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在夜幕下十分的清晰,哪怕是在混亂的人群之中依舊如此。


    裴元慶沒有絲毫的猶豫,完全是以一副屠殺的姿態衝進了人群之中,一對銀錘上下翻飛,滾燙的鮮血在火把的照耀下四處揮灑。


    “跪地不殺!”


    在烏力的率領之下,兩邊的斥候圍攏了過去,所有準備逃命的人都沒能逃過他們手中鋒利的斬馬刀。


    剩下的人則在騎兵的驅趕之下東躲西逃,失去了方向,隻是根據著求生的本能還在逃命,不過越來越多的人跪倒在地,期望這群拿著長刀的家夥能饒自


    己一命。


    不過一麵倒的趨勢在一人的表演之下出現了些許的意外。


    楊阜手提長槍,上下翻飛,竟然連續挑落三名張揚的親兵。要知道這些親兵跟隨張揚南征北戰,隨便拿一個出來,放到軍中當個百夫長綽綽有餘,這楊


    阜一介文官,竟有如此本事?不愧是關西世家出身,文韜武略都還成,可惜沒用對地方。


    張揚的眸子裏出現一絲興奮,這仗到現在為止,終於出現一點讓他感到有意思的東西。


    “老夥計,我們上!”


    輕輕一拍胯下獅鬃獸,醜陋的馬頭昂首長嘶一聲,不像是馬鳴,更像是獸吼。


    獅鬃獸四蹄撒開,仿佛一道閃電一般在混亂的戰場上飛馳而過,徑直朝著楊阜衝去。


    “狗東西,吃孤一戟!”


    暴喝宛如驚雷,楊阜猛然迴首,隻見一道身影已經來到麵前,來不及細想,他本將地將長槍攔在自己麵前,準備格擋這暴烈的一擊。


    “當!”


    楊阜的武藝是不差,但那也要看和誰相比,張揚如今的武力好歹也有九十上下,和頂尖猛將相比,那自然是不如,但和張頜、華雄這等人相比卻是差不


    多,楊阜怎麽可能是對手?


    一聲巨響之後,楊阜連同他胯下的戰馬連退三步,雙手不住顫抖,幾乎拿捏不住手中的長槍。定睛細看,見來將竟然是張揚本人的時候,楊阜長歎一聲


    ,知道今日已經無法幸免。


    “便讓我來領教一下小人屠的本事!”


    大吼一聲,楊阜縱馬上前,掌中長槍瞬間幻化出三個槍頭,看起來頗為絢麗。


    “你配嗎?”


    張揚的聲音帶著冷漠,這倒不是他狂妄,而是楊阜確實不值得他重視,他這招若是換成楊七郎或者馬超來用,至少能幻化出七個槍頭,三個...真的不


    夠看。


    盤龍方天戟輕巧地向上一挑,楊阜的長槍瞬間被騰空而起,張揚沒有一絲猶豫,方天戟橫掃而至,直接將楊阜給拍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拿下!”


    兩名親兵瞬間上前,將楊阜捆了一個結實,對於楊阜和王進這兩個人,張揚並不打算讓他們痛痛快快地死去,那太便宜他們了。


    “大王,抓到了王進!”


    和楊阜相比,王進就是一個標準的文人,拿下他根本沒花費什麽功夫。


    這短短的時間之內,王進變得狼狽無比,身上的衣服換成了一副普通家丁的打扮,頷下原本的一副美髯被剃成了短須,看樣子是準備混在人群中逃跑,


    但沒想到還是被人認了出來。


    “王大人這是準備學曹孟德?”


    王進顯然不知道曹孟德割須棄袍的典故,有些茫然地望著張揚,苦笑一聲,開口道:“從看到大王的那一刻,臣便知道今日跑不了了。”


    張揚翻身下馬,反手一巴掌就抽了上去,罵道:“別他娘的給老子膩歪,臣?老子沒你這等有本事的臣子!”


    王進被這一巴掌打得半個麵龐都腫了起來,五個指印清清楚楚,他的一雙眸子頓時變得通紅,帶著仇恨死死盯著張揚。


    “不服?”張揚譏笑一聲,“老子也不給你講什麽大道理,城中那些百姓過得如何也不說,成王敗寇聽過沒有,別說打你,哪怕孤宰了你都沒有任何問


    題。”


    王進立刻收起了自己眼中的仇恨,變得惶恐不安起來。不怕死的人或許有,但這裏麵絕對沒他王進,否則的話,他如今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呸!”楊阜張嘴吐出一口血痰,之前畏畏縮縮的他現在卻表現的無比豪爽,喝罵道:“要殺便殺,少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讓人作嘔!”


