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張揚現在的身份地位,他想要出行,那就和輕裝便行再也扯不上任何的關係了。


    不管張揚願不願意,或者是他武藝高不高強,他想自己一個人或者隻帶一兩個人出去巡視,哪怕隻是在這晉陽城中,別說蔡琰、蔡邕不可能同意,哪怕


    典韋也不敢這麽隨便。


    在古代,那種前唿後擁,人山人海的依仗,有的時候並不僅僅是為了顯擺,或者說是防備什麽刺客,而是地位的象征,權勢的表現。


    當然,張揚前世作為一個殺手,而且還是一個有名的殺手,根本也不怕什麽刺殺就是了。


    不過,張揚也不能任性妄為,到了這個位置,他隨隨便便的一個動作就可能引發很大的後果。


    就像現在,他想出門的話,絕不能說帶著典韋,兩個人悄悄溜出去就行了,否則的話,田豐,估計現在還得加上一個寇準馬上就能堵在鎮北將軍府的門


    口,把他噴上一個狗血淋頭。


    有一個詞,叫做上行下效,如果張揚輕車簡行,提倡節儉,那下麵的人又怎麽敢鋪張浪費?不管明麵上如何,至少表現出來的,必須和自己主公同步,


    不然的話,你的車仗比主公的還要華麗,不想要腦袋了嗎?


    而且,有的時候,並不是說做君主一味的提倡節儉,與民同樂就是好事,在封建社會,等級製度森嚴,你偶爾來這麽一下,大家都能接受,你要是天天


    如此,誰受得了?當官圖的是什麽?權?錢?這些都有,但還有一點,就是這種高高在上,掌控權勢的感覺。你做主公的要是沒有威儀,那你那些麾下


    的官員又如何能夠體現他們的高人一等?不然劉邦和項羽兩人怎麽會對秦始皇的車仗那麽羨慕?


    這種事,你可以不喜歡,但不能不做,否則的話,那種後果是沒人能承受得起的。


    當然,刺客也是一方麵,張揚是殺手出身不假,但天下能人異士多了,誰知道會出現什麽狀況?而且孫策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雖然對自己的本事有信


    心,但這可不意味著找死,張揚不是傻子,沒必要非得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活。


    於是,當張揚離開鎮北將軍府的時候,除了典韋和裴元慶兩人之後,又多了五十多個全副披掛的甲士。


    馬蹄聲不算大,在這晉陽城中,他也不可能縱馬飛奔,身後五十多個全副披掛,滿身殺氣的軍中悍卒,在這晉陽城中無比紮眼。


    行人紛紛退避在道路兩旁,暗中猜測著是哪來的大人物出行,聲勢竟然如此浩大,當然也不會有那豬油蒙了心的家夥跑上前來問上一問。


    眾人準備花了不少時間,在路上又鬧出不小的動靜,等到張揚趕到那暖春閣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不過在張揚的治下,還沒有執行什麽宵禁


    的政令,否則的話,說不定就會有些不長眼的上來挑戰一下張揚的容人之量。


    而等了晚上,暖春閣的生意明顯也比白天的時候更紅火一些,不過也不奇怪,這些勾欄瓦舍之地不就是如此?


    臨近地頭,張揚嗅了嗅鼻子,他倒不是想聞什麽胭脂水粉的味道,還是有些肚子餓了,也不知道這青樓之中的飯菜有沒有獨特之處。


    生平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張揚就如同一個好奇寶寶,東瞅瞅西瞧瞧,看著什麽東西都覺得新鮮,而身後的侍從也變成了整整一百人。


    這倒不是他臨時召集的,而是鎮北將軍府那位女主人派來的,也不知道是擔心他的安全還是怕他在外麵拈花惹草,或者兩者都有?


    張揚翻身下馬,身後一眾親衛自然也不敢再端坐馬上,整齊的腳步聲瞬間響起,期間還夾雜著鐵甲的碰撞聲,知道的這是來逛青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


    砸場子。


    這一大群人走了過來,頓時讓嘈雜的暖春閣門前鴉雀無聲,不少人見勢不妙,掉頭就走,深怕牽連到自己。


    張揚出行的威勢可不是狄仁傑能比得上的,高順的親衛也是精銳沒錯,但裝備卻趕不上張揚的親衛,而且就憑那魁梧的身形,高大的西域駿馬,哪怕不


    說話也不難猜到他們的身份。


    所有的人都緊張地打量著這裏的動靜,不怪他們大驚小怪,而是在晉陽城中如此出行的人,從來就沒有一個,哪怕當初的董卓都沒有,當然,董卓也不


    會自己來青樓就是了。


    張揚可和狄仁傑可不一樣,也不會像初哥第一次進入青樓扭扭捏捏一樣,而是大步踏上台階,把這暖春閣仔細打量了一番,仿佛在觀察著從哪裏動手畢


    竟好拆一般。


    這一次,可不會有不長眼的人來折張揚的麵子。瞬間便從樓裏麵迎出了四五個人,而當初迎接狄仁傑的那個掌管也赫然在列。


    一個體態頗為臃腫的胖子以不符合他體型的敏捷迅速跑到張揚身邊,躬身問道:“貴客來此是...”


