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五月,再也無法忍耐的袁紹和公孫瓚兩人終於開始兵戎相見。


    連克中山國、常山郡和趙國的公孫瓚直接挺進巨鹿郡,而巨鹿郡作為冀州州治信都的西邊門戶,若是巨鹿郡也被攻破,公孫瓚便能長驅直入,徑直攻打


    信都,如此戰略要地袁紹自然不可能白白丟給公孫瓚。沒有任何退路的袁紹迅速集結大軍挺進了巨鹿郡,因為他知道,若是巨鹿郡一丟,冀州世家大族


    和百姓便會對他失去信心,到時候,不光正在觀望的韓馥殘部會倒向公孫瓚,就連他麾下的大軍也有可能軍心動搖,一場大敗將不可避免。


    所以,袁紹沒有任何退路。


    ...


    趙國高邑,公孫瓚的大軍正集結在此處,進行大戰前的軍議。


    關靖手指案幾上的輿圖,向公孫瓚道:“主公,巨鹿郡乃是信都西邊最後一道屏障,隻能我們的大軍能攻攻破巨鹿,我們的鐵騎便能直接攻入安平郡,


    直逼信都!袁紹的手中並沒有大規模的騎兵,隻要我們的鐵騎能夠出現在信都城外,便能把袁紹的大軍釘死在信都城中,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敢出城。”


    剛剛和公孫瓚匯合不久的公孫越大笑道:“若真如士起所說,那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強行攻城,隻需要把信都一圍,便能將那言而無信的袁紹困死在城內


    ,這就叫甕中捉鱉,哈哈哈。”


    “沒錯!”公孫瓚鄭重地點了點頭道:“這一戰事關重大,不容有失,傳令下去,給士卒們飽餐一頓,明日三更造飯,五更出發,定要將袁紹徹底擊敗


    !”


    “遵命!”


    公孫越等將應諾一聲,大步離去。


    而此時的巨鹿郡中,袁紹麾下文武同樣正在軍議,隻不過和公孫瓚的信心滿滿不同,袁紹麾下文武都籠罩在一股濃鬱的壓抑氣氛之中。


    沮授率先開口道:“主公,我軍兵力不足,公孫瓚麾下又多為騎兵,河北之地多為平原,無險可守,騎兵來去如風,對我軍頗為不利。”


    許攸不忿道:“可恨韓猛、蔣奇等人擁兵輜重,不願投奔主公,否則的話,我們便能擁有十餘萬大軍,又何懼公孫瓚?”


    逢紀一臉凝重道:“根據細作迴報,公孫瓚正在拉攏韓猛、蔣奇等人,若是被其成功,那我軍的兵力將處於絕對的劣勢,此戰必將兇多吉少。”


    沮授道:“此事暫時無需擔心,韓猛等人不願意答應主公的招攬,自然也不會輕易投奔公孫瓚,他們還在等。”


    “等?”顏良不解道:“他們在等什麽?”


    “等這一戰分出勝負,巨鹿之戰至關重要,他們不會看不出來,誰能贏得此戰誰便能雄踞冀州,他們等的就是最後分出勝負,隻要我軍能夠擊敗公孫瓚


    ,他們自然會前來投靠,而我軍若是輸了,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投向公孫瓚。”


    袁紹神色一動,問道:“則注的意思是說,隻要我們能打贏這仗,冀州所有的大軍便會歸我所有?”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沮授點點頭,不過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輕鬆。


    “可是...”審配一臉憂慮道:“若想打贏這仗卻不是那麽簡單。”


    袁紹抬起頭,雙眸緩緩掃過堂上眾人,道:“諸位,可有妙計教我?”


    眾人盡皆低頭沉思,袁紹忍不住露出一絲失望之色,眼角卻瞟見了一臉鎮定的沮授,連忙問道:“則注麵色平靜,想必是胸有成竹了,還請速速道來。


    ”


    沮授也不推辭,徑直道:“確實有個不成熟的想法,還請諸位斧正。”


    “公孫瓚麾下五萬大軍,其中大部分為騎兵,而我軍隻有四萬餘人,騎兵幾乎沒有,敵強我弱,不必多言,所以堂堂正正的一戰我軍必敗無疑,唯有出


    奇製勝方有一條生路。”


    這道理袁紹十分清楚,但他需要的是計策,不是分析,忍不住焦急道:“則注有話直說便是。”


    沮授伸手捋了捋頷下柳須,微微一笑道:“主公勿急,且聽我慢慢道來。行軍作戰,無非天時地利人和三點,哪怕再高明的計策也脫離不了這三點。”


    這話不新鮮,別說袁紹,就連顏良、文醜這種武夫和淳於瓊這種蠢貨都知道,性格最為急躁的顏良忍耐不住道:“老頭,直接說計策便是,囉囉嗦嗦個


    沒完,好不麻煩。”


    “不得無禮。”袁紹喝退顏良,道:“還請則注繼續。”


    沮授也不惱怒,繼續道:“天時,便是正確的時間,地利便是正確的地點,人和便是高昂的士氣,簡單來說,我軍要做的就是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


