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方的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的時候,滎陽城重新恢複了平靜,準確地說,應該是死寂。


    外敵已經沒有,而城中的百姓早就不是自己遷走便是被張揚遷徙到了並州,張揚麾下將士經過整整一日一夜的廝殺,在吃過早飯之後便進入了夢鄉之中


    ,整個滎陽城中,還能保持清醒的也就是張揚和典韋、裴元慶三人了。


    “主公...”典韋的臉上露出一絲遲疑,問道:“真的不留人警戒嗎,要是聯軍率大軍前來,隻怕我軍要兇多吉少啊。”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道:“沒那個必要,兄弟們累了一天,讓他們休息一會,等到晌午的時候再把兄弟們叫起來,吃頓飯我們就走。聯軍沒有騎兵,哪


    怕再快,在晌午之前也趕不到滎陽。倒是你們兩個,不下去休息一會嗎?”


    典韋笑著捶了捶胸膛,道:“某沒事,以前在山中打獵的時候,某曾經追著一頭雪狐三天三夜沒有閉眼,這算些什麽?”


    而裴元慶則坐在一旁,看著火上炙烤的羊腿不停地流著哈喇子,根本沒聽清張揚在問什麽。


    張揚點了點頭,道:“也好,那老典你去準備準備,孫策應該在滎陽囤了不少的糧草輜重,能用得著的,我們就帶上,用不著的就留給伯溫他們,算算


    時間的話,他們也差不多該到了。”


    “遵命!”典韋答應了一聲,不過卻沒有離去,而是問道:“主公,那我們離開滎陽之後去哪?聯軍集中在一起,數十萬大軍,我們要是去找他們的麻


    煩,隻怕不好下手啊。”


    張揚詫異地看了一眼典韋,這貨從來隻管殺人,什麽時候也對行軍打仗感興趣了?


    典韋被張揚看得有些不自在,憨憨地一笑,道:“主公你這麽看著某作甚?”


    張揚麵色怪異地問道:“老典,我記得你以前對行軍打仗不怎麽感興趣,我讓你統領一軍你都不去,現在怎麽...”


    “這事啊...這不是上次主公和伯溫先生說麾下大將不夠用嗎?某便想著多跟主公學學,以後說不定就用得上了呢?”


    張揚心中升起一絲暖意,如果說來到這三國之後,最讓張揚滿意的就是他麾下這一班將領,不管是曾經的管亥、廖化等黃巾軍,還是後來的徐晃等人,


    至少他麾下的人還沒有一個背叛他。別小看這一點,曆史上有無數的明君名將都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最明顯的例子,自然是關羽和張飛兩個人,一個


    是被糜芳和博士仁背叛,一個是被手下割了腦袋。雖然不能說他們本身便沒有問題,但同樣也可以看出,在這個年頭,背叛著實也不是一件什麽大不了


    的事。


    如果能讓手下背叛的時候不在你背後捅上那麽一刀,那其實你已經能算一個不錯的主公,但能讓麾下將領為之赴死的,絕對有不一般的人格魅力。


    張揚沉思了一下,將輿圖鋪在案幾上,問道:“老典,你覺得我們應該去哪?”


    典韋哪還不知道張揚這是準備好好教導自己,連忙湊上前去,不加思索道:“主公,老典是粗人,說錯了你不要生氣。”


    張揚哈哈一笑,道:“老典,你粗,難不成老子細不成?”


    典韋也嘿嘿笑了兩聲,沒理會張揚話裏的歧義,伸手指著地圖道:“主公,曹操和袁紹的地盤都在大河以北,而聯軍中他倆的實力最強,我們要是去北


    邊的話,可能更危險一些吧。”


    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就是不知道是劉伯溫告訴他的,還是自己想出來的。如果是自己想出來的,那典韋說不定還真有當一員大將的資質。


    難不成自己和曆史上的曹操都走眼了?生生把一員大將用成了保鏢?


    其實張揚這麽說也不準確,典韋是有一些資質,算不上一個純粹的武夫,但曆史上的曹操其實也沒錯。要知道典韋在參軍之前是山中的獵戶,根本沒打


    過仗,跟隨曹操之後,一直擔任保鏢不必說,而曹操本人包括他麾下的智謀之士都是正兒八經的文人,說話難免高深了一些,典韋根本聽不懂。


    可張揚不一樣,他的古文並不精通,所以不管是劉伯溫、吳用這等被召喚出來的名士,還是田豐、鍾繇這等本土文士,為了照顧張揚,在說話的時候都


    盡量會用簡單便捷的口頭用語,這些典韋可是能聽明白的。再加上張揚怕麾下的將領領悟不到作戰意圖,時常還要跟他們解釋一遍,這就造成了典韋其


    實對並州軍的大小戰鬥都理解地很清楚。


    長期的耳聞目染之下,典韋自己有一些淺顯的理解也就不奇怪了。


    張揚點了點頭,示意典韋繼續。


    典韋繼續道:“而且北方的關隘雄城很多,某聽軍師說過,鄴城、官渡等地都是易守難攻,我軍又都是騎兵,不善攻城,去北方可能討不了好。”


    張揚笑著點點頭,道:“不錯,最重要的是,不管是袁紹還是曹操的大軍,在當初討伐董卓的時候便是主力,雖然上次沒占到什麽便宜,但肯定會總結


    對付騎兵的辦法,我軍貿然跑到北方去,沒有戰果還是小事,若是落入敵軍的圈套中,那才是得不償失。”


    “老典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去南方?”


