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枚石彈和十根長矛激射而出,其中一枚石彈打偏,其餘的,不管是長矛還是石彈,都肆意在高句麗人的騎陣之中橫行。


    “瞄他娘的哪呢?”


    負責操縱投石車的都尉放聲怒吼,踢打著自己的部下,大聲喝斥道:“把投筐拉下來,裝石彈,都他娘的愣著幹什麽!”


    五百步的距離足夠投石車再發指一輪,如果這一次再打偏的話,那他可注定要在操控床弩的都尉麵前抬不起頭了。


    不過打偏也不算是什麽奇怪的事,投石車是拋射,而床弩則是平射,準度本就無法相比,打偏了本就在意料之中,百發百中才是怪事。但如果五百步的


    距離沒能打出第二輪石彈的話,那他這個都尉可能就真幹到頭了。


    士卒們開始忙碌起來,拉下投筐,裝填石彈,負責瞄準的士卒則調整著角度。


    這一次,他們依舊需要提前預估敵軍的行動路線,好在敵軍的目標很大,否則這種精準打擊根本不是這個時代所能辦到的。


    “三百步!”


    測距的士卒嘶聲怒吼。


    這個距離其實有些尷尬,弓箭和小弩都不足以打擊到敵軍,而投石車和床弩距離倒是夠,但目前還在裝填之中...


    “高句麗人的勇士們,懦弱的漢人已經沒有了辦法,衝上去,撕碎他們!”


    勝保的怒吼迴蕩在兩軍將士的耳畔,高句麗人騎兵的速度又快了三分,仿佛下一刻就能將他們的弓箭傾瀉在晉軍的頭上。


    “投石車、床弩好了沒有?”


    馬超迴身大喝,但卻不見絲毫的慌亂。


    “啟稟將軍,床弩準備完畢!”


    “啟稟將軍,投石車準備完畢!”


    “那還愣著幹什麽,給那些高句麗野狗一點顏色看看!”


    機簧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這一次沒有一顆石彈和一杆長矛打偏,但卻無法阻攔瘋狂的高句麗人,他們仿佛根本看不見傷亡一般繼續怒吼著狂衝而至。


    “一百步!”


    大喊聲再次響起,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距離,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等待多時的弓箭手和弩兵終於要發威了。


    “第一排...”


    呂蒙率領著一千將士大步向前,年輕的麵龐上充滿著稚氣,但他的眼神卻無比堅定,手中的長刀向前平舉,不見一絲一毫的顫抖。


    “弩兵不夠。”


    馬超眉頭微微皺起,對身旁的親衛將道:“信叔,萬餘敵騎,至少需要三千弩兵在正麵才行,如果沒有壕溝和營柵的話,我軍必敗無疑。”


    馬信是馬騰當年的親衛將,馬騰戰死之時唯有他奉命殺出重圍,前去給馬超報信,之後便就勢成為了馬超的親衛將。


    別看馬信的年紀大了,不複當年的武勇,但追隨馬騰、馬超父子多年,一身的經驗豐富無比,聞言便點頭道:“少主放心便是,隻是這壕溝便能讓高句


    麗人頭痛的,此戰我軍穩如泰山。”


    正說話間,那些高句麗人已經來到了壕溝之前,並且來了一個漂亮的迂迴,側身而過的同時射出了手中的長箭。


    “齊射!”


    呂蒙的大喝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響起,晉軍弩兵同時扣動弩機,無數支弩箭頓時唿嘯而出。


    長箭在空中和弩箭交錯而過,碰巧撞在一起的各自改變了軌道。


    “不錯。”


    馬超先是瞟了一眼鎮定的呂蒙,隨後低聲讚歎道:“子明第一次經曆戰陣便能如此鎮定,日後當為大將之才。”


    箭矢在渾身鐵甲的晉軍麵前毫無作用,但一千弩兵射出的六千支弩箭卻至少為敵軍帶來了五百人以上的傷亡。


    “床弩不要停!”


    投石車不能再用,但床弩卻沒有這個顧忌。裝填完畢之後的床弩再次發威,十支長矛再次穿越敵陣而過,留下一地的屍體。


    “第二排,射!”


    晉軍的齊射幾乎沒有停下的時候,高句麗人同樣也在不斷拋灑著他們的箭矢,一時之間,無數的屍骸堆積在壕溝的邊上,並且有越來越高的趨勢。


    如果隻看場麵的話,兩軍確實是打得有來有迴,無比的熱鬧,但結果卻並非那麽讓高句麗人滿意。


    因為他們的箭矢根本很難對晉軍造成傷害,兩軍交接已經一刻鍾的時間,但傷亡的晉軍將士甚至不超過十人。這讓勝保有些喪氣,同時也決定改變他的


    戰術。


    “退!”


    隨著一聲大喝,高句麗人暫時退卻,肅立在距離壕溝五百步之外的地方重整隊列。


    “將軍,二將軍認為敵軍準備填壕溝!”


