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閻象來到皇城大門口的時候,發現居然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袁術的寵臣,楊弘。


    楊弘看了閻象一眼,連忙迎了上來,詫異道:“閻大人日理萬機,今日怎麽有時間前來皇城?”


    閻象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我做什麽,難不成還要找你匯報不成?”


    “那自然是不需要。”楊弘也不動怒,伸手指指那兩個老仆抬起的棺材,道:“但閻大人這是什麽意思?這裏可是皇城,要是這東西衝撞了陛下的王氣


    ,你擔待得起嗎?”


    楊弘其實很聰明,他的官職不如閻象,若是硬頂的話,閻象隻需說一句以下犯上,不知尊卑,完全可以把他拿下。但他卻將自己給摘了出去,隻說閻象


    帶的棺材不吉利,這就等於是拿袁術出來壓閻象,若是閻象還是執行要進去,他完全可以讓宮中的侍衛先將閻象拿下。哪怕事後袁術知曉了,他也是為


    了袁術才這麽做的,哪怕袁術不獎賞他,但也不會處罰。


    閻象何等人,哪能聽不出楊弘這點小心思,喝問道:“本官記得你是司徒,不是執金吾,每日不去上衙,呆在皇城之中作甚?”


    這番反擊堪稱犀利,意思也很明白,你楊弘身為司徒,不去幹活就罷了,每日還在這皇城中做那執金吾的勾當,這是不務正業。閻象身為百官之首,完


    全可以憑借這個讓楊弘讓開。


    “你...”楊弘被氣得差點破口大罵,但看到閻象那張沉著的麵孔時,他忍了下來,若是他真的開口罵了閻象,那閻象便真有理由把他拿下了。


    “閻大人言重了,政務我並沒有落下,隻是在皇城中處理,向陛下請益罷了。閻大人還是迴去吧,陛下處理政務已經乏了,不會見大人的。”


    閻象卻沒有搭理那麽多,朝著楊弘嘲諷地一笑,道:“我今日抬棺進諫,本就沒想活著迴去,你最好讓開,否則我先斬了你這佞臣!”


    “你!”楊弘大怒,正想開口喝罵,但他分明從閻象的眸子裏看到一絲殺氣,此時此刻,他猛然覺得閻象的身上竟然有一股軍中悍將的殺氣。雖然他覺


    得閻象無論如何不敢在這皇城口殺他,但他不敢賭。


    “閻大人為難我可沒用,陛下明言誰來都不見,不如今日大人暫且迴去,我為大人稟報一聲,如何?”


    “讓開!”


    閻象根本沒接楊弘的話,隻是踏前一步,手按腰間劍柄,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刀殺人的意思。


    看守皇城的士卒也緊張起來,閻象和楊弘他們誰都得罪不起,但若是今天有一個人死在這裏的話,他們卻肯定免不了責罰。


    一名士卒狂奔而去,乃是奉了小校之命去尋找他們的頂頭上司執金吾陳蘭。


    剩餘的士卒圍攏過來,小校難色難看道:“兩位大人息怒,此處是皇城,兩位都是國之重臣,不管什麽事,可否心平氣和地談談,莫要讓小人為難。”


    楊弘冷哼一聲,偏過頭不搭理,此次他算是丟臉了,傳揚出去之後,隻怕是名聲就臭了,根本沒心思搭理這個小校。


    閻象則是拱拱手,同樣一言不發,他早就看見有人進去了,應該是去稟報袁術的,打算等等再說。


    在閻象充滿期待的眼神中,陳蘭率軍姍姍來遲,對兩人一施禮,問道:“兩人大人為了何事弄得如此劍拔弩張?”


    閻象不想多說,隻是道:“陳將軍,我要見陛下,還請通報一聲。”


    陳蘭一臉為難地向楊弘看去,他雖然是執金吾,負責皇城宿衛,但他也已經很久沒見過袁術了。


    楊弘臉上閃過一絲得意,道:“陳將軍,陛下乏了,明言誰都不見,這擅闖皇城是個什麽罪名?”


    “啪!”


    楊弘不敢置信地看著閻象,他萬萬沒有想到,閻象真的敢動手,還是當著陳蘭和一眾士卒的麵。


    臉上火辣辣的疼,楊弘仿佛一隻被掐住嗓子的公雞,尖利的大叫道:“陳將軍,此人在皇城前放肆,還不拿下更待何時?”


    陳蘭眉頭一皺,道:“本將為執金吾,直屬與陛下,楊大人隻怕還沒權利教我怎麽做事吧?”


    “好!好!好!”楊弘連道三聲好,一張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羞得還是怒得,“你們等著,我一定要讓陛下治你們的罪!”


    “啪!”


    閻象反手又是一巴掌,心中隻覺得暢快無比,大聲喝斥道:“滾開,再敢放肆,我斬了你!”


