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劉表呈現出一種亢奮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之下,就連劉表的身體似乎都出現了好轉,一係列的任命更是從楚王府中發出,傳遍整個


    荊州,使得荊楚大地之上,呈現出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長沙校尉吳巨被任命為襄陽將軍,徹底將襄陽的防務接手了過去,從五溪蠻歸來的長子劉琦出任南郡太守,都南郡水陸兩軍。


    從表麵上來看,劉表已經在兩個兒子之間做出了選擇,劉琦被安排在外,劉琮留在襄陽,作為他的繼承人。


    可問題是,這其中還存在著不少的疑問。


    荊州別駕蒯越被任命為楚王國相,荊州水軍都督蔡瑁則被任命為治中別駕,兵曹從事,總督荊州所有兵事,原南郡太守蒯良則同樣被任命為治中別駕,


    簿曹從事,總管荊州錢糧。


    這個任命看似是升官,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劉表這一係列的安排實際上已經將蔡瑁、蒯越、蒯良等人架空。整個荊州的大小事務可以說都被劉表緊


    緊攥在了手中,蔡瑁等三人就是一副空殼。而除了在江夏已經被報仇衝昏頭腦的黃祖之外,蔡、蒯兩家無疑代表著整個荊州世家的力量,同樣,鑒於蔡


    氏和劉琮的關係,他們也代表著劉琮的利益。


    而劉表如今的做法讓許多人看不懂了,既打算扶立幼子,又架空了幼子身後的勢力,這是不想讓幼子以後為荊州世家所掌控?


    不過襄陽非常的平靜,特別是劉表的身體在呈現出好轉之後,所有人都開始偃旗息鼓,就連蔡瑁、蒯越等人對劉表的安排也沒有任何異議,反而平靜地


    接受了下來。


    隨著各方任命的落實,整個荊州突然沉寂了下來,新年已過,但氣溫卻沒有迴升的跡象,如果是在北方還好,大不了往房中一躲,點起一個火盆,縱然


    外麵寒風再凜冽,屋內依舊溫暖如春。


    但南方卻不同,那股特有的潮冷常常令人難以忍受,哪怕躲在屋子裏,那股濕意也無處不在,身上的衣衫和榻上的被褥摸上去滿是潮濕,冰寒刺骨。


    在這種情況之下,襄陽城外一處偌大的莊園之中,蒯越等人聚在了一起,圍著一個火盆,臉上的表情卻比這天色還要冷冽。


    蒯越眉頭緊緊皺起,看著一杯接著一杯,不停往自己口中灌著酒水的蔡瑁,開口道:“德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喝酒?”


    話說到這,蒯越口氣中難免帶上了一絲嘲諷之意,緩緩道:“當了這治中別駕,德珪便心滿意足了,那我是不是還要祝賀德珪高升?”


    “蒯異度,休要胡說八道!”


    白玉酒觴被蔡瑁重重砸在案上,雖說沒有破裂,但卻崩壞一個角。


    若是換成平常,蔡瑁定然心疼的要死,但如今他卻看也沒看一眼,隻是無奈道:“我心滿意足個屁...你蒯異度是聰明,難不成我蔡德珪就是個傻子?


    劉表明麵上升我做治中別駕,暗中怎麽迴事誰不清楚,那吳巨可會聽我的命令?本來在我掌控之下的水軍如今都被張允所收攏,總督荊州兵事,我督的


    了誰?”


    “好一手明升暗降,你看看,從襄陽到桂陽,從吳巨到黃忠,掌兵的都是他的親信,就連文仲業都被奪了兵權,為什麽?還不是因為文聘是秦頡的妻弟


    ,和我們這些荊州世家有些拐彎抹角的關係?”


    “其餘郡暫且不說,反正我等也去不了,就說這襄陽城中,我又能指揮得了誰,整個襄陽八千精兵,隻聽從他一個人調遣,就連虎符都被他死死攥在手


    中,小婉別說拿,都不知道被藏在了何處...”


    “我這他娘叫借酒消愁,魏王有句詩做的好,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他娘現在除了喝酒,還能幹什麽?他劉景升到現在還沒翻臉,那是因為小人屠、


    魏王、孫權三個大敵當前,他不敢下手,可一等到局勢穩定,你看著吧,他絕對不會跟我們客氣。他劉表就是想把我等徹底壓住,將荊州徹底掌控在他


    的手中,可笑,當年借助我等平定荊州,當上荊州牧的時候怎麽不說這些,他劉景升也是個過河拆橋的混蛋!”


