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敵!”


    公孫續怒吼一聲,雖然還沒看到敵人在哪,但他已經感覺到了那股無處不在的殺氣,仿佛再遲鈍一秒的話,他就會被撕成碎片。


    蒼涼的號角聲衝天而起,混亂不堪的幽州軍亂糟糟地從營帳中衝了出來,但大部分都沒來得及披甲,有的甚至連武器都沒拿,正一臉茫然地掃視著周圍


    ,尋找著不見蹤影的敵人。


    就連幽州軍的小校都一臉茫然,不少人跑到公孫續這裏來問道:“少將軍,發生了何事?”


    “你們耳朵都聾了不成?!”公孫續勃然大怒,吼道:“這馬蹄聲還不夠清楚嗎?立刻拿起你們的兵器,隨我迎敵!”


    幽州軍將校不敢怠慢,連忙道:“遵命!”


    可惜的是,沒等他們收攏手下的士卒,排列成陣形,大營的轅門便轟然倒塌,借著城內熊熊燃起的火光,隻見黑壓壓的鐵騎如同從九幽冥域爬起的修羅


    鬼兵一般,寒光閃爍之間,已經有數十名準備不及的幽州軍倒在了血泊之中。


    公孫續一挺手中長槍,怒吼道:“何方蟊賊,敢來薊縣撒野,吃本將一槍!”


    馬岱冷笑一聲,大刀翻轉,照著公孫續的腦袋力劈而下。


    本來張揚給馬岱的任務是搶下城門便可,但行動之前張揚臨時改變了計劃,城南大營這五千人馬若是不管不顧,被組織起來的話,遲早會是一個麻煩。


    所以,張揚便傳令讓馬岱徑直入城,隻要出其不意地話,攻破這支烏合之眾算不上什麽難事。


    “當!”


    一聲巨響,一杆銀槍衝天而起,公孫續頭也不迴地狂奔而去。隻不過交手一合,他的雙手虎口便已經全部被震裂,鮮血泊泊而出,再加上手中沒有兵器


    ,公孫續已經沒有了迴頭一戰的勇氣。


    “將軍,要追嗎?”


    馬岱搖搖頭道:“不過是一個不堪一擊的廢物,追之何益?當務之急是擊破這支敵軍。傳我將令,四處放火,徹底剿滅這支敵軍!”


    公孫續得益於沒有報上自己的名字,否則的話,馬岱一定不會放過這麽一條大魚。


    “遵命!”


    並州軍沒有片刻猶豫,在幽州軍的大營中瘋狂放起火來,三月的幽州北風依然凜冽,火借風勢,隻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將整片天宇染得一片通紅。


    “不好了,少將軍戰死了!”


    “這是並州的陷陣營,小人屠率軍來報仇了!”


    “兄弟們快跑啊!”


    撕心裂肺的呐喊聲適時的響起,本來已經失去的了隻會的幽州軍此刻更是亂成一團,無數普通士卒趁著自己的小校不注意,將兵器鎧甲一丟便趁著夜色


    消失得無影無蹤。


    馬岱卻絲毫沒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猙獰一笑,大刀高舉,怒吼道:“兄弟們,將這群幽州狗賊斬盡殺絕!”


    “殺!”


    對付毫無還手之力的敵人是所有軍隊的最愛,哪怕陷陣營也不能例外,這些幽州軍就像一個個會走動的軍功,怎能讓他們不興奮的眼睛發紅?


    ...


    而此時的州牧府中無數火把閃爍,宛如白晝一般,殘存的七百餘名親兵已經被全部集中在了後院之中。全副披掛的公孫瓚在親兵的簇擁下來到院牆之上


    ,借著火把的光亮向外望去。隻見他的州牧府前院一片漆黑,但空氣中卻彌漫著濃鬱的殺氣。


    猛然間,整齊的腳步聲響起,明明無數人的腳步卻如同一個人一般整齊。那腳步聲就如同鼓點一般,重重地踏在幽州軍眾人的心動,公孫瓚等人的心髒


    都不由跟著腳步跳動起來。


    公孫瓚心知不妙,若是一直這樣下去,隻怕會在自己麾下的親兵心中留下無盡的恐懼。


    如果隻是一般的蟊賊,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整齊的步伐,這分明是一支訓練嚴明的大軍,而且,比他曾經見過的任何一支大軍都要精銳!


    “兄長,大事不好!”


    “怎麽了?”公孫瓚眉頭一皺,他正在觀察敵軍的動向,被打斷之後非常不耐煩。


    “城...城南大營起火了!”


    “什麽?”公孫瓚向南方望去,果然見過本來大營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半片天宇都被映得通紅。


    公孫瓚探出身子,想要看得仔細一些,可沒想到一個站立不穩,差點跌落牆頭。


    “大地怎麽動起來了,地龍翻身嗎?”


    “放屁,你沒聽見這麽大的馬蹄聲嗎?是騎兵,而且是很多騎兵!”