    楊弘不敢再多說,讓到了一邊,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讓袁術殺了閻象,一雙眸子裏滿是怨毒。


    見楊弘居然退縮了,閻象心中一陣遺憾,他本想趁這個機會直接殺了楊弘,隻是此時卻不好再動手。


    對陳蘭一抱拳,閻象道:“還請陳將軍通稟一聲,就說閻象求見。”


    陳蘭壓低聲音道:“閻大人有所不知,末將也已經一月未曾見過陛下了,大人還請莫要讓我為難。”


    “那便讓開。”閻象今日算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見到袁術,誰攔都沒用,“我自去求見陛下。”


    “這...”陳蘭一臉為難,他若是讓閻象進去,袁術不怒那就什麽事都沒有,但若是袁術怒了,他也逃脫不了。


    “將軍無需為難,陛下若是怪罪,我一肩擔之,定然不會牽連將軍。但若是將軍再阻攔的話,那我就將強闖了。我死之後,將軍可以將我裝進那口棺材


    裏,帶去見陛下!”


    說罷,閻象也不等陳蘭迴答,徑直向內闖去,一眾士卒抽出了腰間的長刀,但閻象就好像看不見一般,任由在些長刀在自己身周閃爍寒光,目不斜視地


    朝前走去。沒踏前一步,眾士卒便退後一步,不敢真的對閻象動手。


    陳蘭方才隻注意到閻象和楊弘,現在才看到那兩名老仆抬著的棺材,心中明了這是閻象已經心存死誌,今天就沒打算迴去。


    心中閃過一絲敬佩之情,陳蘭一揮手,道:“都讓開,讓軍師進去。”


    “多謝將軍。”


    閻象抱拳一拜,大步向皇宮內走去,兩名老仆抬起棺材亦步亦趨,竟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一眾士卒鬆了一口氣,連忙收起刀槍,為閻象讓出一條路。


    看到這一幕的楊弘急了,大喊道:“陳蘭,你怎敢...”


    話沒說完,陳蘭便冷冷地瞥了楊弘一眼,讓他把後麵的話全部咽迴了肚子之中。


    “本將說過,某不是你楊大人的下屬,除了陛下,無人可命令我,再有下次,休怪某無禮!”


    說罷,陳蘭也不搭理楊弘,轉身離去。


    可楊弘卻清清楚楚地聽到陳蘭在轉身之後低聲喝罵了一句小人。


    怒氣上湧的楊弘將所有的仇恨都放在了閻象的身上,一口銀牙咬得幾乎粉碎,可心中卻突然閃過曹操和呂布進軍的消息。如今的袁術雖然隻顧享樂,可


    那是因為他楊弘說天下太平,無人敢和揚州軍做對,但要是閻象把一切都抖出來,那...


    想到這裏,楊弘激泠泠打了一個冷戰,徑直朝皇宮內跑去。


    說實話,閻象對皇城的路不熟,自從這座碩大的皇城開始興建之後,他總共也沒進來過兩次,再加上兩月的時間還不足以讓整個皇城完工,不少地方仍


    然在大興土木,這便更加使得閻象迷失了道路。


    閻象一開始去了上朝的金殿,但袁術已經有一月多的時間不上朝,大殿自然不會有人。


    於是閻象又掉頭去了後宮,按道理來說,大臣無詔令根本不能進入後宮,因為後宮都是皇帝的女人,你一個大臣進去,若是有點不清不楚的,一個女人


    事小,皇帝的臉麵要不要了?


    但閻象如今連死都不怕,又豈會在乎這個?腳步連停都沒停,徑直闖入了後宮之中,那兩個老仆也不猶豫,就這麽跟在閻象的身後。


    這三人實在是太過招搖,畢竟在皇宮中抬著棺材到處跑的人誰都沒見過,路上的宮女、太監全都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行人,不時指指點點,發出一陣陣


    笑聲。


    閻象目不斜視,隻是攔住一名太監問道:“陛下如今在何處?”


    那太監沒見過閻象,不清楚閻象的來曆,支支吾吾地不願開口。


    閻象心中一狠,大喝道:“本官乃是司空錄尚書事閻象,有事求見陛下,爾若是再不說,本官先斬了你!”


    太監被嚇了一跳,連忙道:“陛...陛下在禦花園飲酒。”


    “前頭帶路!”


    太監不敢推辭,恭敬地在前方帶路,閻象就跟在後麵,不時還催促一下。


    另一邊的楊弘則輕車熟路,速度比閻象快了不少,不過他沒有立刻去見袁術,而是躲在一個無人的角落之中,狠狠地抽著自己的臉頰,直到他的兩邊臉


    頰都高高腫起,快連本來麵目都快看不出來時,這才快步去見袁術。


    此時的袁術懷中坐著一個妖嬈的女人,身邊兩名美貌宮女輕輕給他捶背,說不出的愜意。


    “陛下!”


    一聲淒厲的哭嚎響起,袁術被嚇了一跳,樽中的酒水撒了一身,迴頭看時,隻見一個不認識的人正在快步跑來,袁術大驚,以為有人刺殺,喝道:“攔


    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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