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陽城中,袁紹一臉笑意地看著拜倒在自己麵前的幽州眾文武,臉上的得意如何都止不住。


    本來他都以為這次征討幽州會無功而返,但沒想到卻從天下掉下了一個餡餅,還正好砸在他袁大將軍的頭上,如果現在張揚出現在袁紹麵前的話,他恨


    不得上前抱住張揚親上兩口。自從張揚起兵之後,他從沒覺得張揚如此順眼過。


    “諸位何需如此多禮,快快請起。”


    幽州眾人起身,分坐兩列,袁紹率先開口道:“吾與伯圭同殿稱臣,或有爭鬥,但人死如燈滅,從前之事一筆勾銷便是,諸位無需介懷。”


    公孫續等人齊聲道:“多謝大將軍寬仁。”


    “世侄無須多禮。”袁紹客套一句,道:“世侄棄暗投明,善莫大焉,我這便表奏世侄為平北將軍,順便繼承伯圭薊侯之爵,不知如何?”


    公孫續心中不屑,袁紹如此善待於他,無非是千金買馬骨,用來收服幽州文武之心罷了。尤其是那一句世侄,直讓公孫續作嘔,他父親公孫瓚雖然是死


    在張揚手中,但和袁紹脫不了關係,甚至可以說公孫瓚走到今天這一步,基本是被袁紹逼的。


    但公孫續同樣明白,如果此時不表現地溫順一些,隻怕自己不久之後便會暴斃身亡。


    裝出一副感激涕零地樣子,公孫續拜道:“官職、爵位小侄不甚在意,唯願大將軍起兵討伐國賊張揚,以報小侄父仇。”


    袁紹眉頭一皺,覺得這公孫續有些不識時務,既然已經選擇投降,那就聽話一些,這番做派,莫非是逼迫於我?


    不動聲色道:“世侄放心,張揚乃是國賊,哪怕世侄不說,本將也不會放過他。隻是世侄應該知曉,去歲的蝗災頗為嚴重,冀州還好一些,但幽州卻殘


    破不堪,實在湊不出起兵的糧草。世侄且靜待數年,本將一定起兵為伯圭報仇。”


    公孫續也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感激涕零道:“小侄多謝大將軍。”


    袁紹點點頭,繼續道:“羅藝將軍弓馬嫻熟,統兵有方,乃是大將之才,本將在這範陽城下,可是吃了羅藝將軍不小的虧呀。”


    羅藝連道不敢,“大將軍言重了,末將不過碌碌無能之輩,雖僥幸支撐片刻,但那是大將軍仁慈,顧及麾下將士傷亡,若是大將軍盡力猛攻的話,藝又


    豈能守住範陽?”


    “哈哈哈,子延過謙了。”袁紹笑道:“我這便上表,請陛下封將軍為鎮北將軍,易侯,依舊鎮守北疆,如何?”


    “藝多謝大將軍厚愛,粉身碎骨,無以為報。”


    袁紹轉頭向左側下首一年輕人道:“顯思,還不見過子延將軍?”


    如此年輕,還位列郭圖、逢紀等人之上,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袁紹長子袁譚。


    隻見袁譚起身一禮道:“在下袁譚,見過羅藝將軍,還請將軍以後多多教導。”


    “不敢。”羅藝連忙起身讓過袁譚,“末將怎敢受將軍如此大禮。”


    “有何不敢?”袁紹上前一把扶住羅藝,道:“顯思年輕,難免魯莽、毛躁了一些,可是陛下降旨,以顯思為幽州牧,本將不敢抗旨,但這幽州又為大


    漢北疆,並州張揚賊子虎視眈眈,鎮守幽州無比重要,還請子延多多提攜犬子。”


    羅藝心中感慨,公孫續終究是無法留在幽州,不過這袁紹也是氣度非凡。冀州戰將無數,而自己隻不過是一介降將,但袁紹隻不過剛見麵便以子托付,


    這份氣度,隻怕是公孫瓚都比不上。


    “主公放心,但凡末將還有一口氣在,定保幽州不失,少將軍無恙。”


    被這份任命震驚的可不隻有羅藝,還有郭圖、逢紀、辛評等人,幽州牧的職位不低,要知道袁紹本人除了那個虛職大將軍外,也不過是一個冀州牧而已


    ,袁譚一躍成為幽州牧,基本已經能和袁紹平起平坐,地位不可謂不高。


    但支持袁譚的郭圖、辛評二人卻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事。如果把袁紹比作皇帝的話,現在他的這個舉動就等同於將袁譚外放成為了藩王,雖然看著權利不


    小,但怎比得上坐鎮中央的太子?袁譚身為長子卻被封到這苦寒之地,這是失寵的表現,以後若是袁紹有個萬一,遠在幽州的袁譚怎麽和在袁紹身邊的


    袁尚相爭?


