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混亂的代縣城外終於安靜了下來,不過將士們的心氣卻沒有消失,在大勝一場之後,晉軍士氣高昂的仿佛能突破天際一般。


    隨即張揚傳令大軍休整一日,酒肉不忌,於是全軍上下歡聲雷動,從出征到現在,一月餘的行軍,數場大戰,終是收獲一場大勝,壓抑了許久的喜悅仿


    佛像火山一樣噴發了出來。


    這一次不同於張揚上一次開放酒禁,那一次誰都清楚城外還有大敵,哪怕不為張揚考慮,大部分人為自家小命考慮也不敢多喝。更別說還有倒黴的裴元


    紹部兩萬人因為戰術被弄得鬱悶不堪,這一次是真正的狂歡。


    這一夜,代縣城內外篝火處處,酒肉飄散,縱然是唿嘯的寒風也無法吹散這無時無刻不在往人們鼻孔中鑽的香味,軍營之中,到處都彌漫著喜悅的味道


    。


    上一次沒能喝盡興的將士們,在這一夜開懷痛飲。


    但是張揚卻沒有在城中宴請眾將,因為在他看來,這場戰事隻不過剛剛開了個頭,離全勝還有著不小的距離。而且勝利的果實固然甘冽甜美,可所帶來


    讓人頭疼的問題卻一點都不少。


    旁的暫且不說,隻是一個俘虜就十分的讓人頭疼。


    超過五萬俘虜,並且外出的將士們還在一串串的往迴押運著高句麗人,這些人在普通士卒和將領看來都是一個個金光閃閃的功勞,但在張揚看來卻是不


    小的麻煩。


    全殺了,不是不行,但有什麽必要呢?如今天下間所有的地方都缺人,而把這些大部分都是青壯的高句麗大軍斬盡殺絕無疑是一種可恥的浪費。


    可不殺,這些人原本都是大軍,不少還是精銳,若是被有人之人挑撥的話,營嘯可並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再者說,張揚馬上就要南下,他不可能帶著


    五萬俘虜出征,而幽州也不可能留下很多大軍來看守這群俘虜,所以這個問題就顯得有些麻煩。


    就地招募也不是不行,但張揚卻不想濫竽充數,他的大軍都是百煉成鋼的精銳,這些高句麗人不說實力行不行,僅僅一條令行禁止就難以辦到。


    張揚可不想帶著這群仿佛土匪一般的家夥南下,然後任由他們劫掠自己的同胞,那樣的話,還不如將他們盡數殺了痛快。


    而且幽州牧也是一個麻煩的人選,這裏的環境比較複雜,非文武雙全,忠心耿耿之人無法擔任,這個人選可一點都不好找。


    勝利就像一塊甜美的蛋糕擺在了張揚的麵前,可裏麵卻注定摻雜了一些沙子。


    如今擺在張揚麵前的問題很簡單,那就是該怎麽將這些沙子全部挑出來,或者是不管這些沙子將蛋糕生生咽下去,第一種花費的功夫很多,至少今冬是


    別想繼續出兵了,第二種倒是快,但胃裏進了些奇怪的東西可不是什麽好事,引起消化不良事小,若是再有點什麽其他毛病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一夜,晉軍上下都沒怎麽睡,將士們自然是因為狂歡,而對張揚來說,勝利的喜悅漸漸淡去之後,他揉著腦袋在窗前憑欄遠望,一個個令人頗為煩惱


    的抉擇開始在腦海之中浮現。


    趁勝南下固然能將高昂的士氣最大化利用,但還是那個問題,俘虜怎麽辦?再就是如今天寒地凍,冀、青兩州固然要比幽州好上一些,但也有限。在這


    種天氣下行軍不光是對將士們的摧殘,對後勤更是一種極大的考驗,戰線拉得過長的壞處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想從河套、並州穿過大雪封鎖的草原


