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的鐵騎遊弋在外,中央是為數不多的步卒,而輜重隊和民夫跟在最後,遠遠望去,長長的隊伍蜿蜒數十裏,張揚已經率軍進入代郡整整一天的時間


    了,但落在後麵的大軍依舊沒有盡數通過阿拉山口。


    就算如此,如今在張揚麾下的也不是全部大軍,並州的嶽飛、涼州的高順以及甘州的冉閔還遠遠沒有率軍抵達,等到他們盡數趕到的時候,那才是真正


    的鋪天蓋地。


    雖然麾下大部分都是騎兵,但隊伍行進的速度卻一點都不快。


    沒辦法,如此多的大軍,所需要的糧草輜重不是一個小數目,所以速度注定快不起來,好在張揚也不著急。這傾盡全力的一戰注定不是一日兩日能夠結


    束的,他早就做好了曠日持久的打算。


    而就目前來說,張揚的計劃是在明天趕到代郡郡治代縣,一來,稍微等一等拖後的大軍,二來,先給自己率領的先鋒尋找一個落腳地,然後才好慢慢展


    開下一步的計劃。


    當然,其實也沒什麽計劃,數十萬人的大戰,隱蔽、偷襲什麽的計謀基本上不會有任何的作用,到了如今這種程度,除了堂堂正正一戰,比拚雙方的硬


    實力之外,很難有其他什麽陰謀奇計可想。


    斥候已經全部撒了出去,源源不斷的消息被匯聚迴來。


    “大王,如今整個代郡都在攔截高句麗人的斥候,不過他們很謹慎,騎術同樣不差,我軍的斥候有些不夠用了。”


    “那就再派人去,讓周倉分出一個千戶去協助我軍斥候絞殺敵軍斥候,一定不能讓敵軍查探到我軍的虛實!”


    若說超過十萬的大軍想要隱藏蹤跡是不可能的,但這並不代表絞殺敵軍的斥候就沒有用,如此做完全能夠迷惑敵軍的視線,而且在這大戰開始之前熱熱


    身也不錯。


    隨著張揚的一聲令下,一隊隊騎兵分別趕赴各處戰場。


    這場慘烈的斥候大戰一直持續到太陽西斜,天色昏暗的時候才告一段落,兵力不足,戰馬也無法和晉軍相提並論的高句麗斥候宛如潮水一般敗退迴自己


    的大營。


    當然,晉軍這裏也不輕鬆,斥候都是一軍之中最為精銳的士卒,可需要執行的任務也是最為危險的深入敵後,再加上他們注定無法穿戴會影響速度的鐵


    甲,導致縱然是晉軍斥候的傷亡也絕對不小。


    “大王,我軍斥候死傷一百餘人。”


    郝昭的鎧甲上沾滿了血跡,此時早已經變得幹涸,隨著他的動作,一動便會裂開,血沫簌簌而落,在最後一抹夕陽的照耀下看起來有些妖異。


    郝昭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似乎有些羞愧,似乎又有些覺得自己對不起那些戰死的同袍,站在張揚的麵前始終低垂著頭顱,看起來情緒不高。


    “伯道。”張揚毫不介意地拍了拍郝昭滿是血跡的肩膀,開口道:“之前你一直在晉陽,先是看守皇城,後來又因為...所以,你雖然和伯濟幾乎是同


    時加入大軍之中,又同時聲名鵲起,但到如今,你比不上他。”


    伯濟就是如今獨立鎮守宛城的郭淮,作為年齡差不多,又同樣都是太原郡人的他們在晉陽有一個諢號,叫並州二小虎,可惜如今郭淮已經獨立鎮守一城


    ,而郝昭卻才是一個斥候統領,不說升官,甚至有越活越迴去的感覺。


    “可感到不服?”


    “末將不敢。”郝昭說這話的時候很真誠,並沒有絲毫的不滿之意,隻是開口道:“大王的苦心末將自然能明白,伯濟跟隨大王參加了京兆的大戰,而


    末將...末將清楚大王是想磨練末將,隻是看著前兩日還在一起喝酒的兄弟驟然去了,心中有些不爽利。”


    “這就是戰爭。”張揚並沒有怪罪郝昭,同樣也沒有繼續開解他,作為一員將軍,若是連這些都看不明白的話,很難成為一員大將。而且有些東西,靠


    他來講解是沒有用的,郝昭也不可能通過他的一兩句話便能釋懷,這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好在郝昭的年紀還小,還有足夠的時間去領悟戰場上的真諦。


    張揚繼續吩咐道:“傳令下去,全軍就地紮營,再命醫護營立刻救治傷兵,去了的兄弟留下一律頭發,屍體就地燒了。”


    大戰的時候,尤其是這場大戰剛剛開始的時候,想要把所有將士的屍體帶迴去自然是不可能的,就地掩埋也不是什麽上策,所以把骨灰帶迴去便成了最


    好的辦法。


    “末將遵命!”


