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胡遵的描述,張揚明白了過來,所謂的河穀,就是黑河在流經張掖郡中央的地帶,有一個明顯的拐彎,由黑河水流衝積而成的一處衝積平原地帶。


    馬超有些謹慎道:“主公,情況有些不大正常,楊千萬和阿貴都不是膽小之人,他們年輕的時候都是氐人中有名的勇士,楊千萬更是曾經親自搏殺過虎


    狼,一身怪力罕有對手,傳言能生裂虎豹。他們既然選擇襲殺我軍的斥候,應該已經做好了和我軍翻臉的準備,按照氐人的習慣,他們應該會進入武威


    ,劫掠一番之後再揚長而去,如今他們卻駐紮在了河穀,莫不是有什麽陰謀?”


    生裂虎豹,意思是有人能徒手將老虎、豹子撕碎,這不是什麽傳說,在曆史上有明確的記載,而這猛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曹操的黃須兒曹彰。


    張揚笑了笑,“他們沒那樣的腦子,孟起,你仔細想想,不管是氐人、羌人、還是匈奴、鮮卑,大都崇拜勇士。楊千萬和阿貴想要坐穩氐王這個位置,


    就必須時時保持著悍勇之氣,可現在,雖然氐人不見得有多麽強大,但卻不需要他們兩人再親自出手。所以說,人呐,萬萬不能讓自己過得太舒服,過


    得太舒服了,那股悍勇無畏的氣勢遲早要被消磨幹淨。”


    這番推斷算不上毫無道理,至少張揚找不出這是一個陰謀的證據。


    楊千萬和阿貴都不是什麽智謀之士,否則的話,也不會在這麽多年之後,他們還是隻有這麽一點勢力。若是有其他人在暗中幫他們謀劃...也犯不著,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就憑他們兩個,無論如何都不是張揚的對手。


    所以在思考半晌之後,張揚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兩人隻是為了試探一下他的太多,順便劫掠一番而已,應該沒有任何陰謀。


    馬超點點頭,深以為然道:“主公之言,甚為有理。”


    “行了。”張揚一揮手,道:“客人已經來了,我們身為主人,若是不好好招待一番怎麽行?身為禮儀之邦,我大漢該有包容萬象的氣度,既然來了,


    那就別想走了!”


    說這話的時候,張揚的臉上一臉狠色,與他話裏的平和截然相反,而且在他的眼中,這張掖就是大漢的地方,而生活在這裏的氐人才是入侵者。


    不論有用沒用,選擇成為正義的一方總是沒有錯的。


    “孟起、文長,你二人率軍為先鋒,準備開始行動吧。”


    “遵命!”


    馬超和魏延同時應諾一聲,率人轉身便沒入了草叢之中。別看剛剛開春,但張掖郡的氣候卻頗為不錯,嫩綠的牧草生長得鬱鬱蔥蔥,人貓著腰走進去在


    外麵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一行人馬不停蹄,徑直朝著河穀而來,馬超、魏延率軍打頭,張揚領軍在後,大軍靜悄悄的,但複仇的情緒卻在暗中醞釀、發酵,隻等爆發出來。


