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衜沒有任何猶豫,從張揚的手中結果帥印之後,立刻開始分派人手,開始了備戰。


    不得不說,羊衜並沒有辜負張揚對他的信任,布置起事宜來井井有條,大軍在他的指揮之下也沒有半分的混亂。


    當然,這得歸功於張揚的坐鎮和各將的配合,否則隻是依靠他自己,絕對別想指揮動這群驕兵悍將。


    就這樣,源源不斷的防守輜重被運往城頭,各部將士也明白了自己的責任,等到第四天清晨之時,烏孫大軍在亞爾林的率領之下,抵達舍拉山口。


    與此同時,冉閔、高順、魏延等人則在大宛境內橫衝直撞,根本沒有任何對手,於十一月初會師於大宛國都貴山城下。其中被分配給魏延的副將張任頗


    為搶眼,他和魏延兩人都不是什麽莽夫,一個膽大,一個多謀,兩人配合之下,大宛人被揍得暈頭轉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而此時,屬於舍拉山口的大戰,也在緩緩展開...


    在看到山口那座熠熠生輝的冰城之時,亞爾林就清楚,烏孫完了。


    可是他現在沒有任何的退路,不管大宛能不能撐住,北匈奴和康居能不能派來援軍,他都需要一場勝利來平息烏孫國內的爭端,鞏固自己的統治。


    原因也簡單,雌栗靡就在烏孫國內步步緊逼,他甚至能感覺到背後有一隻眼睛在時時刻刻地盯著他,各部首領中同樣傳出了對他不滿的聲音。


    所以,他必須用這場勝利來告訴所有烏孫人,他亞爾林還是那個戰無不勝的相大祿,漢人依舊是那群綿羊,想要借助漢人的力量無疑是自取滅亡。


    也無需能夠徹底擊敗漢軍,隻要他能夠攻下舍拉山口,那所有反對他的聲音將會隨風飄散。


    亞爾林清楚,他們祖孫三代能夠一直把持著烏孫的權柄,壓製得昆莫喘不過氣來,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漢人的衰敗。而如今漢人竟然表現的這麽強勢,這


    可不是什麽好兆頭,他所要做的,就是撕碎這支漢軍強大的外表,告訴所有烏孫人,不要去指望什麽漢人和昆莫,隻有匈奴人和他亞爾林才是烏孫的救


    星!


    於是乎,接下來的三天,烏孫大軍如同潮水一般,兇猛地衝擊著舍拉山口上,這座看起來根本無法攻破的要塞。


    至於死傷了多少人?


    亞爾林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隻知道,那座本來熠熠生輝的冰城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無數的殘肢斷臂已經被徹底凍結在了冰麵上,使得這座冰牆


    看起來如同地獄中的城池一般。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亞爾林心裏明白,論防守,這個世界上可能真的沒有任何國家,任何民族能夠和漢人相比,甚至和他們相提並論的資格都沒有。


    左大將湊到亞爾林的身邊,大聲道:“相大祿,不能再打下去了,漢人有神靈庇佑,那冰城就是最好的證據,若是我們再這麽打下去,隻怕最後一點家


    底都得丟在這,而且還沒法攻破這座冰城!”


    神靈庇佑?


    亞爾林的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從他自赤穀城出兵之後起,就已經把自己所有的家底都賭了進去,別說什麽漢人有神靈庇佑,哪怕攔在他麵前的是


    一群魔鬼,那他也隻能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將他們幹掉!


    反手抽出腰間的寶刀,在左大將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亞爾林仿佛一頭年老的雄獅,一刀斬下他的頭顱,放聲唿嘯道:“再有動搖軍心者,與此人一個


    下場!”


    說完,他一把摘下自己的頭盔扔在地上,仍由那一頭白發在寒風中唿嘯,大聲狂吼道:“烏孫的勇士們,拿起你們的彎刀,漢人馬上就要撐不下去了,


    他們也是人,不是什麽神靈,隻要我們再加一把力,他們就會崩潰!隻要能夠攻破這該死的山口,你們將會得到所有需要的一切,女人、財富、牛羊,


    漢人的花花世界將在你們的鐵蹄下予取予求。想想那些漂亮的漢人女子,想想漢人那數不清的財富,想想漢人的絲綢和瓷器,你們還在等什麽,給我衝


    !”


    古今中外,不論哪族人,隻要是男人,便難以抵擋女人和財富的誘惑。


    隨著亞爾林的大吼,幾個忠心於他的部落首領隨手丟掉自己的頭盔,卸掉自己簡陋的皮甲,仿佛猩猩那般狂擂著自己的胸膛,大聲咆哮道:“烏孫的勇


    士們,隨我衝,衝破這該死的山口,去搶奪漢人的女人和財富,把漢人的地盤變成我們的牧場,把該死的漢人變成我們的奴隸,殺啊!”