    借著酒意,蔡瑁將心裏的話全部倒了出來,言語之間不見了往日對劉表的尊敬,甚至忘記了自己世家的身份,平日裏在他看來十分粗鄙的話語張口就來


    ,心裏沒有一點反感不說,反而感到十分暢快。


    蒯越非但沒有因為蔡瑁的粗鄙之語發怒,本來嚴肅的麵龐上還露出了一絲笑意,“看樣子德珪還沒有喝多,至少還清楚這其中的利弊。”


    “我自然知曉。”蔡瑁冷笑一聲,道:“但是我好歹也是小婉的兄長,就憑這個關係,劉景升無論如何都不會將我蔡家趕盡殺絕,倒是你蒯家,你們兄


    弟不像黃祖那武夫沒有腦子,手中卻沒有兵權,你們猜劉景升會不會輕易放過蒯家?要我來說,你們兄弟倆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吧,免得將來家破人亡


    的時候再來求我,那我也沒一點辦法。”


    小婉就是劉表如今的妻子,蔡瑁的妹妹蔡氏,閨名叫做蔡婉。


    待蔡瑁的話說完,蒯越臉上的笑容消失於無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陰沉地仿佛能滴下水來。


    深吸一口氣,蒯越開口道:“德珪,蔡、蒯兩家,立足於荊州多年,雖說外人常傳荊州四大世家,但龐家從來都是隱士的心性,為官的不多,黃家是江


    夏的,與我等還有差距,所以蔡、蒯兩家才是荊州的頭麵,你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今日請德珪兄來,自然是想請德珪請我一臂之力,同樣也


    算救蔡家一命,德珪也不想從此以後,蔡家一蹶不振,成為他劉景升的一條狗吧?”


    說罷,蒯越抱拳一禮,態度無比的恭敬。


    蔡瑁苦笑一聲,道:“異度所說的這些,我自然知曉,然我如今自身難保,又能如何助你?”


    蒯越的臉上重新浮現出一抹微笑,意味深長道:“德珪,待我給你引薦一人之後,願不願意幫忙你再做決定,如何?”


    蔡瑁的臉上升起一絲疑惑之色,他和蒯越自小就是朋友,蒯越認識的人他基本上都認識,而且以目前的形勢來看,什麽人會有能力改變襄陽的局勢?


    眉頭一皺,蔡瑁開口問道:“不知異度所說的是何人?”


    蒯越微微一笑,緩緩起身道:“德珪莫要著急,且在這裏稍候,容我去請那人前來。”


    說完,也不等蔡瑁答應,蒯越便轉身走出了房間,隻留下莫名其妙的蔡瑁一個人。


    今天蒯越宴請蔡瑁,這裏麵什麽意思,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對於如今蔡家在荊州的尷尬境地,蔡瑁更是心知肚明。


    他既然選擇前來,其實就是想要看看蒯越的意思,或者說期待這個自小就比他聰明的家夥能有什麽辦法,畢竟都是立足荊州百年以上的大族,他們蔡家


    和蒯家完全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事,蔡瑁的小妹,也就是劉表的夫人蔡婉也是同意的,蔡瑁清楚的記得蔡婉在臨行之前對他所說的話。


    “大王如今已經決意放手一搏,但我們蔡家卻沒必要陪著他送死。如今天下諸侯就剩下那麽幾位,有能力定鼎天下的更是屈指可數,但這其中絕對沒有


    大王的身影,兄長見到蒯異度之後,不妨探聽一下他的口氣,說不定還能為我蔡家爭取一線生機。”


    老實說,別看蔡婉隻是一個女人,但她從小就比蔡瑁有主意,心思還活泛,所以在很多時候,蔡瑁做事之前都會去詢問蔡婉的意見,而事實也證明,蔡


    婉在大多數時候也確實比他要強。


    這一次,就連蔡婉都沒有了主意,隻能把希望寄托於蒯越的身上,而這蒯越又神神秘秘,這讓蔡瑁心中十分沒底,坐在原地十分的難受。


    就在蔡瑁胡思亂想之際,厚厚的門簾從門外挑開,從外麵走進來兩個人。


    為首的正是蒯越,跟在他身後的則是一個中年文士,蔡瑁對此人並不陌生,來人正是蒯越的兄長蒯良。


    本來,蔡瑁還在疑惑蒯越這個兄長為什麽沒來,但現在看來,蒯越難不成要把他這個兄長介紹給自己?


    正準備開口譏諷,卻不想這兄弟兩人側過身子,居然還有一人緊隨其後走進了堂內。


    此人身長八尺,麵如冠玉,目若朗星,如今雖是寒冬臘月,但其手中卻搖著一柄鵝毛羽扇,踏步之間風采不俗,宛如神仙中人。


    “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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