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死了!大王死了!”


    驚慌失措的嘶吼聲讓高句麗人瞬間崩潰,緊接著開始四散奔逃,仿佛一群群無頭蒼蠅一般。


    不管是勝保、徐世積、劉光世,還是遠在另一端戰場的鄧愈,他們都沒有足夠的威望來接替李淵,更為可怕的是,他們並非高句麗人,之所以能夠統率


    大軍是因為李淵的信任。可如今李淵已死,麾下的將士開始不聽從他們的軍令,唯有勝保的麾下還能調動不少的扶餘人。


    “追擊,記住,優先幹掉那些貴族和將領。”


    看著四散奔逃的高句麗人,張揚失去了親自追擊的興趣,隨手將方天戟往馬鞍旁的得勝勾上一掛,隨後縱馬緩緩來到了李淵的屍體之旁。


    隨著麾下將士死得死,逃得逃,被範增安置在馬匹上的李淵已經跌了下來,仰麵躺在草原上,一雙空洞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冷峻,呆呆的,茫然無神的


    看著天空。


    胸腹處的鎧甲上裂開一個大口,泊泊的鮮血仍在緩緩向外湧著,逐漸變得幹涸。


    堂堂唐朝的開國帝王就這麽死了嗎?


    張揚突然有一股不真實的感覺,當初的成吉思汗可是頑強的很,不過他和李淵之間似乎沒有太大的可比性。


    鐵木真可以逃,因為當時的草原還屬於他,他也沒想過張揚會不顧一切的侵占草原,自然沒有任何的負擔。可李淵不同,此戰如果失敗,他將沒有任何


    的退路,鐵木真的例子已經明確告訴了他,如果戰敗,除非他逃到極北的蠻荒之地,否則的話,張揚斷然不會放過他。


    所以,他選擇了戰死。


    並沒有為李淵闔上雙眼的打算,張揚同樣抬頭望了望天空,笑道:“今天是個好天氣。”


    “稍後鑄京觀,李淵的腦袋放在最上麵,他值得這個待遇。”


    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妥,張揚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他們同樣不會覺得這是最後一次,況且高句麗人乃是異族,他們可不會有任何的負擔。


    “大王。”毋丘儉突然開口道:“是在城外立京觀?”


    在開戰之前張揚說的是在阿拉山口之外建立京觀,所以毋丘儉才有此一問。


    “就在城外吧,高句麗、扶餘將不複存在,立在草原之外也沒有任何作用,更何況如果需要的話,攻破丸都之後完全可以再立一座。”


    眾人的嘴角有些抽搐,他們很想問問自家大王,這可是京觀,不是什麽了望台、烽火台,說的這麽隨意好嗎?


    可惜,無人敢開口,也沒人敢質疑張揚的決定。


    親兵們領命上前,開始提刀剁下高句麗人的人頭,遠處都是潰兵和追兵,騎兵在此刻發揮了他們的作用,養精蓄銳並非沒有效果,至於在追擊敵軍的時


    候,他們的速度要快上不止一籌。


    張揚搖搖頭,負手在血腥無比的戰場上漫步。


    劉伯溫出城了,代縣的城門大開,城中的百姓也一群一夥的衝了出來,他們的臉色慘白,似乎被慘烈的戰事嚇得不輕,但大部分人還是戰戰兢兢地開始


    幫助裴元紹率領的步卒開始熄滅左側營寨的大火。少部分人則幫助將士們打掃戰場,高句麗人很窮,他們的大部分東西晉軍都看不上,這就便宜了他們


    ,畢竟圍城三年,如今的他們哪怕看到一塊染著鮮血的破布都如同珍寶一般。


    “臣恭賀大王一戰全勝,覆滅高句麗指日可待!”


    劉伯溫一臉笑意的抱拳開口,同時用眼神微微看向始終跟在張揚身後的史可法、熊方等人,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此戰皆乃眾將士用命,待戰後自有封賞!”


    張揚瞬間便明白了劉伯溫的意思,他自己麾下的將士無需多講,自然清楚得等到所有大戰結束之後才會統一賞功,但史可法等人卻不知曉,需要給他們


    一個定心丸,省得他們胡思亂想。


    “史大人。”


    “臣在。”史可法上前,笑道:“大王,既然代縣上下已經投靠大王,那史可法便是臣子,怎當得起大王的大人?”


    “也好。”張揚大聲道:“史可法暫代代郡太守,此戰代縣將士有功。我軍賞罰分明,自然不會虧待了諸位,下去之後便將有功將士的名字,立了什麽


    功勞全部報上來,待到戰後一並封賞。”


    “臣待將士們多謝大王。”


    史可法、熊方等人興高采烈的前去統計功勞,而劉伯溫等人則和張揚並肩走在戰場之上。


    “大王,阿拉山口那邊的郭侃還有一萬大軍,可要派兵前去清剿?”


