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正午,一輪紅日高懸空中,哪怕徐州位於南方,初春的時候這麽好的天氣也不多,若是換在平日裏,肯定家家戶戶都會出門曬曬太陽,但今日對魯


    莊的村民來說,卻比深冬還要嚴寒。


    魯肅和劉曄昨日立身的空地上,來不及撤走的村民包括那位魯肅的祖母已經被全部集中在了這裏。麵對盔明甲亮的涼州鐵騎,哪怕是不曾騎馬,沒有拔


    刀的鐵騎,他們的臉上依然透露著無盡的惶恐,不少人的身體微微打著擺子,生怕這些彪悍的士卒一言不合便拔刀殺人。


    張揚無所事事地肅立在陽光地照耀之下,感受著太陽的溫暖。說實話,張揚並不太適應南方的天氣,空氣太過潮濕,讓他總是感覺自己身上散發著一股


    發黴的味道。如今溫暖的陽光照耀在身上,差點讓張揚忍不住舒服地呻吟起來。


    至於那些村民,張揚並沒有太多去關注,別說以如今張揚的地位,哪怕他還隻是一個殺手的時候,也不會去憑借一些村民來找什麽優越感。在張揚的世


    界裏,隻有擊敗強者才能體現他的強悍,對於弱者,他是不屑去動手的。就像這次,如果不是為了逼魯肅現身的話,張揚根本不會去理會這些村民,不


    過就算魯肅不現身,張揚也不準備拿這些村民來泄憤。


    典韋抬頭看了看並不高大的小山,低聲問道:“主公,那魯肅真的會為了一群村民前來嗎?”


    這話基本是這個時代的主流觀念,什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什麽一將功成萬骨枯,講述的基本都是這麽一個道理。後世的史書上隻會寫某位帝王如何如


    何英明,某位賢臣如何深謀遠慮,至於百姓的死活,向來沒人去關注。


    張揚抬起頭看了典韋一眼,道:“老典,哪怕魯肅不出來,我們又有什麽損失?安心等待便是。”


    典韋頗為糾結地看了那些村民一眼,又迴頭望著張揚道:“主公,若是魯肅不出來的話,我們要對這些村民動手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若是這樣魯肅都不肯現身的話,那殺了這些村民也是無用,更何況我軍從來不殺百姓,這個頭不能開。”


    “不過...”說道這裏,張揚話鋒一轉,開口道:“做做樣子還是可以的。”


    “遵命!”


    典韋明顯一下就弄懂了張揚的意思,返身迴到空地上,大喝道:“準備!”


    隨著典韋的一聲令下,西涼鐵騎們紛紛拔刀出鞘,鋒利的刀鋒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寒芒,仿佛在訴說著對鮮血的渴望。


    “別...別動手,將軍,小人有緊急事要稟報!”


    “嗯?”隨著張揚的一聲冷哼,兩柄鋒利的長刀已經架在了說話之人的脖頸之上。


    刀刃上散發出的森冷殺氣讓此人不由激泠泠打了一個冷顫,連忙道:“將軍饒命,小的真有要緊事稟報,保證能逼出魯肅。”


    張揚微微抬了抬下巴,淡然道:“你叫什麽名字,有什麽辦法,詳細道來,若是有用的話,本將不吝賞賜,若是沒用的話,那你的腦袋也就沒用了,懂


    嗎?”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此人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暫時保住了,連忙道:“小人名叫徐凡,乃是魯肅家的家丁,小人知道被俘的村民中有一人對魯肅


    很重要...”


    “徐凡,你敢!背主之賊,你不得好死!”


    就在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徐凡吸引的時候,被俘的村民中突然衝出一人,揪住徐凡便打,拳頭死命地朝徐凡的臉上招唿,仿佛恨不得當場便把他打死。


    張揚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喝道:“分開他們!”


    四名涼州軍士卒聞令而動,上前一人給了一拳,隨後把他們分開。


    張揚緩步上前,走到徐凡的麵前,手指打他的人,問道:“此人是誰?”


    “咳咳...”徐凡張嘴吐出一口血水,隨後對張揚諂媚一笑,道:“將軍,此人名叫魯江,是魯家的一名管事。”


    張揚點點頭,道:“接著你剛才的說。”


    “徐凡,你要是敢說,老子做鬼不會放過你的...嗚嗚嗚。”


    魯江的話還沒說話,便被一名西涼士卒一拳捶在了小腹之上,隻見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軀頓時彎了下來,仿佛一隻碩大的蝦米一般。


    張揚根本沒去關心魯江的情況,隻是用一雙飽含殺氣的眸子注視著徐凡。


    徐凡被張揚身上衝天的殺氣所攝,連忙道:“魯肅的祖母就是被將軍俘虜的村民中!”


