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不喜歡這兩人,這應該算不上什麽秘密,隻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不喜歡劉光世的原因很簡單,這位南宋七王之首,中興四將之一的家夥在張揚看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水貨和無能之輩。


    同為中興四將,張俊的人品雖然很差,甚至還參與了陷害嶽飛之事,但戰績卻是實打實的,本事同樣不容置疑,隻是人品上有些汙點。


    但劉光世這位貪財好色,打起仗來隻會逃跑,麾下大軍軍紀還無比惡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憑什麽和嶽飛、韓世忠這等千古名將齊名?


    對於這等人,恐怕不隻張揚,除了宋高宗那個腦袋有些不正常的家夥之外,任何思維正常一些的君主帝王恐怕都喜歡不起來。


    至於徐世積這位大唐第二名將,李靖之下第一人,這就純屬張揚個人的感官了。


    徐世積又名李積,就是隋唐演義之中的徐茂公,那位算無遺策的軍師。


    不過在正史之上,這位可不是什麽軍師,而是正兒八經的大將,幫助李淵討平天下不說,後來還大敗東突厥和高句麗,戰功赫赫,位列淩煙閣二十四功


    臣之一。


    這樣一位名將,能力自然毋庸置疑,真正令張揚不喜的是他的出身,或者說原本曆史上他幹過的那些事。


    徐世積出身瓦崗寨,沒錯,就是那個隋唐演義中英雄無數的瓦崗寨,但在張揚的眼中,瓦崗豪傑卻有點名不副實的意味。


    隋末亂世之時,瓦崗寨在一開始並不起眼,隻能算是一夥山賊,創立者翟讓不是什麽雄才大略之輩,甚至知道他名字的人都不多,不過,用後世眼光來


    看的話,他的手下可是很有一批大將。


    其中單雄信和徐世積便是佼佼者,更別說還有秦瓊、程咬金等大名鼎鼎之輩。


    但是,這些後世中義薄雲天的家夥在李密吞並翟讓之後並沒有給他複仇,而是順理成章的歸順到了李密的麾下,之後歸順王世充、隨李密降唐、最後又


    看著李密被幹掉,反正這群人根本沒有一點忠誠的概念,該下手的時候,不管是對翟讓還是李密,亦或者是當年的好兄弟單雄信都沒有一點手軟。


    這種人稱得上義薄雲天?笑話。


    別談什麽忠義,忠義的人早就死在了一場場的內訌之中,也別說什麽秦瓊、程咬金如何如何,當年他們隨張須陀剿匪,雖說大隋已經敗亡,各人有各人


    的選擇,沒必要非得當大隋的忠臣,但投靠李密之後立刻反過頭來對付張須陀這件事,怎麽都算不上地道吧?


    當然,如果僅僅是如此的話,張揚也沒什麽所謂,不喜歡是自然的,但是也提不上什麽討厭。


    畢竟亂世之中身不由己,就像徐世積所說,大家為得隻是活命,連自家性命都保不住的時候,再談其他都顯得有些蒼白和無力。


    真正讓張揚不喜歡的是,不管是李密還是王世充,這些曆史上在河南殺得六親不認的家夥他都沒什麽好感。河南,也就是如今的豫州,或者說普遍意義


    上的中原地區,自古以來就是人口稠密之地,但隋末這些反王、豪傑你爭我奪,殺得人口最為稠密之地成了一塊白地,這種人喜歡他們什麽?


    別提什麽隋末的門閥或者義軍,在張揚看來,這些不管不顧,殺的遍地白骨的家夥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和黃巾軍一樣,亂世征戰自然無可厚非,但挾裹百姓,強拉壯丁為軍這件事讓張揚從骨子裏的厭惡。


    當然,如今的張揚並不準備將徐世積和劉光世這兩顆腦袋拿下來祭旗,其一,自然是因為愛惜人才,這等大將殺了著實有些可惜。其二,原本曆史上的


    事拿到現在來說顯得有些不厚道,也沒必要,至少在這個世界,徐世積不會再有成為瓦崗‘豪傑’的機會。


    借著搖曳的燈火,張揚第一次仔細打量徐世積,不過心中又開始不痛快起來,因為這員年紀不大的小將樣貌頗為英武,讓他這個樣貌平凡的家夥心中產


    生了一絲嫉妒。


    而一直沒說話的劉光世就差了很多,當然,這個差是跟徐世積比,年紀同樣不大的劉光世也能算得上相貌堂堂,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短短的須髯給他