    郝昭應諾一聲,轉身去了,不管心中在想什麽,毫無疑問,他都是一個合格的軍人,這一點,他很像高順。


    隨著張揚的命令傳達下去,整個大軍開始就地紮營,一座綿延數十裏的營寨頓時在代郡之內浮現出它的身影。


    從益州一路狂奔趕到長安,又從長安直接衝到草原,之後幾乎沒有休息的率軍出戰,這數月的趕路讓張揚十分疲憊,可他卻不能鬆懈,一紮下營寨並立


    刻率人前去巡查。


    “大王,大軍駐紮在此處,唯一值得擔憂的就是糧道,除此之外,除非是高句麗傾盡全力來襲,否則的話,僅憑我軍的先鋒便足以橫掃整個幽州。”


    “今日我軍遇到的敵軍斥候規模當在千人上下,如果按照這個規模來計算,我軍遇到的這支敵軍前鋒擋在兩萬人左右,不過臣以為他們隻是李淵放在代


    郡警戒的小股敵軍,而領軍將領幾乎是孤注一擲地派出這些騎兵來打探我軍的虛實。”


    “大王,如今的草原同樣不能放鬆,高句麗不是我大漢的諸侯,他們除了幽州之外,還有高句麗和扶餘兩地,他們隨時可以沿著草原越過長城來攻擊我


    軍的中軍和後軍,若是不及時防備的話,我軍很可能會吃虧。”


    劉伯溫、荀攸和高熲三人不斷在為張揚分析著此時的情況,張揚聽了半晌,微微點頭道:“沒錯,如今幽州境內的長城已經成為了擺設,並且不在我軍


    的控製之下,這延綿數百裏的邊境哪一處都有可能會成為高句麗的突破點,好在代郡之外的長城都已經在我軍的防禦之下,暫時無需擔心此事。”


    延綿數十裏的營寨,一路巡視下來絕對不是什麽輕鬆的話,等到張揚返迴大帳之中時,累得幾乎有些不想動手脫下自己身上那厚重的狻猊甲。


    好在跟隨他多年的典韋早已對張揚了解的十分透徹,連忙進帳來幫助張揚卸甲。


    此時此刻,完成了自己任務的郝昭再次來到張揚大帳,抱拳道:“大王,我軍斥候偵查到敵軍應該在東北方向,今夜可要去哨探一番?”


    夜晚永遠是斥候最為活躍的時候,因為在夜晚的時候大軍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危險係數要比白天的時候小不少,而且夜晚的防備往往比較鬆懈,能夠探


    查到白天難以探查的消息。郝昭雖然剛剛成為斥候統領不久,但這點常識卻不缺乏。


    “不必。”張揚邊活動著沉重的身體,邊開口道:“敵軍的兵力不多,否則不會這麽膽怯,就算他們是畏懼於孤的兵鋒,若是有上萬的騎兵,也應該主


    動向此處靠攏來配合斥候偵查我軍的虛實。”


    “但他們沒有,這就說明他們的兵力不足,同樣也說明敵軍的主將十分謹慎。謹慎在許多時候都是好事,但現在,我斷定他是準備定天黑之後大肆靠近


    我軍的營寨來查探,所以等到真正入夜之後,還會有一場試探,我軍養精蓄銳,守株待兔便是。”


    郝昭應諾一聲,隨後和典韋一同退出了營帳。


    深秋的天黑得很早,延綿的大營在皎潔的月光之下宛如一條龐大的長蛇盤桓在草原之上,依稀還能看得陣陣炊煙的升起。


    略微休息片刻之後的張揚來到營寨的後麵,手中拿著一塊硬麵餅就著煮得糜爛的羊肉湯慢條斯理地吃著。手中的羊湯升起陣陣香氣,硬麵餅在飽飲羊湯


    之後變得無比柔軟,並且泛著羊湯的油光,讓疲憊了一天的張揚食欲大振,但他的心思明顯不在手中的吃食上。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但張揚的目光卻始終不曾偏離那青黃相交,足有半人多高的牧草,他的心中萬分篤定,敵軍的斥候此時一定正在小心翼翼地隱藏著


    蹤跡,向著他的大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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