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山陽郡昌邑城,袁紹的長子袁譚雖然受封為兗州刺史,但是由於濮陽被自家老爹袁紹當作了王治,所以無奈的袁譚隻能將州治定在了昌邑城。


    如今兗州的情況不好,而且可以說是很不好,在曹操的那場洪水之下,受災最為嚴重的就是兗州,更別說之後杜畿還在兗州大肆屠殺(此事袁譚並不知


    曉,但人口短缺卻是事實),使得整個兗州的人口凋零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作為大禹劃分的天下九州之一,兗州的曆史十分悠久,而且作為正兒八經的中原地區,兗州雖然在鼎盛時期也並不是大漢人口最多的州,但絕對可以說


    是大漢人口最多的州之一。


    這一點,哪怕是在黃巾之亂,諸侯大戰之後也是如此,否則的話,曹操想要僅憑兗州一地便成為北方三強基本是在做夢。


    可這一場無情的大水卻讓整個兗州北部都深受其害,否則的話,張揚也不可能這麽痛快地把這些地盤讓出來。


    所以在袁譚抵達昌邑的這段時間內,他基本什麽事都沒有做,每日除了救災之後便是賑濟災民,若非袁紹的底子真的很厚,而袁譚的能力也不算差的話


    ,隻怕整個兗州都會變成一片鬼蜮,再無一點人煙。


    這天夜裏,剛剛忙碌了一天的袁譚返迴自己的府邸之中,甚至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熱乎的飯菜,就見自己的家奴大步上前,抱拳道:“公子,辛評先生


    來訪,已經在正堂等了三個時辰了。”


    “嗯?”袁譚楞了楞,快步來到大堂之中,開口道:“仲治先生來了怎麽不派人找我迴來,反而在此枯等?”


    辛評看了看左右無人,這才一臉謹慎的開口道:“大公子,事急矣,我此次前來乃是偷跑出來的,深怕被人看出破綻,這才不敢派人去通知大公子。”


    袁譚笑問道:“出了何事,能讓仲治先生如此謹慎?”


    辛評一臉嚴肅道:“大公子,大王薨了。”


    “薨了就...”袁譚一開始還沒在意,但等聽清辛評這句話外,頓時一臉驚訝,不敢置信道:“辛評先生,你說什麽?”


    “三日之前,大王於濮陽王府內賓天。”


    “啊...”袁譚慘叫一聲,身軀站定不穩,退後一步,旋即向北跪倒在地,嚎哭道:“父王,父王哪...”


    “大公子,如今還不是悲傷的時候。”辛評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夫人與審配、逢紀密謀,言大王有遺命,令三公子繼承齊王之位。三公子如今就在


    濮陽城外不遠處練兵,此時恐怕已經抵達了城內,而審配寫好的奏章恐怕也已經在前往晉陽的路上。大公子還需早做決斷,否則一旦等三公子繼承大王


    之位,恐怕大公子將死無葬身之地耳。”


    聽到這話,袁譚的第一反應並不是憤怒,而是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仲治先生,父親真的留下遺命,命顯甫來繼承齊王之位?”


    “不好說。”辛評道:“大王賓天之時,隻有夫人一人在大王的身旁,大王的意思究竟如何恐怕隻有夫人一人才知曉。”


    “是了。”袁譚苦笑一聲,道:“父親和母親都喜歡三弟,不喜歡我,將齊王的大位留給三弟也在情理之中...”


    “大公子!”辛評看著自怨自艾的袁譚,突然開口喝道:“你要清楚,你才是嫡長,大王的遺命除了夫人之外根本無人知曉,而且以目前的形勢,若是


    三公子登位的話,大公子你可還有活路?”


    “如今高句麗、小人屠、楊堅等虎狼之輩環視在側,大公子不思繼承大王遺誌,討平天下,反倒在這自怨自艾,成何體統?”


    “若大公子就是如此的話,辛評告辭,就算我瞎了眼,讓三公子將我與郭公則那眼瞎之輩斬殺便是!”


    “仲治先生勿怒。”袁譚有些惶然道:“父親的遺命隻有母親知曉,可母親素來疼愛三弟,厭惡於我,如今母親一心想扶立三弟繼承父親大位,如之奈


    何?”


    “大公子!”辛評正色道:“如今三公子有夫人、逢紀和審配支持,繼承大王之位無法阻擋,當務之急乃是速速起兵,趁著三公子還沒有收攏大權的時


    候攻破濮陽,將大王的遺命公之於眾,然後再上表陛下,請求繼承大王之位,如此方能順理成章!”