    平添了幾分威嚴。如果不說的話,絕對不會從樣貌上看出他便是那個擅長逃跑的長腿將軍。


    張揚伸手在窗框上輕輕點了點,開口道:“有些事以後究竟會如何,說了也是白說,誰又知道你等將來會不會叛變...爾等暫為偏將,在軍中熟悉軍規


    律法,究竟能不能得到重用,且看你們的作為。”


    聽到這話,徐世積和劉光世齊齊鬆了一口氣,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失望。要知道他們在高句麗中都是大將,到了張揚這裏卻成為了剛剛跨上將軍邊的偏將


    ,而且還沒給他們分派能率領多少將士,這個落差可一點都不小。


    這就是在異族之中呆久了,或者說是亂世中將領們的通病。他們往往看重的不是自己的官職有多大,而是手下的將校有多少。亂世之中的生存之道很簡


    單,那就是比誰的拳頭更大,張揚能在他們麵前侃侃而談,一言以決生死,無非憑借的就是他手中的實力,如果他們有實力的話,又怎會被張揚嚇得戰


    戰兢兢?


    不過這種情緒並不大,尤其是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之後,他們更多的還是慶幸,畢竟作為俘虜,能在這位十分討厭漢奸的晉王麾下活命已經算是不易


    ,在苛求其他...他們還不想把自己吃飯的家夥給丟掉。


    劉光世心中很不平,在性命沒有被威脅到時,他心中那些心思便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要知道哪怕是在高句麗這等異族之中,他憑借漢室子孫這個名頭


    都混得如魚得水,李淵父子對他也是恭敬有加,怎得到了漢人諸侯的麾下,這個名頭還不好用了?


    當然,這是因為他沒見過晉陽那群劉氏子孫的遭遇,否則的話,他一定會慶幸張揚對他的‘寬宏大量’。


    “全憑大王吩咐,末將不敢有違!”


    兩人齊齊應諾,不管心中想著什麽,態度都是無比的恭敬。


    徐世積和劉光世不一樣,他沒什麽顯赫的家世,本就是幽州一個富戶,連世家都算不上,一無所有的小子能在異族之中爬到高位,如今也不怕再爬一迴


    。


    當然,這同樣是對自己本事的自信,他敢肯定,憑自己的能力,隻要張揚不刻意壓製,在晉軍之中出人頭地也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屋內又重新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在沒有了性命之憂後,房內的氣氛也不像一開始那麽劍拔弩張。但這種氣氛之下,徐世積和劉光世依舊不覺得好過


    ,誰都猜不透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晉王殿下會拋出什麽驚人之語,兩人閉口不言的同時已經在心底打好了算盤,在沒弄清楚這位的喜惡之前,絕不會隨


    意開口。


    但就這麽拖著也不像迴事,兩人見張揚半晌無言,便準備告退。和威風八麵,為人和善的唐王李淵,笑容滿麵,待人頗為的熱誠的李建成,以及雄才大


    略的李世民比起來,他們的眼前的這位威勢不及李淵,沒有李建成的雍容,同樣也缺乏李世民的銳氣。


    除了那一身的殺氣之外,他們隻覺得這位晉王殿下有點小家子氣,而且對於漢人、胡族的分界有些過於執著,和他們想象之中的晉王有些不小的偏差。


    完全可以這麽說,第一次正式見麵,雙方對彼此的感官都算不上好,張揚倒還罷了,雖說不喜歡這兩個家夥,但總算是把心中的火氣給發了出來,鬱悶


    的情緒緩解不少。但徐世積和劉光世這兩個家夥著實有點倒黴,沒見識到什麽禮賢下士不說,還被嚇出一身冷汗,連腦袋都差點搬家,這種見麵的方式


    他們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一次。


    而此時此刻,張揚準備將剛才盤踞在腦海之中的逗逗這兩個家夥的辦法拋出來,看看他們的反應如何。


    想到這裏,張揚沒有猶豫,幽幽開口道:“兩位將軍的大名,孤在晉陽的時候便如雷貫耳,孤今有一事難決,不知兩位將軍可有教我?”


    得,這話一出,不管是徐世積還是劉光世,那顆剛剛放下不久的心又重新吊了起來,一臉忐忑的看著張揚。


    搖曳的燭火映照下,張揚的麵龐在他們眼中無比的陰森,仿佛九幽煉獄之中爬出的惡鬼一般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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