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外筆直的官道上,猛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上的騎士風塵仆仆,身後還插著一支長箭,鮮血早已凝固成黑褐色。胯下的戰馬也沒好到哪去


    ,搖搖晃晃地往前飛奔,四蹄十分虛浮,仿佛隨時可能會倒斃路旁。


    “老夥計,快一些,再快一些。”


    騎士俯在馬背之上,輕聲地在戰馬耳邊嘟囔,時不時還迴頭看看後方,仿佛隨時會有敵人追上來一般。


    “唏律律。”


    筋疲力盡的戰馬仿佛聽懂了主人的話,昂首長嘶一聲,奮力邁開沉重的四蹄,堅定地向著前方跑去。


    守在虎牢關上的士卒早已發現這一人一馬,隻是誰也不清楚此人的來路,所以也隻是在城樓上冷眼旁觀。


    艱難地抬起頭,虎牢關熟悉的城牆就在眼前,馬上騎士從懷中掏出一封竹簡高舉過頂,用盡全身力氣大吼道:“主公急令,速去前去通知軍師!”


    話音剛落,那戰馬突然踩到官道上的一處凹陷,馬蹄一歪,轟然倒地。


    馬上騎士準備不及,或者說虛弱的他哪怕有準備也根本反應不過來,被戰馬重重的身軀狠狠砸中,但他的右臂始終高高舉起,不曾放下。


    眼睛已經模糊,那騎士苦笑一聲,伸出左手緩緩撫摸過戰馬的鬃毛,喃喃道:“老夥計,辛苦你了,這下,我們要一起走了。”


    戰馬仿佛同樣預感到了什麽,伸出粗糙的舌頭舔舐著主人的大手,一滴渾濁的流水從碩大的馬目中流出,砸在那隻大手上,碎成無數水花。


    “這是...”騎士愣了一下,但他已經無力去查看發生了什麽,無盡的黑暗將他籠罩。


    片刻之後,一隊虎牢關守軍小心翼翼地來到這一人一馬之前,仔細觀察一下之後,一名士卒轉頭對小校道:“伍長,看樣子都沒氣了。”


    那伍長眉頭一皺,問道:“可認識此人?”


    仔細思索了一下,其中一名士卒道:“伍長,很麵熟,好像從哪裏見過...等等,此人應該是主公的親兵!”


    “你確定?”那伍長愣了一下,大聲喝問道。


    那士卒被嚇了一跳,哆哆嗦嗦道:“不...不敢確實,隻是...主公出征的時候曾經見過一麵。”


    “既然這樣的話。”伍長沉吟了一下,決定道:“都帶迴去,如果是我們的兄弟就好好安葬,如果不是就丟出去喂狼。”


    “伍長,這封竹簡呢?”


    “你認識字嗎?”


    “不認識。”


    “那還不去轉交給軍師!”


    “遵命!”


    等不多時,那封竹簡已經交到了劉伯溫的手中,劉伯溫那陰沉了許久的臉龐終於露出一絲喜色。端坐一旁的冉閔忍不住問道:“軍師,主公在信中說了


    什麽?”


    “主公在江夏大敗荊州水軍,連曹操那廝也吃了虧。”劉伯溫展顏道:“隻怕揚州很快就會烽火遍地,離聯軍解散的日子不會遠了。”


    “太好了。”冉閔振奮道:“末將本來還擔心我們剩下的大軍不足以堅守虎牢,如此一來的話,隻怕是聯軍不敢再攻打虎牢關了。”


    “沒那麽簡單。”


    賈詡臉色還是一樣的陰沉,甚至比平日裏還多了一份凝重。


    嶽飛若有所思道:“文和先生的意思是說,曹孟德要迴來了?”


    冉閔明顯不明白賈詡在說什麽,疑惑不解道:“文和先生、鵬舉,你們在說什麽,曹操被主公擊敗之後自然會迴來,這有什麽奇怪的?”


    嶽飛給冉閔解釋道:“曹孟德肯定知道主公肆虐荊、揚兩州,但他其未必會將這個消息告訴其他諸侯,甚至他還會散步主公被擊敗的消息,誘使其餘諸


    侯猛攻虎牢。”


    “這...”冉閔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道:“那便讓他們來,我軍有虎牢關這等雄關,難道還怕他們不成?正好還可以將聯軍死死牽製在這裏


    ,為主公爭取機會。”


    劉伯溫笑道:“我們為何要死守虎牢?我軍如今隻有兩餘萬人馬,聯軍卻有十餘萬大軍,就算我軍能夠守住虎牢關,那得損失多少人馬?”


    “那該如何行事?總不能不戰便退吧。”馬超的臉色有些難看,想來之前的戰敗對他的影響有些大。


    “為何不能?”賈詡的臉上也難得得露出了一絲笑意,“我們不僅要撤出虎牢關,就連洛陽和關中都一並放棄,直接退到河東去。還好之前已經通知了


    徐晃將軍撤退,不然的話,此時難免手忙腳亂。”


    嶽飛、高順和馬超的臉上露出一絲沉思之色,認真思索著賈詡話裏的意思。


    而冉閔則十分不解,問道:“放棄虎牢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放棄洛陽和關中?那可是我軍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甚至連加亮軍師都死在了這裏,高順將軍


    也斷了一條左臂,我軍又不是打不過他們,如此放棄不是太可惜了嗎?”