    馬休第一時間發現了高句麗人的意圖,並連忙派人向馬超稟告自己的猜測。


    馬超點點頭,對自家兄弟的反應速度很是滿意。


    “告訴二弟,任他們填,無需阻擾,更不準冒險出營!”


    “遵命!”


    麾下將校不明白馬超的意思,但他自己卻清楚,壕溝本來就是為了消耗敵軍而挖出來的,指望這東西完全攔住高句麗人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另一邊,李淵的看法和馬超差不多,他同樣不覺得一條小小的壕溝就能攔住自己麾下的勇士。


    “去,所有人都去挖土裝袋,給勝保送去。”


    沒人有意見,既然不危及自己的性命,那挖點土又算得了什麽呢?


    於是乎,隨著李淵的一聲令下,廣闊的草原變成了工地,無數的高句麗人奮力的勞作著。唯一可惜的是,冬天的泥土被凍的十分堅硬,而他們又缺乏工


    具,所以速度注定無法快起來。


    ...


    “大王,壕溝無法攔住高句麗人,隻怕今日應該就要短兵相接了。”


    典韋有些擔憂,同樣有些鬱悶道:“那我們在這裏做什麽,隻能看著他們攻打孟起的大營。”


    說到這裏,典韋眼前突然一亮,請令道:“大王,要不讓俺老典率騎兵出去衝殺一番,至少不能讓這些狗崽子如此輕鬆的便填平壕溝。”


    “沒這個必要。”張揚搖頭道:“騎兵出城是簡單,但如此一來,孟起部無法用弓弩支援騎兵,而如果騎兵被纏住的話,孤隻能率大軍出城和高句麗人


    野戰。這場大戰會變成一場混戰,何必呢?”


    “狗娘養的高句麗人!”


    典韋憤憤的一拳擂在城牆上,心中鬱悶無比。其實他還是不明白,在他看來,就算混戰也無所謂,晉軍又不會怕,但張揚明顯有著其他打算,他不好執


    啄。


    張揚確實有著打算,不過他卻沒有解釋自己布局的意思,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猜到了他的布局。


    ...


    “要老子說,大頭領這是準備把李淵那老狗也留下來。”


    左側大營的壓力不大,隱藏在營中的裴元紹自然也就沒了用武之地,不過他卻沒閑著,召集了麾下的將校開始侃侃而談。


    “高句麗不過九萬多騎兵,我軍哪怕不算後續趕來的徐晃、嶽飛等將軍的大軍,也有九萬餘大軍,一對一,你們覺得如何?”


    麾下將校基本沒猶豫,齊聲道:“將軍,我軍必勝!”


    裴元紹點頭道:“沒錯,咱們陷陣營確實他娘的誰都不怕,大頭領當年就敢以弱勢兵力迎戰強盛的魁頭,此時又豈會怕了。但你們說,既然如此,大頭


    領為何一直在防守,甚至讓人擺出一副我們很弱,快來打的架勢?”


    “驕兵之計嗎,將軍?”


    “沒錯!”裴元紹重重一拍開口之人的肩膀,他本來想說的是勾引那些狗崽子,但既然有人給他圓了話,他也不願表現的那麽粗俗。


    “你小子有點悟性。”裴元紹點頭道:“這是第一點,最重要的其實是讓李淵那老小子欲罷不能,就和青樓中的那些娘們一般。”


    “將軍,怎麽說?”


    一聽到女人,這些憋了許久的漢子都來了興趣,目光灼灼的盯著裴元紹,等他解釋。


    “蠢。”裴元紹一臉得意道:“孟起那小子謹守營寨,高句麗人損失必定慘重,就像...青樓你們去過沒有?那些娘們陪你喝酒,陪你唱曲,就是不讓


    你得逞,你舍不舍得走?”


    “如今咱們就像青樓裏...呸!”突然意識到這麽說有些不妥,裴元紹連忙改口道:“損失慘重的李淵敢不敢退,舍不舍得退?”


    “退,咱們的騎兵能一路追殺,別說薊縣,直接殺到丸都去,如果丸都再被咱們攻破一次,李淵老兒不管死不死,都會變成一條被打斷脊梁的老狗,以


    後可敢再和我軍對陣?”


    “所以他不能退!”裴元紹伸手一指營外,開口道:“你們看,那壕溝距離大營並沒有五百步,但孟起為何不命床弩和投石車揍他們?”


    “誘敵!”一名校尉開口道:“將軍,孟起將軍應當是準備給高句麗野狗來一下狠的,打擊他們的士氣。”


    裴元紹點點頭,卻沒有再賣弄自己對戰局的把控,而是猛然起身道:“命兄弟們準備,敵軍準備填壕溝了。”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高句麗騎兵已經開始集結,而且他們的馬背上多了無數的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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