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蒙蒙亮的時候,薊縣城中突然響起了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響,讓肅穆了很久的薊縣城充滿了熱鬧的氣氛。


    猛然被吵醒的公孫瓚臉色十分難看,這半年來,他一直飽受噩夢的困擾,但昨日卻一夜無夢,本想多睡一會,可誰成想..


    “來人!”公孫瓚大喝道:“外麵發生了何事,怎會如此吵鬧?”


    親兵道:“小的也不知曉,這便去看看。”


    說罷,親兵轉身出了州牧府,可還沒等他查看,便看到一臉喜色的公孫續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問道:“父親大人可起來了?”


    親兵不敢怠慢,連忙道:“啟稟少將軍,主公被這聲音吵醒了,正讓小的去查看發現了什麽事。”


    “不用去了,我自去和父親說。”


    說罷,公孫續一陣風般衝進了太守府中,根本沒等親兵迴答。


    等公孫續趕到州牧府大堂的時候,公孫瓚已經穿好了衣服來到了大堂之上。


    “續兒?”公孫瓚問道:“可知外麵發生了何事?”


    公孫續笑道:“父親,是城中望春樓那位掌櫃何異今日娶妻。”


    “何異?”公孫瓚對此人倒是有些印象,甚至州牧府平日裏的飯菜也是從望春樓買的,而公孫瓚若是大宴麾下將領的話,也會選望春樓,所以對於何異


    ,他並不陌生。


    “何異今年最少都四十餘歲了吧,他娶什麽妻?”


    若是納妾,公孫瓚還能理解,但如果是娶妻的話,公孫瓚覺得無比怪異。


    公孫續一臉八卦道:“父親有所不知,這何異並不是幽州人,而是兗州人,隻是後來在薊縣開了這家酒樓,便在薊縣定居了下來。但他的家眷卻沒有一


    同搬來薊縣,最近聽說他家裏的妻子卷著他的錢財跟人跑了,何異十分惱怒,這才要重新娶妻。聽說他那妻子並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但卻生得國色天香


    ,隻不過讓何異見了一麵便魂不守舍,足足花了數百裏黃金才讓此女的父親答應。”


    公孫瓚表情放鬆下來,笑道:“原來如此,不過這何異有錢,區區幾百兩黃金,對他來說不過九牛一毛而已。而且,看這個情況的話,隻怕他是準備大


    操大辦一番吧?”


    “沒錯。”公孫續點頭道:“那廝竟然派了二百餘人和足足五輛馬車的彩禮前去迎親,天還沒亮便出發了,如今剛剛返迴薊縣,連帶著那女人家的一幹


    親屬,足足四五百人,看起來浩浩蕩蕩的。”


    “嗯。”公孫瓚點點頭道:“命人送份禮過去吧,平日裏何異的孝敬也不少,這個麵子,本將還是要給的。”


    “遵命!”


    親兵應諾一聲,轉身離去。


    何異隻是一個商人,在這個商人地位最為低下的時代,公孫瓚能命一名親兵前去送禮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若是他親自前往或是讓公孫續前往的話,隻


    會讓人笑掉大牙。


    待親兵的身影消失在公孫瓚父子的視野中,公孫續開口道:“父親,這何異廣有錢財,府上光食客就養著二三百名,如今幽州缺少糧草,是不是讓他出


    點血?”


    公孫瓚點點頭,道:“續兒,你以為範陽城中的那些糧草是哪來的?這次他足足獻出了兩萬石糧草,為父也不好竭澤而漁,否則的話,誰還敢來幽州做


    生意,我們以後又該問誰討要糧草?”


    “原來如此。”


    公孫續點頭道:“那便放他一馬。”


    而此時此刻的何異正站在張揚的麵前,臉上充滿著驚訝、恐懼、不解、振奮等重重複雜的神色。


    何異作為沈富在薊縣的代言人,並不知道這望春樓背後的主人是誰,當知曉張揚身份的那一刻,他真的被驚呆了。


    “小...小人何異,拜見丞相大人。”


    何異正準備下跪,卻沒想到張揚一把將他扶住,道:“何掌櫃無需如此,在並州,商人並不比別人低上一等,哪怕見到本將也隻需作揖便可。”


    何異有些不敢置信,商人地位低下是整個大漢的問題,但這個兇名昭著的小人屠治下,商人卻並沒有低人一等,這讓他如在夢中。


    張揚不以為意道:“等此間事了,你便隨我迴並州去,到時候,你是想做個小官,或者是繼續經商都可以,並州如今鹽、鐵、戰馬等都向商人開放,你


    若是有意的話,本將倒是可以命人行個方便。”


    “丞相大人,我...”


    張揚見何異一臉猶豫,道:“你也不需要急著迴答本將,不妨迴並州看看再說,若是沒事,你便下去吧。”


    “遵命!”