    “可惜?”賈詡笑道:“如今的洛陽和關中不過是一片白地而已,讓給他們又如何?就像當年諸侯討董一般,說不定諸侯攻入洛陽之後便會止步不前,


    甚至發生內訌,我軍便可做收漁翁之利,何樂而不為呢?”


    劉伯溫長身而起,大聲道:“此乃主公軍令,諸位將軍可有異議?”


    “你都把主公搬出來了,我們還能有什麽異議?”


    眾人不去理會冉閔的嘟囔,齊齊起身道:“我等沒有異議。”


    “那好。”劉伯溫大聲下令道:“各位將軍迴去整備各部兵馬,明日一早全軍撤兵,返迴河東!”


    “遵命!”


    ...


    而聯軍大營之中的氣氛卻不怎麽好。


    曹操率軍迴來之後,本來盟主之位應該由曹操這個丞相來擔當,但袁術卻冷嘲熱諷,再加上曹操確實是戰敗歸來,自然沒好意思再和袁術爭奪。


    不過保住盟主之位的袁術並不高興,因為這段時間他並沒有成功拉攏郭嘉,而曹操也並沒有死在荊州,這讓他的計劃全部破產,脾氣暴躁不少。


    一眾諸侯全部聚集在大帳之中,但氣氛卻無比怪異,袁術和曹操不說話,其餘孫策、陶謙、呂布之類的諸侯自然也不會多嘴。


    “報!”正在眾人都有些坐不下去的時候,一名小校頂著眾人的目光,硬著頭皮跑了起來,大聲道:“稟丞相,各位將軍,虎牢關中突然燃起了大火!


    ”


    “大火?”曹操愣了一下,急忙問道:“可知虎牢關內發生了何事?”


    “咳...”袁術輕咳一聲,對曹操道:“孟德性急了,泰山崩之前而色不變,孟德地養氣功夫還不到家啊。”


    曹操露出一副尷尬的笑容,並不接袁術的話茬。


    袁術滿意地點點頭,轉頭問那小校道:“可知虎牢關內發生了何事?”


    “不知,我等並不敢深入虎牢關內,隻是遠遠地看到虎牢關火起,便迴來稟告了。”


    郭嘉起身道:“盟主、主公、諸位,若嘉所料不差的話,隻怕是並州軍要放棄虎牢關了。”


    曹操長身而起道:“既然如此的話,諸位,可願隨操前往虎牢關一探究竟?”


    除了被搶了風頭的袁術之外,眾人都沒有什麽異議,便各自轉身離去,而袁術自然也不好再多說,隻得也率領著麾下人馬往虎牢關而來。


    等到一眾諸侯抵達虎牢關外的時候,果然見過關中火光衝天,雖然隔著好遠,但眾人還是能感覺到那灼灼的熱浪。如此大火,別說是人,隻怕是一隻老


    鼠都別想活下來,看來正如郭嘉所說的那樣,並州軍應該已經全部撤走了。


    見曹操張嘴想說些什麽,袁術連忙搶先道:“諸位,還不命令麾下將士滅火?如此雄關,毀於大火豈不可惜?”


    “遵命!”


    孫策等袁術一係之人聽令而走,但其餘眾人卻看著曹操,仿佛在等待著曹操下令。


    曹操愣了一下,揮揮手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按照盟主吩咐的做?”


    “遵命!”


    眾人得了曹操之令,這才轉身離去,開始組織麾下人馬開始救火。


    “孟德真是好威風。”


    袁術酸溜溜地說了一句,率領著閻象掉頭就走,根本沒顧忌曹操的麵子。


    許褚勃然大怒,右手按在刀柄之上,仿佛立刻就會暴起,將袁術斬於馬下。


    “仲康,不得無禮。”


    出聲喝退許褚,曹操頗為無奈地對郭嘉道:“張揚未死,並州軍還未必徹底擊敗,聯軍便開始明爭暗鬥了,這可真是...”


    郭嘉微微一笑,道:“主公何必為此煩惱?從聯軍一開始我們便不是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當初主公和袁紹離開,雖說主要是為了擊殺張揚,但


    也未嚐沒有要避開內鬥的局麵。不過此時並州軍已被重創,不得不放棄洛陽,聯軍之間也不過是相互利用,隻要還能控製住局麵便足夠了,不是嗎?”


    “哈哈哈。”曹操大笑三聲,道:“確實如此,袁公路不過塚中枯骨,我顧忌他作甚。”


    看著曹操和郭嘉一副君臣想得的模樣,諸葛亮的臉色卻不怎麽好看,到不是說他嫉妒郭嘉,堂堂臥龍可沒這麽膚淺。他所擔心的是,張揚恐怕不會這麽


    容易被打敗才是,可...難不成並州軍有什麽陰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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