    運來糧草的代價不是一般的大。


    留駐幽州,等待來年開春固然穩妥,俘虜的問題也無需再操心,甚至還能給深入敵境的徐晃以有效的支持,最大限度的提高容錯率。


    但壞處也很明顯,此時高昂的士氣到來年開春固然不複存在,一鼓作氣的優勢也將蕩然無存。更為可怕的是,孫權、楊堅等人會不會在這個冬天搞出一


    點事情來同樣是一個未知數,到時候情況將會變得更為複雜。


    再有就是將士們的問題,臨近年關,若是大戰開啟自然沒什麽說的,但若僅僅是駐守在幽州,將士思鄉的情緒該如何排解?若是任由這種情緒帶到明年


    開春,那之後的大戰可能將會變得十分艱難。


    而且哪怕駐留在幽州,糧草的消耗依舊是一個無法避免的問題,天寒地凍,讓將士們屯田定然是不現實的,貧窮的高句麗人也沒有足夠的糧草來供給大


    軍,更別說嶽飛、高順等人還在率軍往幽州趕,若是大軍齊齊趕到的話,那糧草的消耗將會是一個可怕的天文數字。


    各種各樣的選擇在張揚的腦海中瘋狂閃過,又被他一一否決,在這種情況之下想要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幾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這無疑是一個讓人無比煩惱的循環,或許在今後還要經曆很多次,甚至永遠都沒有休止,對於如今的張揚來說,勝利的喜悅實在太過短暫,遠遠比不上


    勝利之後帶給他的困擾。


    鬱悶的心情配合著房外將士們的喧鬧聲,讓張揚的心情越發不爽起來。


    前世不管是電視還是小說,一方霸主無疑都是讓人羨慕的角色,王霸之氣一發,四方豪傑爭先來投的情況張揚沒遇到過,他現在擁有的一切更多是靠自


    己的努力和係統的幫助。這倒還罷了,可大勝一場之後鬱悶比喜悅還多,這讓張揚有些無法接受,心中也不平衡起來。


    “來人,將那徐世積和劉光世帶來見我!”


    鬱悶之餘,張揚決定找點樂子,或者說找個平衡,欺負自家將領自然是不行的,但欺負欺負俘虜總該沒問題了吧?


    劉光世是後來熊方等人帶迴來的,要說這家夥也真是倒黴。本來他作為高句麗的一方大將,武藝十分嫻熟,熊方等代縣原本的將校哪怕全部綁在一起都


    不是他的對手,但不知是不是太過得意忘形,長腿將軍忘記了自己的本職是要逃跑,竟然和熊方他們玩了起來。


    當然,這可能也並非是劉光世的本意,畢竟熊方等人能在高句麗人的攻擊之下堅守三年,武藝雖說算不得多高強,但也不算是什麽無能之輩,聯手起來


    實力也相當的可觀。


    於是乎,隻不過耽擱了一刻鍾的劉光世正準備解決熊方等人之時,悲劇發生了。


    奉命前去攻打高句麗的裴元慶正好路過,這位腦子不算好使的大將總算還能分清敵我,上去二話不說當頭便是一錘。


    可憐的劉光世就悲劇了,他欺負熊方等人是沒什麽問題,但在麵對隋唐第三員猛將之時,連一錘都沒接下來。


    好在裴元慶的心情不錯,根據劉光世的實力收了點勁,隻把他砸得長刀折斷,虎口崩裂,沒將他一錘擊斃在馬下,這就便宜了熊方等人,也就有了如今


    的一幕。


    “遵命!”


    門外的典韋應諾一聲,大步離去。他不明白張揚的煩惱,同樣也不明白自家大王這麽晚了招兩個俘虜來幹什麽,但對於張揚的命令,他從來不會去問為


    什麽。


    其實典韋搞不明白的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家大王為何要對這兩個家夥網開一麵?


    要知道高句麗將領不分大小可是盡數被殺了的,目的典韋也能猜到一二,五萬高句麗大軍沒了將軍就等於癱瘓了他們的指揮係統,哪怕有人不甘心,想


    要搞點事情的話也沒法找出一個有足夠份量的家夥來指揮大軍。


    但這兩個讓張揚網開一麵的家夥有什麽特殊之處?就因為他們是漢人?按理來說,自家大王不是最討厭這種投靠異族的漢人,並且專門給他們起了一個


    十分生動的名字叫漢奸嗎?為何又對這兩個家夥網開一麵?


    在典韋看來,這兩個家夥確實一般,統率大軍的本事...從李淵戰死之後就能看出來,他們沒能穩住陣腳,甚至連麾下的將士都不聽從他們的指揮,這


    種人,隻怕很難稱為大將之才。


    至於武藝,那個名叫劉光世的家夥倒是有兩下子,不過也就稀鬆平常而已,連裴元慶一錘都接不下來,典韋可不覺得自家大王會對這種本事的人青眼相


    看。


    至於另一個更是慘不忍睹,徐世積的武藝...在典韋看來,說他手無縛雞之力肯定是假話,但也就比史可法那個文官要強上一些,這種家夥留著又有什


    麽用?


    不管典韋能不能猜透張揚的用意,他都堅決執行了張揚命令,而張揚也準備好了會一會大唐除李靖之外的第二大將和南宋中興四將中有名的長腿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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