    張揚有些被問懵了,沒好氣地道:“我說我是來青樓吃飯的,你信嗎?”


    胖掌櫃不管張揚是不是嘲諷,口氣又好不好,隻要不是來抄家的就好。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一般,連聲道:“貴客裏邊請,隻是您的從人...”


    “不需要管他們,你們把馬匹照料好就行,要用精料。”


    張揚舉步就往裏邊走去,還頗為好奇道:“你們這有沒有什麽名菜?”


    也不知道他是被餓得狠了,還是沾染上了裴元慶那個吃貨的習慣,來了青樓之後,張口問得便是吃食。


    如果他是一個人前來,那難免就要被人小看一眼,但那些持刀挎槍的漢子還在門外,誰又敢對他不敬?


    這胖子別看體態臃腫,那兩片嘴唇可是十分靈巧,一張口便報了一串菜名出來。張揚本來就餓了,如今聽到這些菜名,更是口內生津,但他現在可不隻


    隻是個帶兵打仗的將領,而是這並州之主,考慮問題自然也不能和以前一樣,張口就問道:“把這些菜全上一遍,得多少錢?”


    胖子掌櫃兩隻小眼頓時就瞪圓了,達官貴人他也接待過不少,世家大族之人更是經常能見到麵,可從來沒誰像這位一般,親自過問那阿堵物。


    不過他也不敢怠慢,連忙道:“倒也不貴,這十道菜,大概也就四五十緡的樣子...”


    緡,是漢唐的叫法,大概就相當於宋朝以後的一貫錢,也就是一千枚五銖錢。


    張揚想了想,才發現自己自從重生之後,根本沒用過錢買東西,這物價到底貴不貴,和以前相比怎麽樣,他根本不知道。


    再迴頭看了看典韋和裴元慶,這兩位也是大爺,典韋可能還知道一點以前的物價,裴元慶就...算了吧。


    悄悄湊到典韋身旁,低聲問道:“老典,這黃巾之亂前和黃巾之亂後,一石米得多少錢?”


    典韋撓著腦袋好好想了想,道:“記不太清了,隻能大概記得黃巾之亂後,一石米怎麽的也得幾百緡吧,而且有錢也沒地買去。”


    張揚心裏有了數,剛才這胖子報的菜名都是一些野物,這天寒地凍的,野物的價錢難免貴上一些,不過就算這樣也不算貴,看來這晉陽的物價已經平抑


    下來了,最起碼糧價應該還可以,百姓們應該不會餓死才對。


    不過張揚心裏還有些拿捏不準,根據寇準和狄仁傑所說,這整個並州的銅錢不多,這個物價低是因為銅錢太少,比較稀缺,還是糧食的價格真的降下來


    了。


    黃巾之亂加上董卓那個蠢貨製造小錢著實讓物價飛漲了一段時間,至於他接管並州以後,物價應當有所迴落,至於具體到什麽程度,那就得去問田豐了


    。


    胖掌櫃心中暗暗尋思,這位別不是帶著人來吃霸王餐的吧?還是說來搗亂的?自從河套那位進入晉陽,這種事還沒發生過,別是自己碰到了這頭一遭吧


    ?


    心中尋思,但臉上卻不動聲色,掛上一抹討好般的笑容,試探道:“些許小錢,不值什麽,貴客若是報上姓名,小的做東,就當結交個朋友也是好的。


    ”


    張揚點了點頭,他自然不是來吃霸王餐的,也沒有鬧事的打算,隻不過是第一次進入青樓,看什麽都比較好奇,順帶著體察一下民情罷了。


    不過,來青樓體察民情的,他也算是那蠍子拉屎,獨一份。


    做生意的人確實不簡單,腦袋轉得快,這麽委婉得打聽他是誰,也是第一次見,一看到這個胖子就讓他想起了沈萬三,雖然這胖子肯定趕不上沈萬三,


    但能經營這麽大一座青樓,自然也是商人中的佼佼者。


    他也不想跟這些人計較什麽,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沒必要平白無故地丟了身份。本來還想問問尋花問柳得花費多少,可想了想自己家中那位算不上賢


    良淑德的大家閨秀,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晌午的時候來了一位姓狄的客人知道嗎?放心,我不是來找事的,也不會打擾你們做生意,你帶我去尋他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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