    張揚不以為意,搖搖頭道:“放心,你們活不了,相信臨涇城的百姓會很樂意看著你們被剮成一片一片,你們說呢?”


    說完之後,張揚不願意再搭理這兩人,迴頭環顧戰場,隻見那些跪倒在地的女人和孩子們都是嚎哭著,等待他們的不會是被殺,但是被貶為奴隸確實少


    不了的,並州的官道已經修得差不多了,但是涼州不管是道路還是水渠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張揚冷眼看著這一幕,眸子裏沒有任何的同情。


    在這個時代,株連是必須的,也是合理的,否則犯罪的成本實在太低。而且這些人其實也算不上無辜,雖然他們沒有直接動手,但他們平日裏享受的東


    西是哪來的?既然用百姓的血汗吃得腦滿腸肥,那清算的時候就別想著逃脫處罰,天底下沒有這麽好的事。


    而此時的城中,那些作為死士的郡兵和家丁已經點燃了大營的外圍,熊熊火光之中,照亮了李高的那張猙獰的麵孔。


    這些人中,有很多是他當年的生死兄弟,但是現在...他不想動手,可是當他們走上這一條路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迴頭的可能。


    典韋冷笑著,他不會有李高那種複雜的情緒,他隻是冷眼看著這群烏合之眾成功拔掉大營外圍的圍欄,順利地蜂擁而入。


    空中無數火箭在飛舞,可惜的是,大營早已在神不知鬼不覺間變成了一座空營。


    那些烏合之眾猙獰的麵孔上滿是冰冷的殺意,走到這一步,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不需要別人來說,他們的心中很清楚,敢攻打小人屠的大營,若


    是成功了,那自然無需多說什麽,但是如果失敗,那下場...


    “斬殺國賊,恢複漢室!”


    所有人都在瘋狂呐喊著口號,仿佛這樣能帶給他們勇氣一般。


    張征看了看一動不動的典韋,開口道:“師父,還不動手嗎?這樣下去的話,火勢蔓延,整個臨涇城都會陷入一片火海中的。”


    典韋點了點頭,恭敬道:“末將遵命!”


    張揚並沒有讓他聽從張征的命令,而且他身為張征的師父,有足夠的理由不聽,不過他和張征的看法差不多,所以便順勢答應了下來。


    “李高,動手吧!”


    典韋並沒有親手動手的打算,如果張征不在的話,他肯定會好好上去發泄一番,但是張征在,他的第一要務便是保護張征的安全,哪怕臨涇城被一把火


    燒成灰燼也是如此。


    李高明顯不清楚典韋的心思,他還以為典韋這是給自己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右拳撞胸道:“多謝典將軍,末將若是平定不了這些逆賊,無需將軍動手


    ,末將自己提著腦袋去見大王!”


    典韋楞了一下,旋即明白李高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解釋。李高這個郡尉確實當的憋屈,讓他發泄一下也好。


    李高轉身,大喝道:“前進!”


    對於這群烏合之眾,他覺得不需要防禦。


    拔刀聲猛然響起,李高麾下的兩千餘郡兵也憋著一口氣,雖然對麵有很多昔日的袍澤,但他們在背叛的那一刻起,便沒有任何的情分可言!


    “殺!”


    怒吼聲響徹天地,此刻衝進大營的烏合之眾也明顯意識到這是一座空營,而等他們慌亂不堪地衝出來時,等待他們的卻是一群陣形嚴密的大軍。


    李高踏前一步,大喝道:“跪地棄刀,否則殺無赦!”


    不得不說,李高的威望還不錯,那些叛軍在看到他時都不住自由的停住了。但那些家丁卻不會停,他們人多,加上那群叛軍足有三四千,對麵卻隻有兩


    千餘人,未必沒有一搏之力,不是嗎?


    “愣著幹什麽,當初你們背叛了他,難不成現在還想迴去?想想小人屠是什麽人,別做夢了!”


    不少人拿言語擠兌著那夥叛兵,而他們的目光也逐漸堅定起來,軍中容不得背叛,哪怕他們現在投降,也別想像從前一樣了。


    “殺!”


    李高搖了搖頭,他本來都打算好了,隻要他們投降,他哪怕拚著性命不要也會去張揚麵前求情,畢竟他們不是被財富蒙住了雙眼,而是為了家人。雖然


    都是背叛,但其情可憫。但是,如今這種情況,他連去求情的資格都沒有了。


    緩緩拔出腰間長刀,李高一馬當先,率領著麾下的郡兵狂衝了上去。


    有效的指揮和嚴密的陣形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烏合之眾雖多,戰力也不差,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個領頭之人,各自為戰的下場便是被各個擊破,這場大


    戰從開始的時候便已經注定了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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