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無情地炙烤著大地,但公孫瓚的大軍卻如同置身冰窟一般,遍體冰寒。


    看起來頗為狼狽的單經打馬來到羅藝身旁,開口道:“子延,這支大軍不像是一般的郡兵,看起來十分紮手啊。”


    羅藝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一言不發。


    就在剛才,率軍趕到巨鹿的羅藝和單經兩人沒有任何猶豫,由單經率領著麾下的三千輕騎對袁紹軍的運糧隊發起了試探性的攻擊。單經本以為這隻是一


    群普通的郡兵,三千騎兵足以這他們擊潰,而羅藝同意也沒把這夥郡兵放在心上,根本沒有親自動手的意思。


    隻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兩人大吃一驚,單經的輕騎雖然有輕敵的嫌疑,但隻不過剛一接觸便落得了一個大敗。


    羅藝麵色凝重地看著對麵的這夥郡兵一陣心驚,憑他估算,哪怕是他親自率領麾下的幽雲十八騎衝陣,想要擊敗這支運糧隊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而在麹義的軍中,卻是另外一副景象。


    前軍都尉縱馬來到麹義麵前,頗有些不滿地問道:“將軍,我軍占據優勢,隻需片刻的功夫便能徹底擊敗這支敵軍,雖然做不到全殲,但至少能把大部


    分敵軍都留下,為何要在這個時候鳴金收兵?”


    麹義沒理會他的不滿,淡然道:“記住我們的目的是什麽,我們是來誘敵的,不是來殺敵的,眼前這支騎兵不過是公孫瓚麾下的一小股騎兵罷了,就算


    全殲了又能如何?若不是公孫瓚的大軍沒有親自前來,本將都不會讓你打贏,而是會直接佯敗,明白嗎?”


    都尉點了點頭道:“多謝將軍指點,末將明白了。”


    麹義深邃的目光掃視身邊的將校,沉聲道:“你們都給本將記住,我們的目的是勾引袁紹的主力前來追擊,而不是殺死多少敵軍,所以,在公孫瓚的主


    力出現之前,我們不能輸,同樣也不能將敵軍打得潰不成軍,最好能讓對麵的敵軍將領感到痛,卻又不打死。否則的話,敵軍查探到我軍的實力還是小


    事,若是那公孫瓚直接縮迴幽州可就不好辦了。”


    “遵命!”


    先登營一眾將校轟然應諾。


    ...


    性格頗為謹慎的羅藝沒有再繼續發起攻擊,而是和單經兩人直接率軍返迴了高邑,將軍情稟報給了公孫瓚。


    “什麽?”公孫瓚看著灰頭土臉的單經和麵色難看的羅藝,不敢置信道:“不過區區八千郡兵,整整六千鐵騎居然奈何不了區區八千郡兵?你們還真給


    本將軍長臉!”


    羅藝和單經兩人一言不發,輸了就是輸了,雖然他們已經猜測到這支運糧隊應當不是普通的郡兵,但以騎兵敗給步卒,他們也著實沒什麽借口。


    一邊的關靖突然神色一動,為兩人辯解道:“主公先不要責怪兩位將軍,以靖來看,這支運糧隊應當不是普通的郡兵,而是沮授打算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公孫瓚頗為不解道:“什麽意思?”


    關靖道:“袁紹和沮授不是傻子,如此大規模的押送糧草根本不可能瞞過我軍的斥候,可其若想堅壁清野,又必須從信都往巨鹿押送糧草,其兵力不足


    ,根本不敢派大軍前去押送糧草,否則的話,巨鹿的兵力便會不足,可能會被我軍擊敗,所以沮授便想出了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一番話說得公孫瓚一頭霧水,問道:“何解?”


    “所謂明修棧道,就是袁紹根本沒打算瞞過我軍斥候,暗中押送糧草,而暗度陳倉則是其以精銳步卒喬裝成郡兵來押送糧草。我軍斥候在遠處根本沒法


    發現其中的差別,所以傳迴來的情報也難免有誤。主公隻派了少量輕騎前往攔截,所以注定會無功而返,等到我軍反應過來,重新調集大軍前去攔截的


    時候,卻為時已晚,若是行軍速度快上一些,應該夠將這批糧草運送到巨鹿了。”


    “可惡!”公孫瓚咒罵一聲,沒再去責怪羅藝和單經兩人,而是大聲下令道:“豈能讓袁紹的奸計得逞!公孫越、公孫範聽令!”


    公孫瓚的兩位從弟公孫範和公孫越同時踏前一步,大聲應諾道:“末將在!”


    公孫瓚沉聲道:“立即率兩萬鐵騎馬上出發,一定要在運糧隊抵達巨鹿之前給本將將這批糧草截住!還是如之前一般,若是來不及押送迴來,那便就地


    給本將燒了,絕對不能讓袁紹得到一粒糧草!”


    “末將遵命!”


    公孫越和公孫範轟然應諾。


    羅藝和單經對視一眼,齊聲請令道:“主公,末將願與兩位將軍一同前往,以報今日之仇!”


