楚自己的身後就是狂湧而來的晉軍鐵騎,但他們的陣形卻沒有一絲


    一毫的混亂,依舊以一字長蛇陣向著城中狂衝而去。


    “儁乂將軍,來不及了。”


    文醜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張頜的身邊,他的一雙虎目凝視著前方狂湧而來的鐵騎,冰冷的聲音竟然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張頜楞了一下,在他的心中,文醜可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漢,他甚至一度十分懷疑,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什麽東西能讓文醜趕到害怕,可現在...


    順著文醜的目光向前望去,張頜的眸子猛地一縮,數萬鐵騎狂奔起來的氣勢他並非沒有見過,甚至在和李淵對陣之時,這種情形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但


    看到那支傳說中的陷陣營鐵騎之時,他的心髒竟然也不由狠狠顫動了一下。


    清一色的大宛良駒,黑漆漆的沉重鐵甲,鋪天蓋地而來的狂亂氣息,鋒利狹長,閃爍著寒光的斬馬刀,種種跡象都表明這是一支真正的精銳,恐怕當年


    的白馬義從都無法與之相比。


    收迴目光,他麾下的兩萬大軍還有一半在城外,想要盡數入城至少還需要一刻鍾的時間,而晉軍鐵騎轉瞬即至,時間絕對不夠。


    沒有思考太久,張頜舉槍大喝道:“列陣,準備迎敵!”


    剩下的一萬大戟士沒有絲毫猶豫,瞬間放棄了入城,緊靠城牆開始列陣。


    “文醜將軍,你先入城,末將押後。”


    文醜搖了搖頭道:“儁乂,大戟士強悍,但步卒對鐵騎,敵軍至少在三萬上下,我若迴城,你不是對手。”


    “我知道。”張頜的臉上沒有意外,也沒有惶恐,隻是淡淡道:“隻是你麾下的將士俱為新丁,留下來不會有絲毫作用,不如退迴城中,助主公守城。


    ”


    “不必了...”


    文醜沒有理會張頜的規勸,反而縱馬上前,挺槍怒吼道:“某乃河北上將文醜,何人敢來送死!”


    “文醜?”先行一步趕到的宇文成都冷笑一聲,同樣縱馬出陣,笑道:“河北上將,馬超將軍托本將送你個禮物,收好!”


    說著話,宇文成都從親兵手中接過一物,抖手便朝文醜扔了過來。


    “這是...”


    文醜楞了楞,他可不記得自己和馬超有什麽交情,而且宇文成都丟過來的東西速度並不快,絕對不是什麽暗器。


    “砰...”


    一聲輕響,被宇文成都丟出來的東西重重落地,發出一聲輕響,並且向著文醜滾了過來,正好停在他的馬前。


    “人頭...兄長?”


    文醜的一雙虎目瞬間變得無比通紅,顏良那顆已經發青的頭顱靜靜地躺在文醜馬前,天氣寒涼和用石灰醃製使得人頭清晰如故,文醜甚至能清清楚楚看


    到顏良那充滿驚愕的表情和憤怒的雙眸。


    “賊子安敢如此?”


    憤怒的咆哮宛如驚雷,此時此刻的文醜好像一頭悲憤的猛虎,張頜絲毫不懷疑,如果馬超在他麵前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將馬超撕成碎片


    ,如果他有那個能力的話。


    “笑話。”宇文成都冷笑一聲,不屑道:“征戰沙場本就各安天命,馬超將軍又沒用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難不成你顏良便殺不得?”


    “更何況顏良狗賊當初殺馬騰老將軍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日才是。”


    “你說的倒也沒錯。”文醜的聲音無比低沉,但所有人都感受得到,那股怒火並沒有消散,此時此刻的文醜就如同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一般。


    “儁乂,你先入城!”


    說罷,也不等張頜答應,文醜一拍胯下戰馬,向宇文成都狂衝而來,嘶吼道:“狗賊,與某兄長償命!”


    “就怕你沒那個本事!”


    宇文成都絲毫不懼,同樣挺起鳳翅鎦金镋,縱馬直撲文醜而來。


    養傷半年,其實文醜真正在床上度過的時間隻有三個月,剩下的三個月他一直在打熬力氣,苦練武藝,被李元霸砸斷的長槍也重新鑄造了一根,足足七


    十八斤重。


    此槍名叫龜背駝龍槍,樣式十分獨特,槍刃很長,並且帶著一個十分詭異的弧線。槍杆的中間凸出一塊,兩邊則是各以一種很柔和的弧度延伸出去,形


    成一道頗為美妙的弧線。


    這種槍施展起來極為難以控製,因為槍身不直,有一定弧度的緣故,所以在出招的時候,總算帶著一點很細微的弧線,不但能夠增加速度和力量,並且


    使得招數變幻莫測,常人難以揣度,很容易中招。


    這種槍在行家眼中有一個外號,名叫妖槍,其詭異可見一斑。


    文醜不認識宇文成都,但卻聽過他的大名,能夠擊殺江東小霸王孫策的,自然不是什麽易與之輩。所以,他並沒有一點輕視的意思,上來便是一招青龍


    獻爪,直刺宇文成都。


    這青龍獻爪隻是起手式,不算什麽絕招,但此招勝在變化多端,能夠隨時變招,而且招招相連,殺機暗藏其中,若是本事不足的,僅這一招便能吃個大


    虧。


    但宇文成都是什麽人,隋唐第二猛將雖說沒見過這等怪異的兵器,可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手中金鏜走威震八方式,迎著文醜便打在了一起。


    一開始的時候,宇文成都還真有點不適應文醜的招數。這家夥的槍總是帶著一道奇異的弧線,令人無法琢磨。本來他已經判斷好文醜槍來的方向總是會


    出現一點謬誤之處,使得他不得不頻頻變招來格擋,這就使得從場麵上看,文醜處於上風一般。


    但十招一過,宇文成都適應了龜背駝龍槍的特點之後,也就漸漸的扳迴了頹勢。


    文醜槍法不俗,本就比顏良還要強出一線,經過敗給李元霸那一戰之後更是潛心修煉武藝,再加上顏良戰死使他憋著一腔怒火,本來十分的本事此時硬


    是發揮出了十二分。一杆龜背駝龍槍在他手中勢大力沉,招招奔著宇文成都的要害招唿,仿佛不將其刺落馬下誓不罷休一般。


    宇文成都同樣不是易與之輩,馬快鏜沉,單輪重量的話,三杆龜背駝龍槍才能頂得上一杆鳳翅鎦金镋,輪開來宛如狂風暴雨一般,兇悍絕倫,若非文醜


    的招式同樣精妙無比,僅憑這股巨力便能讓其倒斃馬下。


    兩軍將士,甚至就連張頜都看呆了,呐喊助威的聲音不絕於耳,唿喝聲震天動地。


    三十餘招一過,文醜漸漸落入了下風,他的馬是一匹寶馬不錯,但怎能和宇文成都胯下這匹赤碳火龍駒相提並論?而且鳳翅鎦金镋同樣是出自係統的神


    兵,在他的槍杆之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劃痕,如果照這種情況下去,隻怕要不了多久,文醜的槍都得被宇文成都生生砸斷。


    張頜暗道一聲不好,迴身大喝道:“全軍立刻入城,不得耽擱!”


    說罷,他一挺手中金槍,縱馬出陣,大喝道:“文將軍勿慌,某來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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