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剛過不久,但是襄陽城中的局勢卻算不得安穩,最主要的原因是,劉表開始謀劃著確定自己的繼承人了。


    按理來說,如今六十歲的劉表要確定自己的繼承人,這是一件十分正常,並且應當的事,畢竟劉表的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提前安排好沒什麽壞處,


    哪怕真的...那也有準備不是?


    可是如今這個當口卻有些敏感,本來蔡瑁、蒯越等人被架空就讓整個襄陽的官場有些震動,此事一出,更是讓一眾官員開始夾著尾巴做人,就連走路都


    輕手輕腳,深怕被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主要是如今的形勢有點複雜,說劉表想選大兒子劉琦吧,可是劉琦沒有任何背景,比當年剛到荊州的劉表還慘,更別說還有數個外


    敵虎視眈眈的盯著荊州。就算劉表選定劉琦,可如果劉表撒手人寰,劉琦能坐穩這個荊州之主的位置嗎?


    要說支持幼子劉琮吧,可蔡瑁、蒯越等支持劉琮的勢力已經被架空,或許他們憑借家世,劉表不敢動他們,可剩下這些小魚小蝦劉表卻不會有任何的顧


    忌。到時候還沒等劉表病死,劉琮上位,他們先丟了吃飯的家夥可去哪說理去?


    所以,現在襄陽的官員們都恨不得所有人忘記自己的存在,不要來逼自己表這個態。


    劉表其實也有些糾結,事實上,隻要他的繼承人能夠遵循他的主張,嚴防曹操,聯合孫權,操作得當的話,肯定能爭取到一線生機。


    就這一點而言,劉表更傾向於自己的長子劉琦,畢竟劉琦已經接近三十歲,心智成熟,有辨別是非的能力,如果劉表跟他交代清楚的話,他來執行沒什


    麽問題。


    幼子劉琮是很聰明,但年紀有些小,受蔡瑁、蒯越等人的影響又太深,他害怕傳位給劉琮之後,小東西會被蔡瑁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世家賣掉。


    所以,劉表最後的決定仍然是長子劉琦,並且他決定趁著自己的神智還清醒的時候,為劉琦掃平登上荊州之主的道路。


    這是一件大事,或者說劉表覺得這是自己生前的最後一件大事,所以他十分的謹慎,命祖大壽多多留意襄陽城中的動靜,同時緊急命人通知劉琦迴轉襄


    陽。


    此時此刻,劉琦正在趕往襄陽的途中。


    襄陽城十分的平靜,接掌襄陽防務的祖大壽依舊覺得無聊。


    對於劉表的家事,包括誰繼承他的王位,祖大壽沒有一點興趣,如今他最想做的事就是重新返迴戰場,不管是新野的曹操還是益州的李靖,或者江夏的


    孫權,誰都可以,隻要能讓他酣暢淋漓的戰上一場。


    這天清晨,祖大壽像往常一般醒來,先是在院子中練了一會武藝,吃過朝食之後,便打算前往軍營。


    畢竟劉表將襄陽的防務交給他,不管是不是覺得有問題,祖大壽都覺得自己應該盡職盡責一些。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除了這件事之外,他並沒有其


    他的事好做。


    剛剛穿戴好甲胄,門外的親兵快步踏入正堂,抱拳道:“將軍,門外有一人自稱是蒯家的仆人,說是有要事稟報將軍。”


    蒯家的仆人?


    祖大壽楞了楞,他在襄陽,或者說整個荊州,除了劉表和劉磐兩人之外,和其他的荊州文武官員沒有半分來往,也正是因為如此,劉表才對他頗為信任


    ,甚至連劉表的親信吳巨都得聽他的號令。


    可問題是,一個從來沒有交集的家夥,派一個仆人來找他是什麽意思?


    祖大壽張口便想拒絕,可轉念一想,見蒯越自然不妥,可一個仆人應該沒什麽要緊,不妨聽聽找自己幹什麽再說。


    想到這裏,祖大壽沉聲道:“讓他進來!”