    在數名光著膀子的頭領率領下,烏孫人再一次發起了最為瘋狂的衝鋒。


    在十分簡陋的攻城車掩護治下,數萬烏孫人向著山口的冰城和兩側緩坡上的冰牆,同時發起了衝鋒。


    羊衜脫去了棉衣,換上一身將作營特意為文士準備的鎖鏈甲,手中持著一柄長劍,肅立在冰城的城樓之上。


    他的臉龐被凍得發紅,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雖然他已經在努力控製,但雙腿卻仍然在微微顫抖,不過他的目光卻沒有退卻,蘊藏著滿滿的殺氣


    。


    三天的時間,讓一個雞都不敢殺的儒雅文士,變成了一個鐵血的統帥。


    第一天看到那漫天鮮血和殘肢斷臂的時候,他大吐特吐,就差沒把自己的內髒也嘔出來,不少將士都在暗中嘲笑羊衜,認為他就是一個書生,不配帶領


    大軍。


    這種情況其實並不奇怪,如果羊衜隻是一個新丁,或者是以軍師的身份出現,那大家肯定不會嘲笑他,反而會認為很正常。但是他一躍成為大軍主帥,


    獲得權利的同時,也必須要經受這些。


    軍中最不講究資曆,同時又最講究資曆。


    這句話很矛盾,但是卻是事實。正常情況下,很少能見到有二十來歲的丞相,但是軍中的年輕小將卻屢見不鮮,這說明隻要你有本事,在軍中出頭並不


    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同時,如果你沒有資曆,想要一躍上天,軍中的將士卻不會心服,給你下絆子是少不了的事,撐得過,你自然會成為名將,撐不過,你便會泯然眾人


    ,沒有第三種選擇。


    好在張揚依舊表達了對羊衜的信任,各軍主將也明白在這大戰當前的時候,不能內訌,對手下的士卒都比較約束,否則的話,羊衜這個主帥可能都幹不


    到三天。


    羊衜目視仿佛螞蟻一般的烏孫大軍,老實說,真正的大戰和他想象的並不一樣,羽扇綸巾,彈指間檣櫓灰飛煙滅是不存在的,這裏隻有最為冷血的廝殺


    ,殘酷,但真實。


    深吸一口混合著濃重血腥味的空氣,天氣很冷,但卻冷不過他的心腸。羊衜迴頭大喝道:“鐵滑車準備!”


    烏孫人簡陋的雲梯已經搭在了冰牆之上,羊衜冷靜地下著命令。三天的血戰,這個守城的神器始終沒有出場的機會,不是不想用,而是羊衜不想一開始


    便嚇破烏孫人的膽,但是如今,他覺得是時候了。


    隨著烏孫人開始向冰麵上攀爬,羊衜眸子中的殺氣越發濃重。三天的血戰讓本來光滑無比的冰牆變得坑坑窪窪,烏孫人不是傻子,每次衝鋒他們都會在


    冰牆上留下無數的坑洞,以方便下次的進攻。如今雖然不能說冰牆便能輕鬆爬上來,但是在雲梯和這些坑洞的幫助下,攻上城樓不再是不可能的事。


    “放鐵滑車!”


    隨著羊衜的一聲令下,鐵滑車帶著轟隆隆的巨響,向著城下衝了過去,所過之處,冰屑飛濺,血肉橫飛。三角形的車頭撞在烏孫人的身上,瞬間就能把


    人撕成碎片。


    別說是血肉之軀,哪怕是堅固的雲梯,在鐵滑車的麵前,依舊和孩童的玩具差不了多少。一排鐵滑車下去,冰牆上除了被碾壓成肉沫的屍體之外,不會


    有任何的存在。


    待鐵滑車落地,城上的士卒立馬便會收迴鎖鏈,否則烏孫人可不傻,在見識到這種利器之後,他們豈能沒有絲毫的應對?


    城下的烏孫人都被驚住了,包括亞爾林在內,他們何嚐見過這等利器?


    攻打這座要塞,真的有希望嗎?


    亞爾林心中一陣寒涼,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任何的希望了,隱約間,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雌栗靡那張充滿笑意的麵龐,以及自己的悲慘命運。


    “相...相大祿。”一名死裏逃生的部落首領甚至顧不上去穿戴自己的皮甲,滿麵驚恐地看著亞爾林,哆哆嗦嗦道:“不能再打了,這樣下去,我們沒


    有一點希望!”


    亞爾林充斥著鮮血的雙眸猛然望向他,讓他想起了剛才死不瞑目的左大將。


    立刻改口道:“今日天色已晚,將士們腹中饑餓,不如暫且收兵,明日再戰如何?”


    亞爾林收迴目光,就在那首領以為逃過一命的時候,一柄彎刀毫不猶豫地斬下。


    鮮血染紅了冰冷的草原,亞爾林狀若瘋魔,大聲唿號道:“勇士們,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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