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笑了,在數萬群情激憤的涼州軍麵前,他笑得頗為暢快。


    他清楚,經過這一幕,涼州軍已經徹底擺脫了戰敗的陰影,那支縱橫西涼大地,殺得羌人屍橫遍野的涼州軍又迴來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支大軍目前


    已經屬於他了,若是他能帶領這支大軍打上兩場漂亮的勝仗,那他張揚的名字將深深烙印在這支大軍之中,隻要他不死,涼州軍便不會亂。


    張濟和張繡叔侄卻一臉恐懼地看著他們眼前那個宛如山嶽一般的背影,眸子裏除了恐懼之外再無他物。


    到現在為止,他們總算知道了當年的張揚是如此憑借一群黃巾賊便攪得大亂,又如何將一群仿佛農民一般的黃巾賊便成一支虎狼之師的。


    但是,他們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現,從現在開始,這些涼州軍已經不屬於他們了,而隻屬於那個猶如魔神一般的男人。


    “安靜!”


    張揚踏前一步,大吼一聲,整個校場重新恢複肅靜,但那一雙雙火熱的眸子卻無法冷卻下去。


    “我隻要一萬人。”張揚伸出一根指頭在眾人麵前比劃一下,道:“你們中最精銳的一萬人,這一萬人將會和我麾下其餘大軍享受一樣的待遇,最精良


    的鎧甲和兵刃,最雄健的戰馬,和其他大軍一樣的軍餉,包括戰死後對家人的補償。”


    聽到這句話,數萬涼州軍頓時緊張起來,張揚雖然沒有說剩下的人會怎麽樣,但肯定不會有他口中的這些待遇。同樣是當兵,同樣是兩個肩膀抗一個腦


    袋,憑什麽別人有,他們沒有?


    如果沒有更好的選擇,那這些涼州軍說不定還會乖乖認命,可一旦有了更好的選擇,所有人便都不願意再迴到原來的狀態中去了。


    恩威並施,張揚想要的就是這麽一個效果,照現在的形勢來看,一切都在按著他想象的方向發展,甚至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一些。


    之前迴答張揚問題的涼州小校再次出言問道:“敢問將軍,這一萬人是如何挑選?”


    張揚微微一笑,淡然道:“很簡單,你們這幾萬人開始給我繞著這校場開始跑,最後剩下的一萬人便是我想要的精銳?”


    “什麽?”


    “這算什麽精銳?”


    “精銳難道不應該是我們戰過一場,贏了的才是精銳嗎?”


    吵吵鬧鬧的聲音頓時從涼州軍陣中傳出,基本上沒人理解張揚這麽選人的意思,別說這些大頭兵,就連跟在張揚身後的劉伯溫、張濟等人都不明白張揚


    的意思。


    不過張揚並不是無的放矢,也不是在瞎搞,跑步,考驗的是耐力,而張揚這次選兵,首重的便是耐力。


    有人或許就要問了,西涼軍都是騎兵,馬好就行了,又不用自己跑,耐力好有什麽用?


    問題當然不能這麽簡單的來理解,張揚這次出兵,是要去襲擾敵軍的後方,也就是說,他得不到任何的補給,也沒有可供休息的地方。這種時候,耐力


    的重要性便無比重要,你若沒有一副好身板,怎麽跟隨張大將軍四處轉戰?若是跑個幾天便精疲力竭,連刀都提不起來了,那武藝再好又有什麽用?


    要知道後世成吉思汗那支橫掃天下的鐵騎可是能一個月不下馬背,吃喝拉撒,甚至睡覺全部都在馬背上進行,就是憑借這支如同鐵人一般的鐵騎,成吉


    思汗才能夠一直打到歐洲,全無敵手。張揚如今要做的雖然沒有成吉思汗那麽恐怖,但同樣也是一個耐力活,若是沒有足夠的體力,遲早都會掉隊,那


    要他們有什麽用?


    不過張揚也不解釋,大吼道:“執行命令,現在開始,給我繞著校場跑,直到剩下最後一萬人為止!提前說清楚,不準對同袍下手,否則的話,別怪本


    將軍法無情!”


    涼州軍雖然不解,但還是聽令動了起來,為了那優厚的待遇,一眾涼州士卒眼睛都紅了,繞著偌大的校場開始繞起圈子來。


    張揚轉頭對典韋道:“老典,你帶親兵前去監視,任何對同袍下手的人,殺無赦!任何偷懶耍滑的人,取消資格!”


    “末將遵命!”


    看著典韋離去的背影,劉伯溫一臉凝重地湊到張揚身前,低聲道:“主公,如此做確實提升了涼州軍的士氣,但隻不過是暫時的,打順風仗可以,若戰


    事稍有不順,隻怕是...難啊!”