    “祖母?”張揚愣了一下,問道:“可能把魯肅逼出來?”


    其實張揚這麽問一點都不會奇怪,因為這個時代的女人地位其實很低,否則的話,劉備也不會說出那句兄弟如手足,女子如衣服的名言,想要憑借一個


    祖母就把魯肅給逼出來,張揚覺得不怎麽靠譜。


    徐凡知道自己的小命就掌握在麵前之人的手中,連聲道:“將軍有所不知,魯肅幼年喪父,乃是其祖母將他養大的,感情深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置他


    的祖母於不顧。”


    張揚這才想起來,糜芳的家丁也曾跟自己說過此事,卻不想被自己忘了個幹淨。


    “既然如此,快告訴本將,哪個是魯肅的祖母。”


    徐凡一臉貪婪地看著張揚道:“將軍,我若是說出來,必定被魯肅所記恨,你看...”


    張揚嘴角一挑,露出一絲嘲諷,淡然道:“你覺得現在的情況,你有什麽資本跟本將談條件?本將給你五息的時間,若是你還不願意說的話,那便不用


    說了。”


    “這...”徐凡一咬牙,迴頭指著人群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道:“將軍請看,那便是魯肅的祖母。”


    張揚順著徐凡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在人群中果然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而周圍一些青壯警惕地打量著周圍,隱隱將老嫗保護在中央。


    “帶過來!”


    隨著張揚的一聲令下,西涼軍馬上行動起來,而那些村民則隱隱讓出了一條道路,隻有五六名家丁還守護在老嫗的身前,看起來無比悲壯。


    “咳咳...”老嫗推開攔在身前的家丁,緩步向前道:“將軍,老身就在此處,還請放過大家可好?”


    一名看似家丁頭領的人攔在老嫗身前,大聲道:“老夫人,我們跟他拚了!”


    “閉嘴!”老嫗雖然年老,但氣勢卻頗為強大,手中拐杖狠狠一杵地麵,中氣十足道:“你想讓大家都丟了性命嗎?”


    說罷,老嫗也不等此人迴答,一把將此人推開,緩緩來到張揚麵前站定,道:“將軍,不知可否?”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這個麵容蒼老,身軀傴僂的老人,張揚有一種麵對巍峨大山般的感覺,果然是能教出魯肅這等大才的人,這老太太不簡單。


    隨意地揮了揮手,張揚吩咐道:“老典,放村民們離開。”


    “遵命!”


    典韋應諾一聲,一絲不苟地完成了張揚的命令。


    看著村民們離去的背影,老嫗滿是滄桑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低聲道:“如此,老身也能安心了。”


    說罷,老嫗隨手一丟手中拐杖,以完全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速度,一頭向身邊的一棵大樹撞去。


    可惜的是,自從這個老太太出現之後,張揚的注意力便一直集中在她的身上。老嫗速度雖快,但怎能快得過曾經身為殺手的張揚?


    隻見張揚右腿猛得發力,狠狠一踏地麵,三兩個縱身間便來到了老嫗的身前,終於在她撞上大樹前將她攔了下來。


    不過老人家終究是年紀大了,經過這麽一番活動,當場便暈了過去。


    張揚眉頭一皺,大聲道:“老典,去將醫護營找來,老太太不能出事。”


    “遵命!”


    典韋應諾一聲,轉身便走。


    ...


    魯莊北方小山的山腳下,魯肅正率人埋伏在此。頑強的野草已經長了數尺之高,正好可以讓魯肅等人藏身其中。


    而此處居高臨下,正好可以將魯莊前的那片空地收入眼底。


    “少爺,小人屠打算動手了,老太太還在其中,怎麽辦?”


    魯肅一臉肅穆道:“魯清,你立刻帶人走,躲到山裏去,小人屠不走你就不要出來。”


    “少爺,你呢?”


    “我?”魯肅慘然一笑,道:“既然這小人屠是我招惹來的,自然該由我去麵對。”


    “不可,少爺,那張揚為何名叫小人屠,就是因為其嗜殺如命,少爺你此去不僅救不了老夫人,連你也可能會...”


    魯肅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道:“那又如何,祖母養育魯肅成人,如今我不自量力,招惹了小人屠前來,自然也該我去承擔,豈能置祖母於不顧


    ?”


    “少爺,我與你同去!”


    看著一臉堅定的魯清,魯肅微微一笑道:“小人屠的目的是我,你去也不過是多死一人罷了,又有何益?逃命去吧。”


    魯肅話音未落,隻聽身旁的一名家丁喊道:“少爺快看,老太太她...”


    魯肅聞聲望去,隻見老太太正飛身向大樹撞去,這不由讓魯肅的眼眶差點瞪裂,怒吼一聲便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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