    典韋點了點頭道:“是啊主公,南方就袁術、劉表和孫策實力強勁,如今孫策吃了虧,劉表又去了武關,正好是我們動手的好時機啊。再者說,南人不


    擅騎兵,也沒見過什麽精銳騎兵,恐怕並沒有什麽對付騎兵的經驗,我軍一定能大獲全勝。”


    張揚不說對,也不說不對,反問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南方水路縱橫,同樣不利於我們的騎兵奔馳,而且也更容易使我們陷入包圍之中。”


    典韋楞了一下,拍拍腦袋,道:“某怎麽把這事忘了?那主公你覺得我們應該去哪?”


    “向南。”


    “可是剛才主公不是說...”


    張揚哈哈一笑道:“南,並不是最南,過了大江自然是水路縱橫,但若是不過大江呢?”


    典韋楞了一下,看著輿圖,喃喃自語道:“向南,還不過大江...也就是大河以南,大江以北,主公說得是荊州?”


    張揚伸手在輿圖上重重一點,大聲道:“準確地說是南陽!袁術從南陽起家,如今糧草輜重也多囤積在南陽,更兼其在一眾諸侯中實力絕對排得進前三


    ,若是南陽被攻破,你猜袁術會如何,聯軍又會如何?”


    “更重要的是,南陽本應屬於荊州,如今卻被袁術搶占,我軍不需要城池,若是攻下南陽後留下一連串的空城,你猜劉表會不會動心?而袁術又能不能


    眼睜睜地看著劉表接收自己的地盤?”


    典韋一臉興奮道:“主公的意思是,攻打南陽,不僅可以削弱袁術的實力,消磨聯軍的士氣,還有可能讓劉表和袁術反目成仇?”


    張揚臉上浮起一絲冷笑,道:“可不是反目成仇,要知道袁術之前可是差點把襄陽打下來,劉表難道就不想報仇嗎?”


    “主公妙計。”


    “行了。”張揚大手一揮,道:“下去準備吧,敵軍也未必看不出我們的本事,可能會讓我們吃個大虧也說不定。”


    “遵命!”


    典韋應諾一聲,大步離去,而裴元慶則早就在一旁啃起了羊腿。


    ...


    就在張揚教導典韋的時候,許昌的聯軍大帳中同樣是人頭攢動,頗為熱鬧。


    袁紹已經不見蹤影,而聯軍的統領也正式成為了曹操和袁術兩人,此人這兩人正為了誰來看管糧草爭執不休。


    袁術冷笑道:“我袁家那家奴已經不見蹤影,阿瞞統率大軍,這統領糧草之事,應該由我來才是。”


    袁術口中的家奴正是袁紹,之前袁紹還隻有渤海一地的時候,袁術就曾不止一次地出言譏諷袁紹,後來袁紹拿下了冀州,更是惹得袁術惱怒非常,再沒


    有任何的掩飾。


    曹操苦笑一聲,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卻不想一名斥候快步奔入大帳,抱拳道:“報!各位將軍,大事不好。”


    曹操顧不得與袁術的爭執,連忙道:“發生了何事,速速道來。”


    那斥候喘息道:“昨日並州軍以江東軍孫靜、祖茂兩位將軍的人頭進行挑釁,程普將軍大怒,率軍出擊,卻不想中了埋伏,全軍覆滅。昨夜小人屠又命


    人假扮江東軍,詐開了滎陽城門,周泰將軍力戰典韋不敵,率軍撤走,所部損失慘重,滎陽城也已經易手!”


    “砰!”孫策一拳重重砸在案幾上,起身來到那斥候麵前,大吼道:“你說什麽?”


    那斥候嚇了一跳,顫聲道:“討...討逆將軍,小的所言句句屬實,不敢虛言半句。”


    “張揚賊子!”孫策反手抽出腰間寶劍,將自己的案幾砍成碎屑,大吼道:“某與你勢不兩立!”


    說著話,孫策轉頭對袁術道:“將軍,請借我一支大軍,我定將那小人屠的人頭取來獻於座前。”


    曹操率先出口道:“伯符不可衝動,待我等商議一下再做決定不遲。”


    袁術也點頭道:“是啊伯符,你父已經去了,你若再有個三長兩短,你叫我如何跟文台交代?”


    孫策雖然憤怒,但也隻得重新坐了下來,等待眾人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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