    點,用士氣高昂的士卒去埋伏敵軍。”


    好吧,這一番話一出,不隻是顏良、文醜,就連張頜這種頗具智謀的武將都是一頭霧水,隻有許攸、郭圖、逢紀等謀士露出思索的表情,但他們其實也


    沒想明白沮授的話,仿佛沮授所說的如同天書一般。


    天時地利人和他們自然清楚,地利,也就是正確的地點是可以選擇的,這點沒問題,但天時和人和怎麽可能做到?因為敵軍不是傻子,不會傻傻的被你


    牽著走,不可能你想讓他什麽時候踏入陷阱,他便什麽時候踏入陷阱,至於人和,現在來說更是笑話,敵強我弱的情況下還要士卒們士氣高昂,你確定


    不是在開玩笑?


    所幸這次沮授沒有繼續賣關子的意思,隻見他長身而起,徑直來到輿圖之前,手指巨鹿郡道:“諸位對冀州都不陌生,應該知道整個冀州基本上都是平


    原,根本沒有任何能夠隱藏大軍的地方,所以想要埋伏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袁紹點點頭道:“沒錯,河北一馬平川,敵軍斥候能輕鬆偵查周圍的敵情,確實沒有合適埋伏的地方,如之奈何?”


    沮授微微一笑道:“那小人屠雖然殘忍好殺,但其確實戰無不勝,行軍打仗頗有可以借鑒的地方,我們學一學他又何妨?”


    袁紹聽到張揚的名字麵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強忍怒氣道:“此戰又關那小人屠何事?”


    沮授不急不徐,道:“主公可知當初張揚是如何在關中埋伏徐榮的?”


    袁紹低頭沉思片刻,突然恍然大悟道:“則注是說,藏兵洞?”


    “沒錯!”沮授沉聲道:“巨鹿郡土質堅硬,不易坍塌,我軍不妨先挖掘無數的藏兵洞,將大軍藏於其中,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破綻。而河北全是


    平原,想必公孫瓚的斥候定然會放鬆警惕,如此一來,卻不正是我軍的機會?”


    袁紹點點頭,道:“出其不意,這便是則注所說的地利?”


    “沒錯。”


    “那天時呢?”


    “若是天降暴雨,道路必然泥濘,對步卒影響不大,但騎兵呢?”


    “笑話!”袁紹還沒說話,許攸率先出言道:“埋伏之地尚可由我們選擇,這老天何時降雨豈是我們說了算的?”


    沮授目光灼灼地盯著許攸,道:“如今已是春日,而開春後冀州沒有一滴雨水落下,這在往年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昨日我夜觀天象,五日之輩必定有


    雨,而且不小。”


    “荒謬。”許攸不屑道:“關乎存亡的大戰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決定?若是下雨自然無礙,若是不下雨的話,我軍大敗怎麽辦?”


    “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授豈敢妄言?”


    許攸撇撇嘴,道:“如此大事,僅憑則注一句話恐怕不夠吧?”


    沮授抱拳道:“授願立軍令狀,若五日後不降雨,請斬我頭。”


    袁紹聽沮授如此肯定,連忙道:“無需如此,則注既然如此肯定,想必是有把握的,軍令狀之事不要再提,士卒士氣的話,若敵軍陷入包圍之中,我軍


    士氣自然大振,敵軍必然低落,隻是,該如何讓敵軍進入我軍埋伏之中?”


    沮授道:“此事需有一軍做餌,釣公孫瓚前來,但卻不能敗得太過輕易,否則得話必然會被公孫瓚看出破綻,而且,此事還不能事先告訴士卒,否則的


    話人多嘴雜,難免會將計劃泄露出去。隻是如此一來,假敗就可能變成真敗,士卒四散逃亡之下,根本沒辦法將公孫瓚引入埋伏之中。”


    “這有何難?”麹義挺身而出,大聲道:“某麾下之先登營俱為精銳,敗亦不亂,某願率先登營將敵軍引入陷阱之中。”


    沮授哈哈大笑,道:“主公,此事非麹義將軍的先登營不可。”


    “好!”見沒人反對,袁紹欣然道:“那便請則注發號施令,包括紹在內,盡可調動。”


    沮授也不推辭,徑直來到堂中,大聲道:“麹義聽令!”


    麹義大步而出,抱拳道:“末將在!”


    “率本部八千先登死士出廮陶向西正麵迎戰公孫瓚,多備輜重車輛,其中一半滿載糧草輜重,另一半多備引火之物,若公孫瓚來襲,可將糧草輜重全部


    丟棄,此戰隻許敗不許勝,且戰且退一直撤往巨鹿縣方向,但每日隻準後撤三十裏,為其餘將士埋伏爭取時間,你可敢領命?”


    “有何不敢?”


    “好!”沮授點了點頭,繼續道:“顏良、文醜、張頜!”


    顏良等三將大步而出,齊齊抱拳道:“末將在!”


    “各率本部兵馬,火速在巨鹿縣前的大陸澤旁埋伏。”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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