    何異轉身離去,等到身影完全消失之後,張揚才冷著一張臉問一旁的周能道:“周能,此人可能信任?”


    周能楞了一下,點頭道:“主公,此人在薊縣望春樓已經有四五年的時間了,雖然對我們收集情報的事知道的不多,但多少也了解一下,不過他從來沒


    有不軌的行為。隻是,如今的情況,我也不敢保證其便不會泄漏我軍的計劃。”


    “派人盯著他!”張揚雙眸中閃過一絲寒光,沉聲道:“此次斬殺公孫瓚的計劃不容有一點意外,他若是敢心懷不軌,那便殺了他!”


    “大頭領放心,何異要是敢通風報信,某一定斬下他的頭顱。”


    “嗯。”張揚點了點頭,對於陷陣營老卒的能力,張揚十分放心,便不再在此事上多言,開口問道:“事情準備的如何了?”


    周能笑道:“某麾下本來有三百麾下,這些都是我軍中退伍的老卒,雖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傷勢,但都不嚴重,提刀殺人不在話下。某已經安排了下去


    ,這三百人全部埋伏在城門的附近,隻等主公這裏一動手,他們便會幫助伯瞻將軍奪下城門。”


    “某平日裏時常給那看守城門的小校錢財,所以他不會防備某的人,定然能一舉奪下城門。”


    “好。”張揚點頭道:“孟起,你分出一百人來,在我軍開始行動之後便在城中各處放火,引起騷亂。你親自率領五百人從州牧府後門攻入,不要放跑


    公孫瓚的家眷,本將親自率領八百人正麵進攻州牧府,這一次定要將公孫老賊全軍斬盡殺絕!”


    周能遲疑了一下,道:“主公,有一件事不得不提。”


    張揚不解道:“什麽事?”


    “公孫瓚之子公孫續平日裏並不住在州牧府中。”


    “那他在哪裏住?公孫瓚還沒死他就分出來了?”


    周能道:“那倒沒有,隻是羅藝統軍出戰之中,幽州已無大將,那公孫老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鍛煉那公孫續,任命了他兒子為薊縣守將,所以公孫續平


    日裏都居住在城南的大營之中,隻有有事的時候才會前往州牧府。”


    張揚沉思片刻,問道:“那城南大營中有多少幽州軍?”


    周能在薊縣就是為了收集幽州的情報,怎麽可能對薊縣的兵力不清楚,此時張口便道:“二千騎兵,三千步卒,不過幽州軍僅存的精銳已經被全部被羅


    藝帶到了範陽城中,所以,整個薊縣之中,隻有公孫瓚州牧府中的那一千親兵才是精銳,城南大營中的幽州軍不過是被其強行征兆的青壯,並沒有經過


    多少訓練,說是烏合之眾都不為過。”


    “我軍的目標是公孫瓚,也隻有公孫瓚。”張揚並沒有因為幽州軍並不精銳便心動,依舊沉著道:“我軍兵力不多,實在不宜節外生枝,而且,公孫續


    不過是個廢物而已,殺與不殺都沒什麽區別,就算當年攻殺劉虞的時候公孫瓚相助本將的恩情,本將便放公孫續一馬。”


    周能點點頭道:“那某便不派人去城南大營了,主公以為如何?”


    “不,不派大軍去,但要派幾個人盯著城南大營,若是那公孫續不長眼的話,那本將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遵命!”


    周能應諾一聲,轉身下去吩咐了。


    張揚微微一笑道:“孟起,你也下去準備吧,隻等天色一黑,我等便動手。”


    “遵命!”


    “大頭領,大事不好!”


    馬超剛剛離去,周能便又火急火燎地衝了過來,壓低聲音道:“公孫瓚派人來了。”


    “莫急。”張揚仔細迴想了一下,他的大軍都是分批扮作望春樓的夥計進城的,應該不會有任何的破綻,而公孫瓚也不應該會想到自己會來偷襲薊縣,


    所以這次派人來應該不是為了自己。


    “公孫瓚是派了大軍前來嗎?”


    “不是。”或許是被張揚的鎮定所影響,周能同樣鎮定了下來,道:“隻有一名親兵,何異正在和那人交談,小的派了人盯著。”


    “鎮定一些。”張揚冷笑道:“公孫瓚若是發現了我們的計劃,一定會直接派大軍前來,派一個人來能有何用?”


    “報!”


    這時候,一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一臉喜色道:“主公、統領,那公孫瓚的親兵隻是來送禮的,已經被何掌櫃打發走了。”


    周能鬆了一口氣,頗為尷尬道:“大頭領恕罪,是某大驚小怪了。”


    張揚一揮手道:“無妨,下去準備吧,不可自亂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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