    “喏。”


    應諾一聲,親兵轉身離去。


    等不多時,這親兵帶著一個三十歲上下,麵皮白淨,相貌也算周正,但眉心卻長著一顆朱砂痣,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邪意的家夥來到了他的麵前。


    祖大壽端坐在太師椅上,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蒯越那廝讓你來作甚,快點說,莫要耽擱本將的時間。”


    太師椅這個東西是過年之前剛剛從並州傳到荊州的,當時那個並州商人隻運來三套,俱是價值千金,其中兩套被蔡瑁買下,一套送給了劉表,一套留在


    了自己家中。


    祖大壽胯下坐的這套是荊州的工匠自己仿製的,用料、做工都是上乘,但在劉表看來,總是比並州運來的那套少了一點韻味,但這套太師椅和高腳桌能


    出現在這裏,足以說明劉表對祖大壽的重視。


    “將軍。”那男子臉上帶著笑,不過配合著他眉心那顆紅痣,怎麽看都讓人覺得有些難受。


    “小人名叫王翰,是蒯越大人的隨從,不過今日前來卻不是受了蒯越大人的吩咐,而是有一件緊要的事情稟報。”


    不是受蒯越的囑咐...一個仆人來找他能有什麽事,不過既然已經讓人進來了,祖大壽還是決定聽聽再說。


    “有什麽事便說。”


    “將軍,這事說來話長,小人家世代都是蒯家的家仆,小人跟隨蒯越大人的身邊也有近十年了,可如今三十餘歲了還沒有成家。小人和蒯家一個丫鬟情


    投意合,本想請蒯越大人允許,卻不想他卻搶先一步將那丫鬟給...還不給名分,小人想著蒯越大人既然沒有給那丫鬟名分,小人便還有機會。卻不想


    一日幽會之時,正好被他瞧見,小人也沒隱瞞,便實話說了,本以為蒯越大人能看在小人兢兢業業的份上,把這丫鬟賞賜給小人,卻不想他差點要了小


    人的性命。後來雖然饒了小人的命,但卻打得小人十天下不得床...”


    祖大壽的眉頭高高皺起,他對這蒯越家裏的狗屁事一點都不關心,要就是這些事,那他祖大壽可不想當什麽青天大老爺。


    “說正事,若是再說這些無關緊要的,那就滾出去。”


    “是,是...”王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繼續道:“昨天夜裏,大概是三更時分,小人吃壞了肚子,起床如廁,卻發現蒯越的書房之中燈火通明,


    要知道蒯越平日裏睡的很早,從來不會熬夜。小人當時便以為是燈火沒熄,小人害怕走水,便想過去熄燈,卻不想走到門口之時,正聽見屋子裏蒯越正


    在和人說話。”


    “那又如何?”祖大壽對麵前這人的厭惡已經到了極點,勃然大怒道:“他蒯越幾時入睡,和何人談話關本將甚事?”


    “將軍莫急,且聽小人說完。”王翰硬著頭皮繼續道:“小人當時便想離開,可走到窗戶邊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


    祖大壽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問道:“你看到了誰?”


    這一次,王翰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道:“諸葛亮!”


    祖大壽猛然起身,驚訝地問道:“諸葛亮?可是那曹操麾下的諸葛亮?”


    王翰一臉篤定道:“沒錯,小人敢斷定自己沒有看錯。”


    祖大壽沉吟了片刻,道:“不對,你一個蒯家的仆人,為何會認得曹孟德的謀士?”


    “將軍有所不知。”王翰解釋道:“蒯越的長子蒯祺娶得正是諸葛亮的大姐,當年諸葛亮還在荊州的時候,時常會來蒯家做客,所以小人識得。”


    祖大壽是個武夫,但他不傻。劉表辦什麽事雖然不會找他商議,但他看得出來劉表對蔡瑁、蒯越等人的防備。本來他還以為劉表是擔心這些世家阻礙劉


    琦的上位,如今看來,卻是另有情況。


    “王翰,此事你應當是稟報楚王才是,為何來找本將?”


    王翰苦笑道:“小人先去了楚王府,不過看守府門的軍士言楚王今日身體不好,誰都不見,小人沒辦法,這才來找將軍。”


    劉表的身體不好,這不是什麽秘密,如此一來,這王翰的話倒是也沒什麽破綻。


    祖大壽仔細想了想,他覺得不管怎麽說,應當先把諸葛亮抓起來,待劉表身體好了之後再行處置不遲。


    “蒯家如今有什麽人?”


    王翰道:“沒什麽人,夫人和兩位公子早在數月之前便出門了,說是迴娘家探親,隻有蒯越、蒯良兄弟和百十個下人。”


    點了點頭,祖大壽朝著門外大吼道:“來人,將本將的親兵全部召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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