    大約在半個時辰之後,張揚率領著大軍已經來到了河穀之中,站在張揚的位置向下看去,大約八百步之外,就是一處大營。


    氐人這些年倒是學了不少漢人行軍的手段,隻見營門口居然飄揚著兩麵大旗,旗麵上全部都繡著一隻相同的鸞鳥,展翅欲飛,看起來頗為雄壯,隻不過


    一麵寫著百頃氐,另一麵則寫著是興國氐,在火把的照耀下,迎風獵獵飛舞。


    營內一片寂靜,除了偶爾有巡夜士卒的刁鬥聲外,再沒有任何動靜。


    就在此時,十幾個黑影已經在牧草的掩護下靠近了營門口的位置。


    馬超和魏延兩人親自出動,沒有任何放鬆的意思。他們身上那耀眼的鎧甲已經脫去,除了一身黑色的裏衣之外,竟然連頭盔都沒有帶,顯然是為了這次


    偷襲做了充分的準備。


    同時摘下背上的大弓,馬超和魏延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挑釁和不服。


    沒錯,他們兩個都是傲氣十足的家夥,再加上年紀相近,平日裏明麵上雖然不說,但暗地裏卻一直想比對方比下去,哪怕這個時候也不例外。


    一記耀眼的光亮劃破天際,照亮了兩張同樣年輕的麵龐,隨後轟隆隆的雷聲在天邊響起,聽起來十分沉悶。


    魏延伸手指了指天,又指指大營,那其中的意思,無非是在跟馬超說,等下次打雷的時候,一起動手。


    馬超點了點頭,他們雖然暗中爭鬥,但卻不會因此而壞了大事,這也是張揚為什麽放任他們比拚的原因。


    草原的天氣和生活在這裏的人十分相像,都頗為粗狂,哪怕是下雨也不會入江南一般淅淅瀝瀝,而是十分的痛快。


    並沒有讓人等待太久,一道慘白的光亮再次在天宇上劃過,馬超和魏延同時出手,連珠箭瞬間發射而出,看守營門的四名士卒和一名小校瞬間倒地。


    隆隆雷聲掩蓋了士卒的慘叫,大營中沒有任何的異動。


    隨著閃電的消散,草叢中瞬間躥出數道黑影,瞬間便把堵在營門之外的鹿角和拒馬搬開,給後續的大軍清理出一片道路。


    馬超和魏延隨後趕到,不過他們並沒有加入清理鹿角的大業之中,而是檢查起了倒在地上敵軍的屍體。


    “某殺了兩人...”


    “某也是,不過...”


    兩人看著那員小校的屍體,隻見這具屍體的咽喉和麵門上各有一支利箭,一支箭杆上刻著一個魏字,另一支則刻著馬,此人究竟是死於誰的手中,卻不


    好判斷。


    仿佛知道此時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魏延壓低聲音道:“這次便算做平手,待會看你我誰殺敵更多,可敢比一比?”


    “怕你不成?”


    馬超頗為傲氣地應了一聲,立刻率人潛入了大營之中。


    魏延一楞,笑罵道:“這涼州小馬,忒得狡猾。”


    說罷也不再猶豫,率領著自己麾下的人馬摸進大營,向著另一邊走去。


    風,在這個時候突然變得更大了。


    張揚伸出手,感受著風向,他沒什麽夜觀天象的本事,也不是種地的老農,看看天空便知道何時會下雨,但為將者,天文地理多少要知曉一些,在這方


    麵,張揚沒少向劉伯溫請教,而此刻卻是正好派上了用場。


    一個時辰之內,必定會有一場傾盆暴雨。


    這就是張揚的判斷,在草原上,光打雷不下雨的情況不是沒有,但張揚卻不敢如此樂觀,大雨一下,情況會複雜不少,若是跑了楊千萬和阿貴,震懾張


    掖的目的不能達到不說,他費勁心機營造出來的複仇情緒也會打上一個大大的折扣,這是他所不願見到的。


    希望一切順利。


    心中默念一句,張揚緩緩招手。兩名士卒立刻抗著一支銀光閃閃的大戟來的張揚的馬前。


    伸手將大戟攥在手中,張揚隻感覺胸中猛然升起一股氣悶、壓抑之感,不自覺便長張嘴長嘯一聲。


    “嗷!”


    仿佛草原上頭狼的對月長嘯,讓人升起一股悚然而驚的感覺。


    仿佛是為了配合張揚的這聲長嘯,河穀中的迎敵突然騰起了一陣耀眼的火光,在漆黑的夜晚中格外醒目。


    大營中不少人被這聲長嘯驚醒,不過沒等他們出營查看情況,便發現大營中燃燒著的熊熊火光,鬼哭狼嚎之聲頓時響起,而烈焰則借助夜風的威力,在


    大營中瘋狂蔓延起來。


    “眾將士,隨本將報仇,殺!”


    大戟高高舉起,張揚沉聲怒喝,比之前的兩聲驚雷絲毫不弱。


    等待多時的獅鬃獸猛地一個騰身,在瞬息之間,化身成一道黑影,向著已經成為一片火海的大營狂飆而去。


    萬餘大軍,緊隨在張揚的身後,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沒有並州軍和涼州軍的區別,全部化身成為一群為同袍複仇的厲鬼!


    “敵襲!”


    因為馬超和魏延是繞到了上風口放火,所以火勢暫時還沒有蔓延到營門的位置,聽到隆隆馬蹄聲的氐人士卒探出頭來,看見張揚等人的時候,不由發出


    了一聲驚恐至極的哀嚎。


    可惜的是,沒等他拖長的長音落下,一抹銀色的寒光在空中劃過,一顆鬥大的人頭騰空而出,滾燙的鮮血噴出兩三丈高,仿佛噴泉一般。


    “衝鋒陣形,隨我殺!”


    一戟斬下那士卒人頭的張揚沒有任何猶豫,仿佛一陣狂風一般,殺入了敵陣之中,萬餘士卒緊隨在張揚的身後,排列成一個矢鋒陣,而箭頭,正是張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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