    “我又何嚐不知?”張揚歎息一聲,道:“隻是我們來之前,涼州軍是個什麽狀態你也看見了,根本毫無士氣可言,我也隻能用這種辦法激起他們的傲


    氣,讓他們士氣大漲。但更多的,我們沒時間去操練,聯軍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兵臨城下,我們隻能盡快出兵,否則的話,若是被聯軍將去路都堵住,


    想走也走不成了。”


    “不過也足夠了,涼州軍本就是天下強軍,訓練並不差,缺乏的就隻是士氣而已,隻要我帶他們打上兩場勝仗,那支縱橫天下的涼州鐵騎就會迴來的,


    不要擔心。”


    劉伯溫同樣歎息一聲,道:“看來也隻好如此了。”


    當然,張揚敢這麽逼迫這群涼州軍自然有他的依仗,一來呢,是他張揚的威名,不管是讚賞他的人,還是厭惡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認,他戰無不勝的名


    頭那是一次次血戰裏殺出來的,沒人敢於質疑。二來呢,那些膽上長毛的家夥早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若是真的有足夠的膽氣,他們又怎麽會投降呢


    ?


    張揚恰恰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敢就帶三百親兵前來這龍潭虎穴,其實哪怕他隻身一人也沒有什麽好懼怕,搞定這數萬降卒足夠了。


    洛陽城外的這座兵營算得上是整個大漢最大的兵營,碩大無比,繞著跑上一圈不是什麽問題,但若是這麽一直跑下去,那可費力無比。再加上有典韋率


    人看著,而且事關自己的前途,沒人膽敢偷懶,全部都玩命一般在校場上奔跑。


    張揚負手肅立在閱兵台上看了半晌,緩緩側過頭對劉伯溫吩咐道:“伯溫,你現在返迴洛陽城將我軍的醫護隊全部召來,這麽跑下去,恐怕有的人會出


    問題。吩咐夥夫煮一些鹽湯,沿路送過去。對了,你迴洛陽城的時候再運點肉食迴來,什麽肉都行,還有那些內髒,全部拿來煮湯。這麽跑消耗太大,


    光吃那些粗糧根本頂不住。”


    時間雖然已經進入初春,但天氣還有些寒涼,這麽跑下去的話,涼州士卒必定會出很多汗,被冷熱這麽一刺激,難免會染上風寒。也幸好張揚軍中有醫


    護營的存在,否則的話,如今的洛陽城還真不一定能不能找到郎中。


    至於鹽水,自然是怕士卒出得汗太多,用來補充鹽分的,內髒湯則是陷陣營的老傳統了,不需多講。


    不論張揚名聲如何,對麾下的士卒確實沒得說。當然,前提得是張揚認定了的士卒,否則的話,就如同之前的涼州軍一般,隻有粗糧,還不管飽,張揚


    對敵人的殘酷和他對自己麾下的寬厚同樣出名。


    “諾!”


    劉伯溫應諾一聲,轉身離去。


    而張揚則繼續肅立在閱兵台上,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一般,靜靜地注視著校場上不斷奔跑的涼州軍士卒。


    等到日暮西斜的時候,典韋重新來到閱兵台上,低聲在張揚耳邊道:“主公,人數夠了,還能在校場上奔跑的,整整一萬人,不多不少。”


    張揚抬抬下巴,遙指校場之上,典韋放眼望去,隻見又有一名涼州軍跑不動了,癱軟在地。


    “呃...”典韋楞了一下,道:“九千九百九十九人...”


    “停!”


    張揚沒有理會典韋,放聲大喝。


    還在校場上奔跑的涼州軍有一半左右應聲停了下來,癱在地上喘著粗氣,另一半則仿佛沒有聽到張揚的話一般,仍然在渾渾噩噩地埋頭奔跑。


    直到張揚的親兵上前將他們攔住的時候,他們才仿佛驚醒一般,匆匆忙忙地停了下來。


    “此次選兵到此為止,還在校場上的這一萬人將會入我麾下,隨我征戰,其餘人留守洛陽。”說到這裏,張揚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繼續道:“若是讓


    我知道爾等膽敢作亂,那就休怪我冷血無情!”


    “當然,像今天這樣的機會還會有,安心在我麾下,你們將來都可得到一樣的待遇,甚至像我那數千老部下一般,去草原上當個貴族也不是不可能。”


    一眾西涼軍臉上露出一抹憧憬之色,現在張揚的那些老部下基本成了大頭兵們的傳奇,誰不知道那些本來都是一群黃巾賊的家夥,如今一個個都成為草


    原上的貴族,麾下奴隸無數,還有不少的異族女子,當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結束,挑出的一萬人休整兩日,兩日之後五更在洛陽東門列陣,誰敢遲到一息,本將摘了他的腦袋!”


    說罷,張揚轉身欲走,但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麽,迴身道:“對了,本將給你們準備了一頓豐盛晚宴,雖然沒酒,但是有肉,夥食相當不錯,去享用吧


    !”


    一聽張揚這麽說,涼州軍士卒眼睛都綠了,從歸降之後便沒見過油水,再加上這日這麽一跑,說丟了半條命都是輕的。此時一聽有肉吃,頓時發瘋一般


    向夥房衝去。


    張揚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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