    公孫瓚的親兵頓時慌亂起來,不安的情緒在空氣中肆意彌漫,每個人的心頭都如同壓了一塊巨石一般,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閉嘴!”公孫範沉聲道:“肯定是少將軍率軍來支援我們了,慌什麽?”


    強行壓下親兵的騷亂之後,公孫範湊到公孫瓚的身邊,低聲道:“兄長,形勢不對,恐怕...”


    公孫範的話沒有說完,但公孫瓚知道他要說什麽。公孫瓚自己也感覺到情況不對,一股難言的恐懼已經將他籠罩。眼前的一切都表明,這一切都不僅僅


    是一群準備趁火打劫的蟊賊,而是精心設計的奇襲。


    公孫瓚被自己的推斷嚇了一跳,溝壑縱橫的臉上浮現出難以言喻的憂慮。


    這一切難道是袁紹的計謀,打算徹底將自己解決,永除後患?可是,這夥敵軍是怎麽入城的,就算能夠蒙混進城,他們的兵器、長弓又是哪來的,而且


    ,冀州軍哪來的騎兵?


    “殺!”


    沒等公孫瓚想清楚發生了什麽,一陣驚濤駭浪一般的喊殺聲猛然將他驚醒。


    公孫瓚順著喊殺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原本一片漆黑的前院已經點燃了無數的火把,一支隻披著破舊皮甲的大軍將整個州牧府圍了一個水泄不通,這


    些大軍雖然裝備並不精良,但那衝天的殺氣卻無比的濃鬱。饒是公孫瓚見識過無數的精兵,都被這支大軍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父親!”


    正在公孫瓚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隻見一道頗為狼狽的身影從院牆上翻了進來,赫然正是公孫續。


    “續兒?”公孫瓚從院牆上一躍而下,一把將公孫續扶起,迫不及待地問道:“續兒,城南大營如何了,這些敵軍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公孫續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低頭道:“父親,城南大營中的五千大軍完了,孩兒也不知道這是何處的大軍。”


    “什麽?”公孫瓚怒氣噴湧,喝道:“戰敗也就罷了,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廢物!”


    “兄長。”公孫範的大喊聲在城頭上響起,“敵軍主將出現了,兄長要不要看看?”


    公孫瓚不敢怠慢,連忙重新爬上院牆,隻見牆下的大軍已經閃開了一條通道,一道身影從中緩緩走出。一頭雪白的長發在火把照耀下格外刺眼,而那張


    麵孔,哪怕化成灰燼公孫瓚都無法忘記。


    “公孫老狗,還認得並州張揚否?”


    “小人屠?”


    “天哪,這個魔鬼沒死,他殺迴來了,我們會像當年的劉虞一般,被他親手斬下頭顱。”


    “可能更慘,聽說冀州那個焦觸被他千刀萬剮了,我們趕快逃吧。”


    公孫瓚還沒有說話,但聽到張揚名字的幽州軍卻頓時驚恐起來,不少人連握著兵刃的雙手都顫抖起來。這些年張揚的戰績在軍中不住流傳,讓無數幽州


    軍毫無戰意,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裏。


    “兄長,怎麽辦?”


    公孫瓚的臉色同樣十分難看,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張揚!張揚竟然親自來到了這薊縣之中,而自己卻毫無察覺。


    這一刻,公孫瓚的心中的懊惱、悔恨、不甘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噠噠噠...”


    沒等張揚下令進攻,又一陣清脆的馬蹄生響起,一員年輕小將縱馬趕來,在張揚身後翻身下馬,徑直來到院牆之下。


    手中長刀虛指公孫瓚,怒吼道:“公孫老狗,識得涼州馬孟起否?殺父之仇,今日馬超當千百倍迴報於你!”


    在中原,馬超的名聲或許不大,但他被張揚派來鎮守草原的那幾年中,闖出了偌大的名聲,草原上的胡人喜歡稱唿張揚為神威大將軍,馬超則被稱唿為


    武威大將軍。意思也很簡單,張揚是,根本無人可敵,而馬超的勇武隻在張揚之下。


    幽州毗鄰草原,公孫瓚早就聽過馬超的名字,本來他還以為隻不過是謠傳而已,但此時此刻,他被馬超那身殺氣牢牢鎖定,這才肯定,隻怕那些謠言都


    是真的。


    雜亂的馬蹄聲已經停下,又一將來到了張揚的身後,在火把的照耀下,依稀可以看見此人手中的大刀上仍然在緩緩滴落著鮮血。


    大刀斜指蒼天,此人怒吼道:“公孫老狗,涼州馬岱特來報伯父之仇!”


    “兄長(父親)。”公孫範和公孫續兩人一臉希冀地看著公孫瓚,問道:“如今該怎麽辦?”


    公孫瓚隻覺得嘴裏一陣陣地發苦,如此情景,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張揚連馬騰的兒子和侄子都帶來了,擺明了是要報仇,此刻恐怕連投降都成了一種奢


    望。


    公孫瓚苦笑一聲,道:“二弟,你先率軍抵擋片刻,續兒,你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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