    郭圖當即便反對道:“主公,少將軍乃是長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幽州並不平靜,若是有個萬一,悔之晚矣。”


    “這...”袁紹聽了這話,耳根子軟的毛病又犯了,要說他現在就決定好了由誰繼承他的大位,那是瞎說,畢竟他還沒老到要急著培養接班人的地步。


    他把袁譚放在幽州隻不過是想鍛煉一下袁譚,讓袁譚不要眼高手低而已,但若是真有個意外,他還真狠不下這個心。


    “公則此言差矣。”逢紀自然樂得見袁譚遠離冀州,“顯思公子身為主公長子,在幽州曆練一下也是好的。豈不聞萬事知易行難,主公若是當初隻呆在


    洛陽,豈能有今天的英明神武?況且如今幽州各郡望風而降,唯有遼東公孫度不曾投降,但那不過是一守戶之犬,隻要我軍不去遼東,他必然不敢率軍


    前來,有何危險可有?”


    辛評出言斥道:“元圖此言差矣,遼東公孫度非易與之輩,否則安能謹守遼東十餘年,就連當年張揚攻破高句麗王都之後都不曾進攻遼東?況且張揚這


    頭猛虎依舊在並州虎視眈眈,若其恢複元氣,傾力來攻,幽州可能保無恙?”


    逢紀笑道:“仲治真是杞人憂天,主公隻需上表封公孫度為征東將軍,遼東侯,他豈會南顧?再者說,羅藝將軍勇猛,哪怕是麵對我冀州軍依舊不落下


    風,哪怕張揚來攻又能如何?難不成仲治覺得張揚比主公還要厲害?”


    “夠了!”袁紹大喝一聲,道:“此事就這麽定了,顯思為幽州牧,鎮守幽州。遼東苦寒,得之無益,便莫要去撩撥那公孫度,任其在遼東作威作福便


    是。至於並州,子延你多注意一些,雖然不願承認,但那小人屠行軍打仗確實百戰百勝,我不是對手。”


    羅藝抱拳道:“主公放心,藝省得輕重。”


    袁紹點點頭,繼續道:“田楷先生便為幽州別駕,輔佐顯思,可有什麽異議?”


    田楷抱拳道:“多謝主公,田楷並無異議。”


    “至於其餘眾人。”安撫了幽州軍最難辦的三人,袁紹也不再一一點名任命,直接道:“各司原職,盡心竭力,本將自然不吝賞賜。”


    說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公孫續、羅藝、田楷三人都升官了,他們這些幽州官員卻沒能跟著水漲船高,心中的失望也無需掩飾。但不過也就這樣


    了,在公孫瓚已死,袁紹君臨幽州的情況下,還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已經是個相當難能可貴的結果,總之,雖然算不上皆大歡喜,但總算還是承受的範圍


    之內。


    “世侄則隨我前往鄴城定居,待本將決定出兵討伐張揚之後,再隨軍出征,如何?”


    如何?我若敢說一個不字,還能活著離開此處嗎?


    心中雖然如此想,但公孫續卻十分乖巧道:“小侄既然歸降大將軍,自然唯大將軍之命是從,安敢有二言?”


    “哈哈哈。”袁紹大笑三聲道:“幽州之事便這麽定了,我軍糧草不多,多耽擱一日便多浪費一日糧草,所以本將便不去薊縣了。顯思你自己率一眾文


    武前去赴任便是。”


    袁譚抱拳道:“孩兒遵命,父親放心便是。”


    看著袁譚誌得意滿的樣子,袁紹忍不住教訓道:“幽州苦寒,莫要如在冀州一般時貪圖享受,別老呆在州牧府中無所事事,多出去走走看看,看看百姓


    是如何艱苦。遇事多聽聽子延將軍和田楷先生的意見,他們都是大才,不可怠慢,更不可剛愎,否則的話,為父絕不輕饒!”


    袁譚對袁紹了解無比,自然知道袁紹這是心中不滿了,連忙誠惶誠恐道:“孩兒謹遵父親教誨,定然多多向子延將軍和田楷先生請益,小心翼翼處理政


    務,不敢懈怠。”


    見自己的教導有用,袁紹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道:“冀州缺馬,你在幽州要多收攏戰馬,組建騎兵。子延將軍乃是此中好手,更曾見過當年的白馬義


    從。那白馬義從可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騎兵,便是比西涼鐵騎和並州狼騎都絲毫不差,你要多向子延將軍虛心求教,若是讓我知道你對子延將軍不敬,我


    可饒不了你。”


    不等袁譚說話,羅藝便先替他解圍道:“主公多慮了,少將軍聰穎,禮下於人,頗有大將軍風采,定然能治理好並州,末將也一定盡心輔佐少將軍。”


    “有將軍這句話,本將也就放心了,犬子就托付給諸位了,若是其剛愎自用,或是隻顧自己享受,不顧百姓死活,諸位可來信告之本將,本將定當打死


    這逆子!”


    “我等謹遵大將軍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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