    “也好。”公孫瓚沒有多做考慮,答應道:“你兩人便率本部輕騎一同出戰,這一次萬萬不可輕敵。”


    “末將遵命!”


    羅藝和單經答應一聲,和公孫越、公孫範兩人領命而去。


    ...


    第二日,公孫瓚大營之中,坐立不安的公孫瓚在大帳中來迴渡步,時不時抬頭望望帳外,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


    按道理來說,以兩萬騎兵攻擊八千步卒,哪怕這步卒再為精銳,也斷然沒有失敗之理。但自從公孫越四人離去之後,公孫瓚的心中便隱隱有一些不安,


    但思來想去也沒想到有什麽疏漏的地方,讓公孫瓚頗為不解。


    在不知道第幾次望向帳外的時候,公孫瓚突然發現一名小校疾步而來,他的心中升起一陣希冀,不等那小校進入大帳,便率先出聲問道:“可是有戰報


    傳來?”


    小校麵色難看,懦懦半晌,顫聲道:“主公,大事不好。”


    公孫瓚心頭那股不安更加濃鬱,不敢置信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難不成又敗了不成?”


    小校不敢怠慢,連忙道:“主公,那運糧隊的主將根本不是什麽高覽,而是麹義,那八千步卒也不是什麽郡兵,而是麹義麾下的先登營,二將軍他...


    ”


    “二弟怎麽了?”公孫瓚臉色突然變得一片鐵青,上前一步拎住小校衣領,大聲喝問道:“快說!”


    小校仿佛一塊破布一般被公孫瓚提在手中,顫聲道:“二將軍被那麹義親自動手,一箭射殺,戰死當場。”


    “什麽?!”


    公孫瓚楞了一下,雙手猛然鬆開,將那小校丟在地上,雄壯的身軀猛然退後兩步,若不是趙雲和夏侯蘭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將公孫瓚扶住,險些一頭栽


    倒在地。


    公孫瓚和兩位從弟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如今驟然聽到公孫越的死訊,仿佛一道驚雷劈在頭頂一般,雙眼一陣陣發黑,腦袋裏嗡嗡直響,好半晌都


    迴不過神來。


    “麹義!”公孫瓚怒吼一聲,想起在虎牢關下先登營大發神威,擊敗並州狼騎的雄風,知道此事不假,勃然大怒道:“此仇不報,何以為人?”


    關靖一臉關切地看著公孫瓚,硬著頭皮道:“主公,看來袁紹是有備而來,可急命三將軍返迴高邑,如今我軍已經奪下了冀州三郡,此行已經不虧,沒


    必要和袁紹死磕。待休整一番之後,再尋機會為二將軍報仇不遲。”


    公孫瓚猛然轉頭,一雙通紅的血目死死盯著關靖,怒吼道:“二弟死了!如此大仇我怎能不報?士起不必多言,袁紹匹夫如此欺我,定要將其隨身萬段


    ,方解我心頭之恨!”


    “主公...”


    “不必多言!”見關靖還想再勸,公孫瓚毫不猶豫地打斷關靖道:“田楷何在?”


    田楷踏前一步,抱拳道:“末將在!”


    公孫瓚總算還沒有失去理智,大聲下令道:“命你為主將,士起為軍師,率本部軍馬謹守大營,不得出戰!”


    “末將遵命!”


    公孫瓚猛然迴頭,繼續下令道:“趙雲、夏侯蘭何在?”


    “末將在!”


    “點起剩餘大軍,隨本將出戰,誓死擊殺麹義匹夫,為二弟報仇!”


    “遵命!”


    片刻之後,公孫瓚大營之中悠揚的號角聲響徹天宇,一隊隊鐵騎全副披掛,翻身上馬,來到大營之前的空地上集結。


    片刻之後,同樣全副披掛的公孫瓚在趙雲和夏侯蘭的簇擁下徑直登上轅門。


    剛才還吵吵嚷嚷的大陣頓時安靜下來,一眾士卒全部目光灼灼地盯著轅門上的公孫瓚,天地之間,隻有戰馬的響鼻聲時不時響起,使這大營前充滿著濃


    鬱的殺氣。


    反手從腰間抽出寶劍,公孫瓚大喝道:“本將的二弟公孫越死了,被麹義那個匹夫殺了,你們說該什麽辦?”


    “殺!”


    整齊的大喝聲直衝雲霄,從幽州進入冀州之後,幽州軍連戰連勝,士氣高昂的同時,也使得他們無比的自大,認為冀州軍不過如此,今日驟然聽到前軍


    戰敗,公孫越身死的消息,使得他們怒火衝天,恨不得馬上趕赴戰場,將麹義斬於馬下。


    “好!”公孫瓚手中長劍猛然落下,大聲道:“全軍出發,不殺麹義,絕不迴營!”


    一隊隊騎兵在各自的將領下開始向著巨鹿的方向飛馳而去,公孫瓚同樣翻身上馬,飛馳而去。


    望著大軍離去的背影,關靖一臉陰沉,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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