    “父親還有遺命?”袁譚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喜色,開口問道:“父親可是有意傳位於我,卻為母親所害?”


    辛評的嘴角抽搐幾下,他突然有些後悔投靠袁譚,隻是事到如今,他卻沒有一點退路了。


    “大公子,隻要能夠攻破濮陽,掌握大權,弄一道遺命很難嗎?”


    “這...”袁譚瞬間明白了辛評的意思,不過他還是有些遲疑道:“仲治先生,如此一來,我和犯上作亂有什麽區別?”


    辛評冷笑一聲,道:“既然大公子不想犯上作亂,那就是準備引頸就戮嗎?若是如此,那請恕辛評無法奉陪,就此逃命去了。”


    說罷之後,辛評沒有一點猶豫,甩袖便想離去。


    “先生且慢。”袁譚猶豫片刻,開口道:“就依先生所言,我當立刻起兵。”


    袁譚的臉上突然升起一絲狠色,朝門外大喝道:“來人,傳令下去,擊鼓升帳!”


    ...


    濮陽城中,審配也迎來了一位客人。


    逢紀進入大堂之後,根本沒有任何寒暄,直接開口道:“正南,辛仲治已經托病在府三四日不曾出現,此事,你如何看?”


    審配有些發愣,辛評跟他們兩人的關係可不好,逢紀這麽關心他做什麽?


    微微一笑,審配不屑道:“那辛仲治支持大公子,如今三公子登位在即,他不躲在家中,難不成還敢出來招搖不成?”


    “正南糊塗!”逢紀一臉焦急道:“據我所知,那辛評早已不在濮陽城中了,你說他能去哪?”


    “什麽?”審配可不是什麽蠢貨,之前可以說是因為眼見著自己的謀劃就要實現,有些誌得意滿的話,經過逢紀這麽一喝,頓時明白了過來,失聲道:


    “元圖是說,辛評那家夥去了昌邑?”


    “肯定如此。”逢紀滿臉擔憂道:“辛仲治可不是什麽隨意就會認命的家夥,還有你看那郭公則這幾日上上竄下跳,無非是想把我等的目光吸引在他的


    身上,好讓辛評成事。”


    審配沉思片刻,道:“元圖,辛仲治前往昌邑定然是給大公子通風報信,按大公子的性格,如果三公子已經登位的話,他想來應該會認命,但是有辛仲


    治在其中煽風點火的話,此事怕是還有變故。”


    “我也如此認為。”逢紀開口道:“大公子麾下尚有三萬餘兵馬,而且昌邑離濮陽並不遠,若是日夜行軍的話,最多三日便能趕迴來。顏良和張頜兩位


    將軍領兵在外,抵禦高句麗的人馬,濮陽的兵馬並不多,若是被大公子得手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審配點了點頭,問道:“若大公子真的起兵來襲,元圖可有應對之策?”


    逢紀道:“如今之計也沒有別的辦法,唯有快刀斬亂麻,必須在最快的時間之內穩定局勢,幫助三公子登上大位。否則兗州若是一亂,隻怕高句麗、楊


    堅、孫權,乃至小人屠皆會起兵前來分一杯羹,到時候別說我等,縱然大王複生恐怕也難以挽迴頹勢。”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你我立刻分頭行動。”審配也不含糊,立刻開口道:“元圖你立刻去麵見夫人,請其下令招二公子和高幹公子調集大軍迴援濮


    陽,在下則立即去麵見三公子,請其將麾下人馬調到城中戒備。”


    “記住,一定要讓二公子和高幹公子暗中行事,不可露出一點馬腳,如此一來,我等便能在濮陽城下張網待大公子自投羅網,隻要能擒下大公子,此事


    瞬間便能平息。”


    “另外,再請夫人下令,拿下郭圖,封鎖濮陽,千萬不能走漏一點消息,否則若是讓大公子得到消息之後,擁兵自立,隻怕我軍立刻便會陷入內亂之中


    ,萬事休矣!”


    逢紀重重把頭一點,鄭重道:“正南放心,我知曉輕重。”


    說罷之後,逢紀轉頭便離開了審配的府邸,審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立刻讓人備馬,同時起身出府。


    望著沉沉的夜幕,不知為何,審配隻感覺有一條陰雲突然籠罩在了濮陽城上,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放出一聲輕歎,審配縱馬狂衝而去,隻留下一串馬蹄聲依舊迴蕩在空曠的長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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