    “無需如此。”張揚笑道:“公明在河套沉寂多年,心中自然憋著一股火氣,如今好不容易有場大戰,他豈能放過?若孤所料不差的話,他此時恐怕已


    經舍下大軍,親率精銳鐵騎突破到了阿拉山口。”


    論出謀劃策,張揚自然無法和劉伯溫相提並論,但論對於麾下眾將的心理把控,劉伯溫卻無法和張揚相比。


    話音剛剛落下,突然從北方狂飆而來一員斥候,隔著老遠便大吼道:“大捷!啟稟大王,徐晃將軍昨夜率一萬鐵騎突襲阿拉山口,大敗敵軍,敵將郭侃


    不敵,僅率數百人馬逃脫!”


    “好!”張揚點頭道:“且先下去歇息,另外派人給徐晃傳令,命他無需趕來,就在阿拉山口附近休整,待大軍一到便直接兵進丸都,破之!”


    “遵命!”


    應諾一聲,前來報信的斥候自去前往休息,而親兵之中衝出一騎向著阿拉山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伯溫,如何?”


    “大王神機妙算,臣不及也。”略微恭維了一句,劉伯溫繼續道:“那這麽說來,李淵應該猜到了徐晃將軍可能會突襲,而郭侃也有可能擋不住,所以


    才孤注一擲?”


    “沒錯。”張揚點頭道:“毫無疑問,李淵是一位雄主,魄力非凡,如果換一支大軍來,根本不可能在這種衝擊之下穩住陣形,而左側大營的失守將會


    讓代縣陷入圍困之中,城破,乃至戰敗並非不可能的事。”


    “而且他不能退,此戰不是他挑起的,孤隨時能率軍撤走,卷土重來,但他不行。丟了幽州不僅僅是丟了一州而已,對於李淵來說,如果被孤趕迴去,


    哪怕孤不曾趕盡殺絕,但下次想要殺迴來卻需要無數年的積累,而且還要有適當的時機,如果孤統一大漢,他將再沒有一點機會,所以他別無退路,隻


    能拚死一戰。”


    “那薊縣...”


    劉伯溫的話還沒說完,典韋卻縱馬衝了過來,開口道:“大王,京觀石做好了,上麵要寫些什麽?”


    所謂的京觀石,就是一塊石碑,用來記述此戰的功績和立京觀的原因,當然,大多是勝者的炫耀或複仇,就如同當年張揚在張掖郡所做的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張揚不準備炫耀功績,沒這個必要。


    “擅入漢境者,有如此例!”


    刻字用不了多少時間,軍中有熟練的工匠,也有完整的拓扳,都是晉陽的鍾繇親筆所書,字跡無可挑剔。


    張揚過去看了一眼,區區九個大字占據了整塊碩大的石碑,龍飛鳳舞的字跡被塗抹上了仿佛鮮血一般的油彩。


    緩緩上前,張揚伸手撫過那塊剛剛被打造出來,並不光滑的石碑,低聲道:“高句麗已經不複存在,剩下的人將是喪家之犬,無處可去。”


    迴身,張揚大聲下令道:“裴元慶、秦瓊、高寵、宇文成都、馬超何在?”


    “末將在!”


    打掃戰場的活自然無需他們這些大將親自出手,所以他們其實一直都遠遠的墜在張揚、劉伯溫等人的身後,聽到大喝都縱馬跑了過來。


    “各率五千兵馬,立刻去掃蕩薊縣,若孤所料不差的話,李建成和李世民定然不敢守城,將他們的人頭帶迴來!”


    張揚可沒忘記李世民的身旁還有一個仿佛妖孽一般的李元霸,他雖然不準備親自率軍前去攻城,但還是被自己麾下武力卓絕的大將全數派了出去,就連


    三大親衛將也隻剩下了典韋一人。


    “速度要快,否則等那些敗兵逃迴去的話,他們一定會立刻遠遁!”


    “末將領命!”


    高寵等人立刻出發了,張揚沒有安排主將,但眾人卻隱隱已年紀不大的馬超為首,高寵、秦瓊功勞不夠,宇文成都和裴元慶則是親衛將,少有獨自領軍


    的機會,馬超便成為了主將的最好人選。


    兩萬餘鐵騎脫離戰場,狂奔而去,張揚也縱馬返迴城中,近十萬大軍潰敗,不管是收攏戰利品還是追殺殘敵,都不是一時半刻能夠結束的。


    戰場之上,隻留下他頗顯寂寥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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